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物以类聚 ...
-
云倚漠和锦熙若无其事地从卫生间走出，都觉得此地不宜久留，于是默契十足地左转出门，远离这“是非之地”。
一路上云倚漠始终牵着锦熙的手，也不避讳他人的目光，就这样昂首挺胸地一路穿街走巷，泰然自若。而锦熙本来也不是什么脸皮薄的人，不仅任云倚漠牵着，还主动将十指反扣，积极配合。
云倚漠看向他道：“怎么，你不怕被人指指点点吗？”
锦熙一脸随然：“有什么好怕的，小爷我从小就敢作敢当。”
云倚漠笑笑，调侃道：“问题是没‘做’成。”
锦熙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瞥他一眼：“云倚漠，你行啊？现在荤段子张口就来，脑子里成天就装着这些事吗？”
云倚漠立刻否定：“当然不是，我脑袋里装的其实都是···”
他“你”字还没出口，就被锦熙快步拉进一家旅馆。然后眼睁睁看着对方走到前台，理直气壮道：“给我开一间房。”
前台的服务生见了，疑惑地看了看这两个十指相扣的大男人，再次确定：“先生，您要开一间房？”
锦熙轻描淡写地点了下头：“对。一间。”接着又对旁边的云倚漠扬扬下巴，意思是赶快付钱。
云倚漠付完账，转头问道：“你这又是闹得哪一出？”
锦熙将钥匙环套在手指上，边转着，边往前走：“敢‘做’敢当啊。”
云倚漠眉梢轻挑，唇角微扬：“这回不躲着我了？”
锦熙不答反问：“那你不一走了之了？”
云倚漠笑而不答，只微侧过头，在他光洁的额头上亲了一下。之后才低声道：“我舍不得。”
锦熙转着钥匙的手指蓦然顿住，当即快步走向前面的房间，打开门，将云倚漠就推了进去。
云倚漠边笑边道：“不用那么着急吧？”
锦熙抬脚把门一踹，将对方压在门上，一脸邪笑：“不急，从现在开始，我们有的是时间。”话没说完他就将嘴唇送了上去。
叶丈秋在酒会上找了锦熙一圈也找不见人，问沈欢璃，沈欢璃又欲言又止，只把锦熙落在卫生间的军帽交给了叶丈秋。
叶丈秋见了只得苦笑，便没再多问什么。
结果当天，他在酒会上喝了不少的酒，却仍觉得自己怎么喝都喝不醉。直到人被架进了汽车，他还是觉得脑袋里一片清醒，清醒到能清楚地看到自己的狼狈。
白楼月看见叶丈秋白天竖着出去，晚上被横着送了回来，对沈欢璃好奇问道：“你家长官这是怎么了？喝这么多，高兴成这样？喜当爹吗？”
沈欢璃没有跟他开玩笑的意思，一本正经道：“不是。就是喝多了。”
白楼月见对方嘴严的跟铁桶似的，没什么“八卦”的兴致，只好抻着脖子向后望去，换了个话题：“咦？小少爷呢？怎么没跟着回来？”
沈欢璃这回连理都没理他，只拖着叶丈秋往楼上走。
白楼月碰了个软钉子，也不在意。吃完手里最后一块点心，跑过去道：“沈副官，来，我帮你。”说着他就架起了叶丈秋的另一边。
沈欢璃遮在帽檐下的神色，陡然一变。整个人迅速往回缩了下，似乎在避免与白楼月发生碰触。与此同时，白楼月自心底也蹿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觉，他说不清那感觉是好是坏，在他来不及深思时，那感觉又消失无踪。
白楼月不动声色地按下心中疑虑，架着叶丈秋继续与沈欢璃搭话。
沈欢璃则自始至终回的不是“嗯”就是“啊”，要不干脆就沉默。弄得白楼月这么一个心大的人都感觉出气氛的尴尬。
“沈副官，你是不是有性格缺陷啊？”白楼月冷不丁地问了这么一句。沈欢璃眼珠子移向他，里面闪着一点冷光。
白楼月看到他的目光忽觉有些熟悉，似乎曾在哪儿见过。但仔细再看，又觉得全然陌生。
“白先生，你怎么了？”沈欢璃见白楼月盯着他发愣，狐疑问道。
白楼月赶紧撤回目光，笑着打马虎眼：“没事，我就是觉得沈副官长得英武非凡，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沈欢璃皱了下眉，越发的想和白楼月保持距离了。
两人合力将叶丈秋架回房后，沈欢璃极其熟练地给叶丈秋解衣脱靴，帮他摘掉眼镜，又拿来热毛巾将他简单擦洗干净。整个动作有条不紊，一气呵成。
