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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礼物(一) ...

  •   锦熙一路上除了吃就是睡,生活得像猪一样。
      让云倚漠可算见识到了“四体不勤”的最高境界。

      这时,锦熙揉了揉朦胧的睡眼,含糊问道:“云倚漠,到哪了?怎么还没到天津啊?”
      云倚漠埋首一本《周易》,头也不抬道:“天津,早过了。”
      锦熙闻言立刻清醒了,睁大了眼睛慌张道:“什么?过站了?你怎么不叫醒我?”
      云倚漠漫不经心道:“你睡得跟死人一样,我怎么叫醒你?”
      锦熙急道:“叫不醒就不叫了吗?那现在坐过站了,怎么办?”
      云倚漠终于将头从书中抬了起来:“谁跟你说过站了?”
      锦熙纳闷道:“你刚不是说天津过了吗?”
      云倚漠又问道:“谁说要去天津了?”
      锦熙这回彻底让他搞懵了:“不去天津去哪儿?你一直不就死乞白赖地求我跟你回天津吗?”
      云倚漠一挑眉:“死乞白赖?请问你说的是谁?”他合上书,决定跟他好好聊聊。
      锦熙才不想跟他“聊”,立即含糊其辞:“那咱现在是去哪儿?”
      云倚漠道:“北京。”
      锦熙心下蓦然跳漏一拍:“北京?去北京干嘛?”
      云倚漠嘴角微挑:“去了就知道了。我有一份礼物要送给你。”
      锦熙对他口中的“礼物”若有所觉。他忐忑不安地转着眼珠,刚想再问点什么,这时车内开始广播:北京,即将到站。

      下了火车,锦熙就开始东张西望。
      云倚漠按住他的头,转向自己:“别找了,礼物没在这。”
      锦熙道:“我知道。”
      云倚漠似笑非笑地看向他:“你知道?”
      锦熙沉默半晌,转而道:“大概吧。”

      说着他二人走出车站。锦熙站在出站口,望着这座阔别已久的城市,心中可谓百感交集。
      虽然他离开这里也不过两三年,但却像是过了一世之久。
      几年间,他辗转异乡,颠破流离,历尽人生起伏。
      如今,再回来,不知故梦是否依旧?

      云倚漠看到他脚步顿了顿,知道他是近乡情怯,于是悄悄握住了他的手。
      他拉着他,一步步走下台阶,走回这座曾让他横冲直撞过的城市。
      而今天,他将把这座城市再次还与他。

      出站口外,一辆白色的小汽车停在路边。司机见他们来了,立即下车,恭恭敬敬地打开了车门。
      他对云倚漠躬身叫道:“云先生。”
      云倚漠对他微点下头,便上了车。

      锦熙坐在车里,用手肘顶了顶云倚漠的胳膊,揶揄道:“行啊,你小子现在挺有派头嘛。”
      云倚漠不动如山道:“没办法,冤大头没了,我只好自食其力。”他口中的“冤大头”指的自然是以前的锦熙。
      锦熙凑到他面前,笑道:“那么现在是换你做‘冤大头’喽?”
      云倚漠忽然低下头,在他唇上亲了一下,声明道:“我从不做‘冤大头’,我都是有偿索取。”
      锦熙笑容僵在脸上,低声道:“我艹,青天白日的,你当司机是瞎的吗?”
      云倚漠一本正经道:“你可以当他是瞎的。”说着他又亲了上去,这一回可并非浅尝辄止,而是深入浅出了。
      锦熙一开始还奋力挣扎,后来发现那司机果然是“瞎的”,淡定自若地开着车,完全没有把他们“放进眼里。”

      云倚漠伸手揽住锦熙的腰,手掌沿着他腰际的曲线,反复摩挲,一路“点火”。
      锦熙觉得自己这辈子就没这么窝囊过,总是被云倚漠“带着跑”,什么时候才能翻身做主人?哎!想当年他也是纵横风月的高手。如今真是无颜再见江东父老。

      这时,车子缓缓停下了。司机却仍旧不言不语地扮演着“透明人”。
      锦熙暗自佩服道:云倚漠手下真是人才济济。

      云倚漠也不是拎不清场合的人,见“调戏”得差不多了,便撒开手,指向窗外道:“你看看,这是哪里?”
      锦熙顺着他的手指扭头望去,只见窗外矗立着一座气派庄严的府邸——那府邸他再熟悉不过——“怡亲王府”四个描金大字,则威仪肃穆地高悬于门上,在青色的琉璃瓦下熠熠生辉。

      锦熙一动不动地望着前方,眼中难掩激动。
      他从没想过“怡亲王府”有一天还会完好如初地重现于他的眼前。

      云倚漠为他打开车门,道:“进去看看吧。”
      锦熙不可置信地望向他,问道:“云倚漠,这是怎么回事?”
      云倚漠淡淡一笑:“不是说要送你礼物吗?现在你可以回家了。”
      锦熙望着他,不知该说什么好,唯有在他的注视下,向家门走去。

