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开始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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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冬去春来，夏天攸然而至。
赖在床上，听着电话铃声响过七次，清醒许久的我扛不过那一声急似一声的催促硬是将自己宿醉一宿的身体从床上拖下来。
“喂？”
“未羽？”那声音有些熟悉，可惜不记得声音的主人。
“是。”
“不记得我了？”对方说着，语气平和。
“恩……”我在脑中飞快地搜索着与这声音有关的人，大脑却一片混乱。在我过去认识的寥寥数人中，这声音却找不到与之相符的形象。
“济安。”男人不遗余力。
“……学长！”有关他的记忆一瞬间涌现，大学里那渐已模糊远去的一切清晰的呈现.他曾是大学里的风云人物，可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样的人竟愿意与我为友，在当时确实让我吃了一惊。
“见一面吧！”电话那头他的声音轻松愉悦，没用一点生疏感，仿佛那多年的空白不曾存在一般。“我们好久没见面了呢！”
“恩，几点？”
“12点，我请你吃午饭。”还是从前一样的办事干净利落，不拖泥带水。一时之间竟晃如隔世，曾经那段美好的学生时光已不复存在了。只剩一些淡淡的忧伤。
“好。”
“还是老样子呀，你。”听筒里传来他爽朗的笑声。“惜字如金的家伙！对学长还这样吝啬？”
“……那，那个……”不知该说什么好，那个男人我从以前就不知道该如何应付，常常被他欺负得很惨。
“不过还是一样可爱！”
电话听筒里忽得传出沙沙的杂音，他的声音变小淹没其中。我集中精神将耳朵紧贴在听筒上，只能听到一点简单的词语，电话似乎是从地球的另一端打来，不时有令人悚然的沉寂夹杂其中，那沉默在我看来却足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在FISH酒吧见面吧！”电话恢复了正常，学长似乎没有受到影响，自顾自地说着。难道他没有听到那沙沙的杂音以及那难耐的死寂？我的电话不正常。
“FISH？学长怎么知道它的？”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学长大学毕业后就出国了，那时FISH还没有开业，再说象FISH这样的特殊服务行业的酒吧还是比较隐秘的，学长这样的普通人不可能知道他的存在。
“那是我朋友开的酒吧，我也有入股吆！”他的话让我颇为震惊，没想到这几年以来我一直光顾的酒吧竟与学长有关，这似乎应验了那句话——无巧不成书。
“又是怎么知道我常去那里的？”
“你准备就这样和我在电话里聊一整天？”
“呃？”
“见面再说吧！在电话里恐怕也说不清楚。”
“好。”
我跳起来到浴室里洗漱，想让自己看起来清爽一些。只是宿醉之后的样子实在糟蹋，浓黑的眼圈倒像是几日没睡过觉了。披在肩后的长发乱乱的，让我看起来更没精神。把自己从头到脚洗了一遍，又到附近的便利店买了一打橡皮圈，挑了一个把头发束起来，其余的留着备用。
等待的时间似乎变得相当漫长，我不断的从沙发旁站起又坐下，亦或从一个房间走到另一个房间，又或者将手边未完的家务拿起又放下。King有打电话过来，我告诉他中午会过去，便不想再说什么。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电话扰乱了，在此之前，我几乎忘记自己还有这种莫名的情绪。头脑一片混乱。
出门时，天空飘起了细雨，细得异乎寻常的雨，落得悄无声息，其下落的角度也颇为蹊跷。我怀疑这雨中暗藏了什么玄机。就夏天而言，落下这样的雨，实在匪夷所思。