白楼月双手抱胸，倚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便问道：“沈副官，你这手法够熟练的？叶长官经常喝成这样吗？”
沈欢璃头也不回地答道：“不经常。”
白楼月转转眼珠，明显不信：“那你怎么这么会照顾人？”
沈欢璃闻言，平静的眼底掀起一点波澜，但又转瞬即逝，他背对着白楼月，白楼月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听见他那惯有的木然的声音：“习惯了。”
白楼月啧啧两声：“你这是既当副官又当保姆啊。叶丈秋给你的工资高不高？够不够天天下馆子？每餐吃蛋糕？”
沈欢璃回道：“我不吃蛋糕。”
白楼月听了，刚想给他灌输“蛋糕”的一百种好处，却见叶丈秋突然拉住沈欢璃的手，含混不清地叫道：“锦··锦熙，别走····”
白楼月咂了下舌，摇头叹息：“哎！世间事，十之八九求不得。”
沈欢璃反手握住叶丈秋的手，轻声道：“我不走。”之后才对白楼说：“白先生，你还有事吗？如果没事的话，就不要打扰长官休息了。”
白楼月被人家这么明确地下了“逐客令”，也不好死皮赖脸地继续待下去，于是讪笑道：“时间也不早了，那我先回去了。”但出门前，他又故意招惹了沈欢璃一句：“沈副官，不走吗？”
沈欢璃将叶丈秋的手轻轻放好，言简意赅道：“走。”说着人已经到了门边。
白楼月暗自嘀咕：我就随口问了这么一句，你就像被人当场抓包似的，急忙撇清关系，这是必有奸情啊。
出来后，白楼月又嘴碎地忍不住问道：“沈副官，你为什么要给叶丈秋当副官？”
沈欢璃用白楼月刚才的话回道：“世间事，十之八九都说不清因果。”他顿了一下，又反问道：“白先生，又是为什么一直相助于云倚漠？”
白楼月相当坦然地回道：“因为他是我的朋友。我朋友不多，有一个算一个。”说话间，他猛然捕捉到沈欢璃的一个“用词”，他问自己为什么一直“相助于”云倚漠，他为什么会这样定位他与云倚漠的关系？他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说叶丈秋一直在派人监视他们？
还是·····
白楼月看向面前的沈欢璃，心中忽觉疑窦丛生。
沈欢璃则依旧是那副一本正经的模样，二人下了楼后，便各自分开了。
锦熙与云倚漠胡天胡地的一通荒唐后，就腰酸背疼地赖在床上睡着了。醒来时窗外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唯有一轮新月钩挂于深蓝色的幕布上，散发出淡淡的光晕。
锦熙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打了个哈欠。借着月光刚好能看清躺在身旁之人的睡颜。
他忍不住伸出手指抵在云倚漠的眉间，然后顺着他的眉骨一路描摹，饶有兴味地勾画出他俊朗的轮廓，眼中则漾着不自知的留恋。
云倚漠眉间微蹙，这时忽然睁开了眼睛。
锦熙被吓了一跳，在对方突如其来的注视下，指尖刚好停在他的唇角。
“醒这么早？”云倚漠顺势在锦熙的指尖上亲了一下，之后便将其抓到了自己的手中，牢牢握住。
锦熙咽了口唾沫，干笑道：“不会吧？刚睡醒就玩这么刺激吗？”
云倚漠闻言，盖在被子下的另一只手一把捞过锦熙起伏有致的腰身，笑道：“以后你身边躺的都会是我，你要习惯。”
锦熙把他的手从自己腰上移开，反驳道：“那可不一定。除非···”
“除非什么？”云倚漠不依不饶地又将手缠上去，这回还上下摩挲了起来。
锦熙按住他不安分的手，微微一笑：“除非你让我在上面。”
云倚漠若有深意道：“我哪次没叫你在‘上面’”。
锦熙翻脸道：“艹！我说的不是位置，我说的是关系。”
云倚漠直接装傻：“关系？不明白。”
锦熙脸颊抽搐，心里破口大骂：这个贱人！他想自己的“反攻大计”恐怕来日方长，于是长叹一声，起身穿衣。
云倚漠一手拉住他，问道：“去哪？”
锦熙边系扣子边道：“当然是回去了。”今天的药他还没吃了。
云倚漠没有松开手，继续问道：“不回去不行吗？”
锦熙眸色一黯，摇头道：“不行。”