      他走到王府前,忐忑不安地叩响了门上的铜环,生怕门开后,眼前的一切只是一场过于真实的梦。
      但门开后,眼前的一切并没有消失。云倚漠拍拍他的肩膀,那触感柔软而温暖。

      开门的是一个圆脸的小厮,见了他立即笑容满面,亲切地唤了一声:“小少爷,您回来了。”
      锦熙并不认识这个小厮,怡亲王府的人早都葬身了火海。他闻言一阵怔愣,转头看向云倚漠。
      云倚漠立刻会意,解释道:“我把你的照片都给他们认过了,你不认识他们,他们却都认识你。我希望你回来时,这个家不会令你感到陌生。”

      锦熙感到心间窜过一股暖流:熟悉的称谓,熟悉的态度,连笑容都是记忆中的那种亲切。他从不觉得云倚漠是个贴心的人,但他却愿意为自己着想到这一步,实在难能可贵。

      小厮热情地把锦熙迎进门,门内布置,一切如故。放佛那场大火从未发生过,时间还停留在三年前,无论一山一石,还是一草一木,都从未变过。

      锦熙穿过幽长的廊亭,先走到额娘的小院,后走到阿玛的故居,虽然能看出“翻新”的痕迹,但仍是冻结了往昔的时光。
      他绕着宅子转了一大圈,每到一处,都会被那种从未离开的熟悉感,震撼一回。等他走回自己的房间时,几乎连“翻新”的痕迹都看不出来了。屋子里面乱而有序,空气中还飘散着他最爱喷的那款香水的味道····

      锦熙不可置信地看向云倚漠:“你怎么做到的?”
      云倚漠实话实说:“这也不完全是我一个人的功劳,一大半要归功于锦封。”
      锦熙听到“锦封”这个名字,立刻皱紧眉头:“锦封?”
      云倚漠道:“对。这怡亲王府是他重建的。只不过是按他喜好建的,所以我接手时,里面的布置与以前有些差异,但整体上差异不大。我呢,知道你还是喜欢以前的那个王府,就替你还原了。其实不太费事。”
      锦熙眉头皱的更深了,问道:“你从锦封手里把王府要了过来?他怎么肯?”
      云倚漠道:“他当然不肯。但有些事可不是他说了算的。”他斟了两杯茶,一杯递给锦熙,一杯给自己润润喉,继续道:“你之前也说了,云家有多么的‘穷奢极欲’,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我现在是这‘穷奢极欲’的头子,想扳倒他也不是什么难事。”
      他虽说得轻描淡写,但无论是还原王府,还是扳倒锦丰,这其中所耗费的人力、物力、财力,又岂是这三言两语就能一言蔽之的?
      先不论整个王府的重新还原,要花多少心思,单扳倒锦封,就不是什么容易之事。锦封背后终究还有着怡亲王府多年来积攒下的实力撑腰,云倚漠扳倒他,是付出了云家在北京的全部势力,才成功的。可谓代价不小。
      但这些对他来说,都不算什么。那都是身外之物。
      现在对他来说,只有眼前之人,才是真实可触的。

      锦熙显然不可能保持冷静,脸上写满惊讶:“什么?你扳倒了锦封?你把他怎么样了?”
      云倚漠嘴角挑起一抹冷笑:“也没怎么样,就是把他对你做过的事,加倍奉还而已。比如烟膏这种东西,成瘾性实在太差,我直接给他注射的吗啡。那一针可不算便宜。”说起锦封,他目中寒光一闪,似乎将那人千刀万剐也不足以解心头之恨。
      锦熙望着云倚漠那“残忍”的表情,不自觉地瑟缩了下,突然间有点同情起锦封来。他还想再问些什么,但刚张口,就被云倚漠打断道:“算了,你什么都不用问了。我直接带你去看吧。”
      锦熙迟疑道:“直接去看?”
      云倚漠点头,拽过他的手,就往外走去。

      云倚漠带他去的不是别处,正是那座城边的破木屋。
      他驾轻就熟地打开自己的房门,然后走进去莫名其妙地动了书架上的一本书。
      锦熙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于是望着空空如也的房间,问道:“你这是带我干嘛来了?陪你忆苦思甜吗?”
      云倚漠没理他,而是转而走到衣柜前,打开柜门,对锦熙道:“进去吧。”
      锦熙看着那个挂满了衣服的狭小空间,不进反退的戒备道:“你又想玩什么变态花样?没事大白天把我关柜子里干嘛?”
      云倚漠睙他一眼:“你想多了。”然后他拨开那些挂着的衣服,指着里面道:“我是说进到这里面去。”
      锦熙拉长脖子,好奇地望过去,只见衣服后面竟然不是柜板,而是一条黑漆漆的暗道。那暗道有多深,有多长,通向哪里,他全都看不出来,但从中却能清楚地感受到一股冰凉刺骨的寒意,森然袭来。
      锦熙扯扯嘴角,不太情愿道:“要不我还是不去了,这里面看着有点渗人。”
      云倚漠指指自己的脖子,问道:“玉觿带了吗?”
      锦熙点头:“带了。就没离过身。”
      云倚漠二话不说地将他拉过来:“带了就没事了。有我在,什么牛鬼蛇神都不敢动你。”以前他手里没天枢时,尚且横着走,如今有了那宝物,更加无所忌惮了。
      锦熙看着那黑漆漆的入口,心里还是有点发怵,但云倚漠都跟他打包票了,他再畏畏缩缩,男人的颜面何存?于是他一咬牙,还是低头钻了进去。