这样的时间FISH酒吧里没什么人，白天的酒吧，空气里飘荡着薄薄的紫色烟雾，空间晦暗，冷气似乎开得过大，空气里游荡着的水雾带着黏糊糊的忧郁。置身于此，身体不由瑟缩了一下。在吧台旁找了个位置坐下。
我盯住一道门，King正从里面走出来，这个帅气的男人此刻竟带有一种神经质般的神秘色彩。罗曼蒂克式的举手投足。他冲我微笑，于是我也微笑。直到他走到我的面前，我才从恍惚间来到现实。
“还好吧？”他的目光落在我破天荒扎起来的头发上，我装没看见，不予理睬。
“唔……还不错。”我回答，声音竟有种说不出的暗哑。
“差点要去你家找你——电话里觉得你不太对劲。”他说着，眼神复杂、深邃，猜不出他在想什么。
“恩……要回答吗？头脑不太清楚，一时记不起是什么原因了。”我挠着头，力图让头脑清晰起来。确实是这样，时常就把眼前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暂时性记忆中断。”他下结论，“挺像你会有的情况。”
“何以见得？”
King笑而不语。
我低下头久久凝视并排摆在桌面上的两只手，从皮肤到指甲都苍白得很。
“感觉有些奇妙。……”我说。
“怎么？”
我再次盯视自己的双手，好一会脑袋里都一片空白。我不知道该如何向他解释，事实上连我自己也无法弄清楚的事情，更无法向别人解释。
“要见什么人么？”
“知道？”我颇有些惊讶的抬起头。
King的目光落在我的身后，我寻着他的目光转身。只觉得身体一紧，我便被拥进了某个宽厚的胸膛，一股时尚男人特有的古龙水味淡淡的钻入我的鼻孔。很温暖，我觉得。
“小羽的身体抱起来还是一样的舒服呢！”学长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暧昧却充满磁性。
我推拒着从他的怀里退出，却看到他一脸的受伤。奇怪！这个在大学时期从未跟我有过亲密接触的男人，在刚才的拥抱中却显得如此轻车熟路。那一脸的受伤却仿佛在指控我的推拒是如何的不合情合理。
“学长……（这些年）还好吗？”
“不好！”他皱着眉，潇洒却邪气。剪裁合体的亚曼尼西装勾勒出他完美修长的身材。他随意的找了个座位紧挨我坐下。
“……”他的性格倒是没变，行为却很怪异。
“哈哈哈……你这家伙，几年没见变得更傻了么？还真是可爱呀！”他笑得爽朗，我却没他那么好心情，只因为他那句“变得更傻了”。
“你好，我是King。”King从吧台里面伸出手来，自我介绍。
“你好！我叫济安。”学长很有礼貌的伸出手与King握手，那两个人的手都很修长，KING的手指白白的，学长的却有些小麦色，不过却一样的却大而有力。
简单的自我介绍后，King径自离开，一直到他关上吧台后的房间门，他都没再看我一眼。
“你们是那种关系？”
“是。”学长问得直接，我也不拐弯抹角。
“……”他皱着眉，盯了我半晌，才开口。“我还有机会？”
这对于我无异于平地一声惊雷。我圆睁着眼睛说不出话。我飞快地思索着他那句话的真实性，开玩笑的？显然不是，因为我眼前的男人正一脸严肃的等待我的回答。
“这不对，这样不对……”我稍稍有些失控。果然这就是我今天中午莫名焦躁的原因，我有预感不会有好事发生。
“怎么不对？”他好笑的看着我，他就是这样，大学时期除了岚，他是唯一一个能让我情绪失控的人。现在又要重演了？
“可是……你不是喜欢女人么？”
“我有告诉过你我只喜欢女人么？是你一相情愿的认为吧！”眼前的男人挑着眉，邪气的笑着。
“可是……可是……大学时你不是都和女人交往么？你那时侯只是把我当作朋友的吧？怎么现在——”我着急着证明他只是一时脑子发热，或者是因为刚才淋了雨，所以脑子进水了。
“那时我就对你有情欲。”他依旧笑着，一派的轻松。
“……”这下我也无话可说了。
学长在我毫无预警的情况下伸手抚上我皱在一起的眉心，用我从未听过的温柔语气说着：“别皱眉呀！我又不打算吃了你。”虽然温柔，却也说不出的暧昧。
