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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八角食盒(一) ...

  •   锦熙见云倚漠朝自己走来,立即推开锦封的搀扶,故作轻松的双手插袋,站得笔直。
      云倚漠唇边弯起一道讽刺的弧度,看着他没有说话。
      “你看我干嘛?就刚才那点儿小事,根本不能把小爷我怎么样,放心吧。”锦熙满不在乎地朝云倚漠扬扬下巴,一副“完全没事”的样子。
      锦封知道锦熙是在强撑,明明刚刚缓过一口气来。于是开口道:“云兄,放心吧。我会照顾这小子的。”
      云倚漠心底冷嗤一声,心道:你照顾他?真到出事的时候,我还得照顾你们俩。
      没空和这俩“少爷羔子”多费口舌,他二话不说地甩给锦熙一把匕首,而那匕首正是刚刚扎入死尸心口的那一把龙纹匕首。
      “拿好了,别再随随便便地让什么脏东西,上了你。”云倚漠说完,便转身离开。
      锦熙一脸嫌弃地接住匕首,反驳道:“什么叫随随便便?你以为我愿意啊?再说,你这玩意儿刚扎过尸体,不要行不行?”

      这时陆无涯一手按在匕首上,强硬道:“不行!”他挑眉看着锦熙,手把手地将对方的手握在刀柄上,继续道:“你个傻子,他能将这把匕首交与你防身,你就偷着乐吧,居然还要拒绝?我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

      锦熙转着看了看那把匕首,将信将疑地问:“这玩意儿,看着就是比一般匕首精巧了些,也没什么特别的。”
      锦封在一旁看着倒觉不然,手指轻轻触上刀身,不由神色一紧:“这匕首,好冷。”
      “是吗?我怎么没有感觉。”锦熙使劲攥了攥手中匕首,并未觉得异样。
      陆无涯淡然一笑:“天地万物,皆有灵性;芸芸众生,各有机缘。这有灵性的东西,自然与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机缘,机缘不同,接触后的感受也会大有区别。”陆无涯指着那把匕首,看向锦熙:“现在你知道这并非俗物了吧?你命格特殊,在这里尤其危险,听小云的话,把它拿好了。他不想你再出现刚刚的情况。”

      “锦熙命格怎么了?我怎么有些听不太懂?”锦封笑着看向陆无涯和锦熙,笑容里带着些茫然的困惑。

      锦熙刚想开口,却被陆无涯抢先回道:“大公子,我刚才不是说了嘛,这各人有各人的机缘。锦熙的机缘,你自然是听不懂的。”

      锦封听了这话,已知对方并没有想告诉自己的意思。于是也不再追问,以一个笑容,就将此页揭过。

      说话间,众人已走到梅园门口。
      但这“梅园”却与他们想象的大相径庭。

      周衍望着挂在门洞上的那块梨木牌匾,晃了一下神,但很快又恢复如常。之后便不好意思地对大家笑道:“诸位抱歉啊,此园荒废已久,不大收拾。如今这般破败,实在让各位见笑了。”
      他正说着话,忽然头顶上的那块牌匾“哗啦”一声,突然就掉了下来。幸亏,云倚漠眼疾手快,先是将他用力一拉,同时一拳击出,将那牌匾打了个四分五裂,这才令周衍躲过一劫。

      云倚漠一双眼睛,冰冷而犀利地盯着那牌匾掉落处,放佛那里正潜伏着什么不知名的东西。他这一望又令众人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周衍目光呆滞地看着那块四分五裂的牌匾,看着上面破碎了的“梅园”二字,眼眶竟微微泛了红。
      所有人都以为他是惊魂未定,给吓着了。但云倚漠却并不这么认为。联想之前周衍对这梅园的特殊反应,他料定此处必与周衍有着非同寻常的联系。

      “少爷,你没事吧?”一旁的家丁见状,赶紧过来询问。老太爷就这一根独苗,可不能有什么闪失。
      周衍摆摆手,淡淡说了句:“没事。”之后敛起胸中各种情绪,领着众人进了园子。家丁们则分别提着灯笼,跟在一旁,为众人照亮前路。

      梅园的里面比外面还要萧索破败。
      虽然现在正值隆冬,但也能看出院里的花草都已死了大半,剩下的那些没死的,也都是杂乱无章地肆意生长,根本无人打理。

      此外,院中亭台,墙漆剥落,脚下水榭,枯竭已久,就连树下的一架秋千,也断了绳子,空剩一副木板。而那座迎面而立的主屋,更是千疮百孔,门窗破碎。积了几年的蛛网全都挂在上面,一层一层,随风飘零。

      “看设计,这地方很是别致,不知怎的,竟荒废至此?”锦熙啧啧两声,大为不解。
      云倚漠转头瞥了他一眼,小声冷笑道:“你想知道为什么吗?把你脖子上的玉坠摘了,就知道原因了。”
      锦熙摸摸胸口,哼哼两声:“你少吓唬我,摘不摘是我的事,你少管。”
      云倚漠在黑暗中悄悄抓起锦熙的手,唇角微翘:“以前摘不摘是你的事,但今天早上你答应完我以后,摘不摘就是我的事了。” 为了不让别人听见,他的声音已压到最低,薄唇几乎贴到了对方的耳边。