      暗道说是暗道,其实里面是一条直上直下的长梯。锦熙没想到这还是个体力活,一路都在抱怨。云倚漠则恨不得一脚把这“懒鬼”踹下去,从此一了百了。

      但落地后,锦熙却忽然闭了嘴。
      他瞠目结舌地看着出现在眼前的这间密室,尤其对吊在它四角的那四颗偌大的夜明珠看得合不拢嘴。
      像这种个头、品相的夜明珠,他记得以前只在皇宫见过,而且只见过一颗,那就是在老佛爷的寝宫里。如今,那颗夜明珠,应该是陪她老人家下了地。

      夜明珠不熄不灭,光如月华,本应是极其华美的饰物,但此刻看在锦熙眼中,却只觉得它们将这间诡异的密室,映照得更加惨白兮兮、鬼气森森。

      这时,他目光蓦然落向了一方矮桌。那矮桌上放着一个八角食盒,令他十分眼熟。
      他心随意动,凑近一看,却是吓得猛退两步,一下撞进云倚漠的怀里。

      云倚漠无可奈何地胡撸了两下他的脑袋,意在给他压压惊,嘴上却佯装斥责道:“该看的不看,不该看的瞎看。”
      锦熙颤巍巍地指着那食盒,嫌弃道:“云倚漠,你是不是变态啊?怎么把这玩意儿捡回来了?还放在自己屋底下?”
      云倚漠不甚在意道:“我看它模样还讨喜,就做收藏了。反正这东西要是正价买也不便宜,我白捡回来,也算赚了。”
      锦熙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云倚漠,急道:“赚什么赚?你不知道里面以前盛过什么吗?”
      云倚漠随意道:“知道啊,不就是周予念身上的那些零七八碎嘛,胳膊啊、手脚啊什么的。你放心,我拿回来前都清理干净了。不过你还是离它远一点吧,这东西毕竟怨气太深,而你又是···”
      锦熙听得都快吐了,立即向他做了个“打住”的手势,打断道“大哥,你别说了。我怕自己再听下去,咱俩就得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

      云倚漠嘴角微挑,垂眼看向锦熙,阴测测道:“不会的。你要是敢跟我一刀两断,我就派这屋里的东西都去找你,让你日夜不得安宁。”
      锦熙闻言,从头到脚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他突然紧紧抱住云倚漠,崩溃道:“哎呦妈呀,这屋里还有东西呢?是不是那种东西啊?云倚漠,你别吓我,人吓人,吓死人啊。”
      云倚漠乐得被对方投怀送抱,一边摸着他的头,一边安慰道:“宝贝儿,没事,有我在呢,放轻松啊。”他语气里饱含喜悦,心道:原来“吓唬”这招能让这小子这么主动?那他以后得勤加使用。
      锦熙被他那句“宝贝儿”,把鸡皮疙瘩又恶心回去了。他抬起头,对云倚漠严肃道:“你他妈的能正常点吗?”
      云倚漠问心无愧道:“我很正常。”顿了一下,他又补充道:“不信的话,等咱们回去后,可以直接到床上试试。”
      锦熙这回彻底没话了,他发现云倚漠的高冷都是装出来的,其实这人一肚子坏水,满脑子男盗女娼。黄段子张口就来,还说得理直气壮。艹!
      “那咱什么时候回去?”锦熙在这里实在待不下去了。
      云倚漠道:“等办完正事就回去。”说着他搂着锦熙走到一面柜子前,用手轻轻一推,那柜子便像是一扇推拉门一样,开始向右移动,最后全部移进了旁边那座柜子的身后。

      锦熙扯扯嘴角:“你弄这些机关没少花钱吧?”心里暗道:这屋子在他没发达之前就在了,原来这货一直在跟他装穷。人品太次了。
      云倚漠淡然道:“这些机关都是现成的,我只是稍加改造利用。对了,我没跟你说过吗?我这屋子底下埋了座古墓,还是座大墓。”
      锦熙自从进了这鬼地方,除了接连不断地惊讶,就是惊吓:“哈?古墓?你的意思是咱们现在再别人的墓里。”
      云倚漠肯定道:“你可以这么理解。”
      锦熙刚想发飙,质问道:什么叫你可以这么理解?声音却在看清眼前的人后,猛地卡在了喉间。
      “大···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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