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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春风何事入罗帏 ...

  •   我懒于同陈芊蔚去计较这些,她再是胡闹也睁眼闭只眼能过便过了。只是有一点,她身子总不见好,常常传了华御奉在承香殿伺候,我这边不免就松懈了许多,好在胎儿已有五月多,胎相已稳,我也不怕什么。
      天气一日热过一日,我往常都是不怕热的,今年却特别些,稍稍有些燥热便觉得浑身燥热,便整日整日的躲在甘露殿,寻着各种法子打发时闲日。
      听萧惟渊说,予慕哥哥的事已大概有了头绪。那诬赖哥哥的人经不住大理寺的种种逼问,露出了马脚。我魏家是清白虽是得以昭昭,可那人受不了拷打寻了短见,背后主使是何人终不得而知,只等大理寺结了案,便这样不了了之。
      我心中已有了盘算,却苦于没有明证,不得不忍住一时,厚积薄发,总有一天叫他们得了报应。

      岂知予慕哥哥这里的事刚刚平息些,予兮哥哥那里又生出事端来,还是我最担心的他同灵瑞的事。
      这话还得从那日母亲进宫说起,我见着灵瑞来得少,不免念得紧,顺口问到了她。平时总是挂着她同予兮哥哥的事,生怕他俩生了间隙,仔细多问了几句。却见着母亲闪烁其词,答得含含糊糊,我生了疑,隔日特招了灵瑞进宫,拿话一试,才知道他们已闹了好几日。
      我锁着眉头,随手绞紧月白底撒青莲碎花襦裙上松松缀下的一根绸带,陪灵瑞在一旁红着眼睛,断断续续的抽泣。
      记得灵瑞从来都是笑意盈盈,即使有什么事也多是生会气便丢开手去了,我甚少看她哭成这样,问她什么也不肯说,只扯着我的袖子,哭得呜咽不止。

      我问也无用,劝也不知从何处入手,看她哭得如暴雨中一树初开的海棠,柔弱不胜,又是心疼又是着急,终于开了口:“灵瑞,你有什么话便同嫂嫂说,天大的事横竖有嫂嫂给你做主,你光哭也不管用,不如说出来同嫂嫂商量商量。”
      灵瑞抬起眼来,额上湿发缀点,眸中莹莹含光,衬着一张沾满泪痕的脸,当真是我见尤怜。她泪光盈然的看我一眼,也不说话,仍低下头抹起眼泪来。
      我急了,一把拉了她的手,正色道:“灵瑞,有话好好说,你这样子一味的哭又有什么用处,不单于事无益,反会误了事。”
      灵瑞再抬头看看我,我见她神色有所松动,又赶着道:“你看你哭成这个样子,嫂嫂看着也心疼,也帮不上什么……”边说眼泪边滚了下来,取了帕子拭去仍是不止。
      灵瑞这才稍稍止住低泣,开口时嗓间已是涩哑:“嫂嫂,不要哭了,是灵瑞不好。”

      我盈了泪光,仍是握了她手:“灵瑞,你倒是说说,究竟出了什么事?”灵瑞脸上微微迟疑,低下头去,我再摇一摇她的手:“说啊,怎么了?”
      我催促再三,她才吞吞吐道:“是予兮哥哥,他……”
      “他怎么了?”
      灵瑞红了脸,定一定神,终于咬牙一股脑道了出来:“予兮哥哥他老是不回府陪我,我便去问他,他却说是公事太忙,后来,后来才听人说他居然是去了那样的地方。”
      她不明说,我也听了明白,没想到予兮哥哥这样荒唐,堂堂一个附马竟然逗留于勾栏院,不白白的招人笑话。只料他许是少陪灵瑞,不想做出这样的事来,也难怪灵瑞委屈成这样,我必要为她讨个说法。

      灵瑞尤是低低在哭:“嫂嫂,是我不好么,惹得予兮哥哥生气了?”
      我听到她这样的话,更是心酸,她何等无辜,都是为我所累,还是改日找予兮哥哥好好说说,千万不要凉薄了她。
      便问道:“这事父亲母亲知道么?”
      “我没敢回禀父亲母亲,要不予兮哥哥又要为难了。原本我也不知道的,是听了菀珞姐姐说才明白……”
      姚菀珞?震虏神武大将军姚偃的长女,我家嫂嫂。这事怎么与她扯上了干系,我忽然想到,予慕哥哥那次险命丧北疆也与仿佛姚家有关,前次受人诬陷若无人内应也不会那么顺利……种种前因后果一时联在一起,莫非姚家真要对我魏家不利?这事得告知父亲,让他多留个心眼,莫要吃了“自已人”的亏。
      我扶住腰起身到案前,把我的推测细细写在笺上,再封上火漆交给灵瑞:“你回把这个交给父亲。予兮哥哥我自会劝他,定给你一个交待,你放心便是。”再宽慰了她几句,灵瑞方擦干眼泪回府去了。