云倚漠坐起身，从后面搂住他，同时按住他正在系扣子的手指：“我发现你身上有很多奇怪的伤痕，能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吗？”
锦熙心里一紧，回避道：“我也记不清了，大概是什么时候不小心弄的吧。”
云倚漠语调微扬，声音转冷：“这么多的伤痕，都记不清了？”说着他就要扯开锦熙的衬衫，告诉他，他不是瞎子，更不是傻子。
锦熙与他较住劲，转头吼道：“云倚漠！你又发什么疯？我说记不清了就是记··不清了···”他吼道一半声音蓦然僵住，最后几个字几乎落荒而逃。
他手足无措地看着云倚漠，喃喃问道：“你···怎么了？”他从没见过云倚漠这种神情，脆弱的好像一碰即碎。
云倚漠垂下眼，默然不语。
那一瞬间，锦熙只觉心里针扎似的难受，不禁扪心自问：或许这些年不好过的，不是只有他一个人。
于是他开口问道：“云倚漠，这些年你过得好吗？”这是自见面后，他第一次问及过去，而之前他一直只字不提。
云倚漠再抬眼时，神色已恢复如常。依旧黑得掺不进任何细枝末节。
他对锦熙如实答道：“不好。”心里则苦笑着补上一句：没有你，怎么会过得好？
锦熙终于也诚实了一回，承认道：“我其实也过得不好。很不好。”
云倚漠道：“我知道。看得出来，你跟以前不一样了。”
锦熙闻言，藏在心里的忐忑一股脑地蜂拥而至：“怎么不一样了？你是不是觉得我···”
云倚漠打断道：“我觉得你很好，一直很好，再好不过。”说着他将对方抱进怀里，继续道：“锦熙，是人总会变的。但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对我来说你永远是你。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
锦熙怔愣在云倚漠的怀里，藏在心里的秘密差一点就要脱口而出。但终究在舌根下打了个转，又懦弱地咽了回去。
最终，他还是说不出口····
这时，他忽然感觉一阵心慌，好像有许多虫子从上面爬过，又像是有一只手在他的心尖搔弄，令他全身上下不禁打了个冷颤。
这种感觉，锦熙再熟悉不过，他几乎惊慌失措地从云倚漠的怀中挣出，然后胡乱套上衣服，就要夺门而出。
云倚漠奇怪地看着他，将人拉住，问道：“你这又是闹得哪一出？”
锦熙没有心思跟他多作周旋，于是敷衍道：“谁跟你闹了，我突然想起点事，要赶紧回去。”
云倚漠也跟着站起身，穿好衣服，说道：“我送你。”
锦熙甩开他，果断拒绝：“不用。”说着已经拧开了门把手。
云倚漠看得莫名其妙，还想说些什么，但对方早就“逃”了出去，似乎连一秒都不愿多待。他自然不能就这么傻看着，迅速穿戴整齐，也追了出去。
锦熙平时看着一身懒散，但跑起来还挺快。等云倚漠再追出来时，已经看不见人影了。
于是云倚漠只好沿着去叶公馆的路，一路找去，相信这么一会功夫，那少爷羔子也跑不远。
锦熙一路上跌跌撞撞，开始哈欠连连，鼻涕眼泪不由自主地往外冒。
这回烟瘾，不知为何来势汹汹。他怀疑可能与自己最近加强的药量有关。不禁懊悔道：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刚才就应该直接回叶公馆，跟云倚漠腻乎什么？
他越跑心跳越快，渐渐只觉浑身乏力，连跑都跑不动了。他想叫一辆黄包车，但路过身边的脚夫没有一个停下的，许是见了他的狼狈样，都不太敢拉。
锦熙大骂一句，只好转身躲进一条小巷。巷里隐蔽，就算云倚漠追来也很难发现他。而且也能绕到近路。
他忍住那种似是而非的“困意”，一步步向前走去，步子却愈加不稳。最后他一个踉跄，栽倒在地，感觉浑身上下都难受起来。
坏了！他想情况越来越严重了。一会犯起瘾来，在这种地方，他能控制住自己吗？能安然无恙吗？
他咬着牙，扒住墙，再次站起身来，拖着自己往前走。但每走一步就像踩在棉花上，身体摇摇欲坠。
最后，锦熙还是没能赶回叶公馆。他倒在阴暗狭窄的巷子里，难受的全身抽搐，目眦欲裂。
作者有话说
第121章 物以类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