      锦熙听着就窝火,手下一边挣扎,一边压着声音吼道:“我早上答应的是跟你合作,不是把自己卖给你!合作你懂吗?就是建立在彼此关系平等的前提下的利益交换!”
      云倚漠的手指如铁钳一般,牢牢将对方扣在掌中,脸上则不以为然地嗤笑一声:“对我来说,都一样。”
      锦熙对这个人的恶劣行为实在忍无可忍,要不是为了查出母亲的死因,他才懒得听他胡说八道。深吸一口气,他努力平复了下心中的怒意,然后不声不响地将指甲狠狠地扎入了云倚漠的掌心。

      但云倚漠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任对方在他手掌“肆意摧残”,手指却还像铁钳一般,松都没有松一下。

      锦熙语带讥笑:“硬汉啊。”
      云倚漠沉默不语,依旧面不改色。

      这时,家丁们提着灯笼,在院中的凉亭旁围成了一圈。众人走过去一看,全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而那些家丁们提灯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火光之中,只见一个黑洞洞的土坑,异常突兀地躺在那里。坑中并未见底,而是闪着一层殷红的波光,随着火光摇曳而动。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哪来的这么大血腥味?”
      周衍指了指面前的土坑,回答道:“是从这个坑里来的。”说着他转头看向众人,尽量维持住脸上的平和:“这个坑里现在装得都是血。”
      “血?”高队长捂着鼻子,瞪大眼睛又往里面看了看。看完以后是龇牙咧嘴,头痛不已。这件事实在太诡异了,比死在外面的那些乞丐,可麻烦多了。这时,他悄然将目光移向云倚漠,心底盘算着:或者把此事推到这个道士的头上,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云倚漠听了周衍的话后,不知从哪儿找了根木棍,一棍子就杵到了血水中,开始不停搅动。他这一搅,只见里面翻江倒海、臭气熏天。
      周衍不知他是何意,刚想询问,就见云倚漠抬起棍子,挑上来一个黑不啦即的东西。接着他顺手将那东西甩在地上,周围立刻四处闪避,生怕被血水溅到。但仍有人闪避不及,只好黑着脸瞪向云倚漠。其中就有最近万事皆衰的锦熙小少爷。
      看着自己笔挺的西装裤角上沾了一块黏黏的东西,他整个人瞬间都不好了。陆无涯别过目光,暗自偷笑:没想到小云这么爱欺负这小子。

      这时,家丁们迅速将灯笼移向那个刚刚捞上来的东西。火红的灯光下,一条条暗红色的血流顺着那东西的外沿缓缓流下,同时,流过的,还有在场每一个人的心。

      风,又刮了起来。
      不是寒冬里那种干冷刺骨的风,而是一种潮湿的、阴冷的、钻进每一个毛孔深处,再爆发出不断颤栗的风。

      其中一个家丁在云倚漠的示意下,提了盆水,“哗啦”一下泼在了那“东西”上面。水洗过后,那“东西”干净了不少,也令众人大致看清了它的模样。
      只见其八角形状,三层相叠,顶部还有一个拱形的提手,明显是一个食盒。只是这食盒漆黑乌亮,盖子上嵌花繁复,五彩斑斓,从做工来看,定是出自名家之手。

      突然,周衍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双眼的瞳孔迅速放大,死死盯着那个八角食盒,颤抖着已无血色的嘴唇,惊恐地说不出话来。

      “周施主,你没事吧?”站在他身边的陆无涯想要搀他一把,却不料竟被对方毫不留情地给推开了。他呐呐地收回手,心想这温文尔雅的周少爷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粗鲁”?于是,他不动声色地朝云倚漠看了一眼。
      云倚漠以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然后先把锦熙推到自己身后,谨慎地将食盒的盖子掀了开来。

      盖子打开后,整个后院瞬间安静了下来。每个人的眼中都塞满了惊恐,其中有几个终于承受不了,跪在一边哇哇地吐了起来。

      锦熙抿了抿嘴唇,双脚不由自主地朝云倚漠移近了几步,然后小声骂道:“我草,这里面装的不会都是真的吧?”
      云倚漠唇边浮起一抹寒意,不屑道:“你过来摸摸不就知道了吗?”说着他弯下身,把食盒的三个隔层都拿了起来,并且“十分贴心”地将其分别摊放在地上,以便大家能够看得更加清楚。

      锦熙又迅速后退几步,与他保持一定距离:“我还是离你远一点吧,免得打扰到你‘工作’”。

      云倚漠没有理他,而是指着摊在地上的三碟东西道:“一盒肢体、一盒内脏,周少爷,你说空着的这一盒,该摆些什么?”

      周衍一脸惊慌地将目光转向那层空空如也的食盒,颤颤巍巍道:“此时夜深风寒,不如诸位先行回去,下人们也先撤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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