      我忧心着灵瑞同予兮哥哥,整夜都睡不安生,萧惟渊见我不对,几次询问,我都只说是身子不适搪塞过去,倒惹得他着急起来,半夜便要传御医来看,我反复解释再三才做罢。
      第二日一得空即遣了人传他过来,我是平生最不喜男子冶游无度的,一想到灵瑞委屈成那样,便气不打从一处来,等他来了早没了好气。
      开口已是尖刻的语气:“魏大将军,你并非苦读出仕,也并非沙场拼搏立有赫赫战功,你是凭什么官拜大将军,又凭什么袭了万安侯,你到是同我说说。”
      他拜在青砖的的地面上,砖面上浮雕出四时的花卉,浅浅的青色图案一环一环扩散开去,有着纷繁的华美,予兮哥哥的一袭青衣便显得格格不入起来,如同一片残冬的枯叶,失尽了颜色,萧瑟得只剩一副空架子。

      我不命他起身,他也只低头着不答话,我急起来,重了语气:“魏将军,我问你话,你没有听到么?”
      “微臣知道了。微臣无辅政安邦之才,也并不有心于官场,臣如今之所以能享朝廷俸禄,全是因为微臣取得是当今的长公主,必需要有一个与驸马相配的身份……”
      我冷冷的打断他的话:“那公主可有什么失德之处,惹得驸马如些不满?”
      他猛的顿住,好久才生硬的答道:“没有。”
      “那驸马为何要冷落公主,流连于勾栏楚馆之地。父亲父亲家训极严,是最恨这样的事,你难道不知道么?”

      他久久不答,一种悲切的无奈胶结在我俩之间。终是心中有愧,若非当日我逼他取灵瑞,怎么会演成今日之势,我不忍,轻轻过去扶他起来:“哥哥,我不是怪罪你,只是你做出这等不长进这的事来,妹妹实在是痛心,这要让父亲知道了,又不知会气成什么样子,难为灵瑞还一味的护着你。”
      我停一停,放软了口气:“我知道你怨我,可灵瑞无辜,你可苦要去为难她,要怪就怪我好了。我冷眼看着,灵瑞对你可是一心一意,也并无什么不好之处,你这样待她又于心何忍?”
      他终于开口:“娘娘明鉴,微臣不说是没去过那样的地方,可不过二次,也决计没有做出什么荒唐的事。”
      我才放心一些:“哥哥,官场上同僚之间应酬往来也推脱不了,妹妹是信得过你的,只是万万不可沉溺其中,移了性情。”
      予兮哥哥点一点:“微臣本不爱那些热闹,若不是姚兄相约,也不会去的。”

      又是姚家!我心中已经明了,这事本就是姚家兄妹闹出来的,这两人的居心虽不清楚,却绝不是好意,幸好我交待了父亲要防着他们些,只是为难予兮哥哥同灵瑞了。
      我心中清明,再开口道:“哥哥,你再不要去理会那人了。还有,灵瑞这次受了委屈,你要好生待她,不许同从前一样薄待她,灵瑞是个好女子,你若再怠慢她我可不依。”
      他微微抬起头来,浓眉紧锁住,眼中却是无比的坚定:“微臣遵命,可是公主……微臣此生负她,只有来世再报了。”
      “你,我虽从小就知道你固执,可你怎么固执得这样不可理喻,灵瑞是哪点对不住你?当初逼婚的是我,你迁怒她做什么?”我一时语塞,说话没了轻重,血气涌上头来,涨得头阵阵痛了起来,忙用手按了脑仁,侧过脸去不想看他。
      他却只平视我,面上是刻意的平静,眼中却泛起粼粼的波光,一点一点推开,一层一层泛滥,最终开口:“此事与公主无关,是微臣不好。娘娘若无其它的事,微臣便先告退了。”
      他就是这样,拿定了主意事怎么都回了不了,我此时正在气头上,只挥一挥手:“你去吧,我要休息了。”

      我想着他同灵瑞的事,半内疚半是生气,连着几日都睡不好,白日里又是精神不济,一日实在熬得难耐,吩咐下去,早早休息了。
      连日的困倦一时堆了上来,仰在厚软细密的绸被上,不一会便入睡,无梦无觉。
      好热,怎么这样的热?我揭了披子,转身仍睡去,不想却越来越热,再也受不住,开口唤道:“初如,初如。”
      不料唤了几声却不见有人答话,忽然又闻到一股异常刺鼻的味道,好像是什么东西燃着了的焦味。我忙起身,掀开窗帏看去,殿中门窗紧闭,窗外有火光闪动,忽远忽近,仿佛是白骨上生出点点的磷火,可怖的透出死亡的讯息。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春风何事入罗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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