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一号淑女

7、第六章

　　一抹艳红的衣角眨眼间消失在幢幢竹影中，姜东阳一惊，运起轻功飞速追向那抹红影。
　　两道红影一前一后恍若魅影飘忽着，飞跃着，追逐着，像是宿命的对敌，推开了帷幕。
　　此时，陌上花上善阁。段叔斜倚在栏杆上，眺望着一望无际的天空，眼神一反往常的温和，竟是犀利犹如尘封已久蓦然出鞘的上古神兵。
　　“十七年......东阳。你的战争，开始了！”

　　桂鹏仔细地搜查完陈家小姐的闺房后发现没什么收获，不免有些心惊那采花贼老练的手法。照这般不露丝毫痕迹的犯罪手法，若不是天才，便是惯犯！
　　桂鹏神情严谨，因思考而习惯性低头，慢慢踱步至门口栏槛处。突然瞥见门槛缝隙处有一些灰白的粉末，猛一抬头，正正看见纸窗上的竹管大小的孔洞。于是，她招呼一衙役小心收集起那些粉末让他带回府衙交给孙晔。自己则凑向那个洞孔，模拟了一下采花贼向里看的场景。
　　桂鹏关上门，从外边看向里边，发现只能看见房间的外室。虽然只是外室，却装横华丽不失典雅，不难看出陈家有多疼宠这唯一的女儿。
　　蓦地，桂鹏被一幅挂在正对门的墙上的花鸟竹子水墨画吸引住了，于是定睛一瞧，妈呀！一张放大好似被摧残了千百遍的菊花老脸突然出现在眼帘中。
　　“桂捕头，您没事吧？”陈管家有些讶异的看着好似受了很大惊吓跌桂鹏不明所以的问。
　　“没、没事。咳，陈管家。”桂鹏有些不好意思的转移话题。“对了，陈小姐怎么样了？”　　陈管家重重地叹了口气，摇摇头。
　　桂鹏心底有些难受，又问道：“不如与我说说陈小姐一些事吧。”
　　“小姐啊......”说起自家小姐，陈管家露出了慈祥的笑，道：“老奴我是看着小姐长大的。小姐脾性倔强，从小不爱女儿家的东西，倒是对舞刀弄枪之事颇为喜爱。老爷也疼小姐，应了小姐的祈求请了江湖人来教小姐一些防身之术。小姐向往着快意恩仇的江湖，若不是花......咳，呵，若不是老爷夫人一个劲儿地反对，怕是早出去闯荡了。不过，小姐虽然叫老爷宠得任性了些，心地确是最善良不过了。平时仗着身怀武艺总是闯祸，可实际上小姐打的、教训的都是该打该教训的人。小姐也时常做些周济穷人，开铺施粥等善事。可怎么就......老天不长眼啊。”
　　陈管家想起自家可怜的小姐，不禁老泪纵横。他从太老爷还在时就任陈府管家，至今未有成家，小姐可谓是他一手带大的，似孙女一般。如今视若孙女一般的小姐遭此一厄，陈管家不可谓不伤心。
　　桂鹏也是不忍，忙指了那幅空谷幽兰图问道：“陈管家，这幅画可是出自哪位大家？”
　　“这……”陈管家满脸难色，似乎不欲多言。
　　“不好说吗？我只是看着这幅画很有意境，有些好奇罢了。”如果姜东阳、战止水、孙晔等人在场，绝对喷水，齐齐冷笑：“意境？你特么能懂？别逗了，个只知道吃的二货！”
　　“我来说吧。”一个中年男音从房门口传来，陈管家和桂鹏齐齐看向来人。那是个留有短髭看起来似乎是不惑之年，着装甚是富贵讲究，看起来慈眉善目，中等身材的男子。直到陈管家对着男人拱手作揖，桂鹏才知道他是陈府老爷陈湛。
　　陈老爷对桂鹏拱手作礼，后者亦回了个礼。而后，陈老爷看着那幅空谷幽兰回道：“这幅画，是小女手帕之交，花家姑娘所绘所赠。”
　　“花家姑娘？”
　　“哦呵 ，或者我该说，百花神女花姑。”
　　花姑其人为谁？古有云：“女夷为花神，乃魏夫人之弟子。花姑亦为花神。”又有云：“女夷鼓歌，以司天和，以长百谷禽兽草木。”故花姑本名花女夷，花府的掌上明珠，陈留府的百花神女，司花女神。
　　那么，何以花家姑娘竟以神女之名冠之，更称以司花女神呢？这，就得从很久的一件事说起。
　　陈留府地势得天独厚，气候虽不如云南大理那般一年四季如春，却也说得上温暖怡人，再加上现如今太平盛世，生活无忧的百姓便也种植培养了许多花卉陶冶情操，丰富生活。一到春天，诸多花卉争奇斗艳，美不胜收。于是陈留府中一批文人雅客聚集在一起赏花斗花。之后又因缘际会地发展成为一场由平民百姓、富商、权贵共同参与的发型斗花会。偶然一次先皇微服私巡陈留，见此美景思及治下江山太平繁华，于是龙心大悦。回宫颁下圣旨，昭告天下，赐每年二月十二，为独属陈留府的节日，赐名“花潮会”。自此而后，“花潮会”便成为陈留府中一个传统重要的节日。陈留府更有花都之称。
　　再来说说这花姑，以司花之神名之，必有其独特之处。据闻，花女夷出生之时，百花齐放，异香扑鼻，且她出生之日正是百花之诞二月十二。故花父以花神之ningni名名之。花女夷及笄之年，于“花潮会”上惊鸿一现，其不似凡人的仙子之貌竟让百花凋谢。更令人惊奇的是，眼见百花凋零，花女夷伤而落泪，百花复而绽放，似也不忍见她伤心。故而，花女夷得“百花神女”之称，百姓为显亲切与尊敬之心称其为花姑。
　　“是啊。”陈老爷长叹一声，声音里充满惋惜。“可惜了花姑这样玲珑日剔透的女子，终是难堪破情关。”
　　也是众所周知之事，一年前，花女夷病殁，死因，相思成疾。此事一出，众人皆惊，而后是不胜唏嘘。也许到底是天上仙殊，来此凡间一遭不过为了度个情劫，还了前世不经意间欠下的情债罢了。
　　生来不是凡人胎，注定回归。只是苦了那些被留下的人。相思、相思，到底是因了相思最终得从所愿解脱，还是被患了相思的人陷在痛苦里出不去。相思成疾，不过是痴妄！
　　“小女与花姑自幼一同长大，感情不是姐妹胜似姐妹。故而，当初初闻花姑死讯时，小女最难以接受，生生卧病在床半年方才缓过来。这幅画、这片竹林、这屋子里的许多摆设……”陈老爷一一指过所言到的东西，道：“都是花姑留下的，小女甚为珍惜。若不是……若不是此件事发小女也不会肯叫外人进来。”
　　听到这里，看到陈老爷和陈管家晦涩的脸，桂鹏也心理也是唏嘘不已。花女夷她曾见过一面，是个神女似的人物，不是因为她绝俗的容貌，而是因那圣洁柔和的气息，飘渺出尘的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