这和吃了也没两样了吧？我心里想着。
“你要是那样想我也无所谓，反正我志在必得。”他用左手支着下颚，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那种因为看透我的心思而快意的表情实在很欠扁。
“别自做主张！”我几乎是拍案而起。King刚好从别的房间进来，一脸惊奇的看着我。我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因为King是从未见过我发火的。而且，若是让King知道我是为什么才发火的，这两个男人虽不会大打出手，也不会很友好才是。
“怎么了？”King一脸疑惑的发问。
“没……没什么，学长刚说的事情我有些不同的意见。”我扯动嘴角尴尬地笑着。
“是么？”King当然不是傻瓜，凭我的演技他不可能看不出端倪。他这样的男人平时看起来一派温良恭俭让的模样，可你别指望在任何事情上能骗过他。
“是这样没错。”学长还算有良心的帮我解围，“我想追他，他不同意。不过我想你不会介意吧？”等他全话说完，我就傻眼了。
“我介意。”King站直了身体，双臂环于胸前，声音冷硬而不容质疑。
温文的King不见了，眼前的他一脸冷峻，不容侵犯。
“那就没办法了。”学长从旋转椅上站起来，King向他走过来。两个人的战争似乎一触即发。
千钧一发之际有人开口了。
“喂！喂！喂！刚回国就想拆我的店么？安。”三人寻声望去，店门口矗着一个面貌俊美的男子，身材纤细妖娆，及腰的浅棕色长发即使是在背光的情况下也显得晶莹剔透。挺秀的鼻梁，薄薄的丹唇，淡眉下一双轻挑的凤眼格外醒目，一派的顾盼生辉撩人神魄。
“也有我的份呀！拆了算我的。”学长环胸而立，笑得轻松自在。
“想得倒美！这些年你在国外，除了出钱，你可是一分力气都没出过。说砸就砸，你不心疼我可心疼。”这个应该是店长的男子星眸带笑，表情微嗔的模样可说是风情万种。他是那种不管男人还是女人都会为之着迷的类型。
正想着，突然被两只有力的胳膊从背后环住了脖颈，还来不及吃惊，学长的脸就凑了过来，性感的唇几乎贴在我的颈子上。“喂！被他迷住了么？我可不许你这么盯着别的男人不放。”温热的气息喷在我的颈子上痒痒的，引得我一阵颤抖。这个男人疯了！
我极力想要摆脱身后男人的压迫，却发现收效甚微。站在门口的男人已经站在了离我不远的位置，他挑着凤眉一脸惊奇地盯着我和学长。
“请你放开他。”身后传来King四平八稳的声音，我如蒙大赦般欢欣鼓舞。
学长倒是出乎意料的合作，他放开了对我的钳制，转过身对King说：“我还以为你会冲上来呢！你倒是沉地住气。”
“我是那么想来着。不过，那样做只会让未羽更困扰。而且，如若我先出手，错就在我，岂不是中了你的奸计。”King果然不是吃素的，骂人都不带脏字，最后那两个字算是对他没能出手的补尝吧！
学长没有说话，只是盯着King瞧了一会便转过身去了。我很清楚，这通常是他要和某个人对干到底的前奏。
“那我们走着瞧。”
说着，学长就拉着我的手往外走,莫名其妙的被他拉着走，我忍不住问他去哪。
“当然是去吃饭，我说过要请你吃饭呀！忘记了？”
“当然——”
“当然忘记了，是吧？”他打断我的话，不给我自我辩护的机会。
刚被他拉到门口，身后就传来抗议的声音。
“济安！难道你就这么走了？连介绍一下的时间都没有？我还以为你是来看我的呢！害我白高兴一场。”FISH的主人似乎不太高兴，那双凤眼危险的半眯着。
“我可没那么好心。”学长随便丢给他这么一句话，害他在原地直跳脚。
匆匆地瞥了一眼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King，心里升腾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总觉得那样平静的不发一言的他很可怕，忽然觉得以往温文儒雅的那个家伙根本就是假象。虽然表面上并没有什么不同，同样的平静，感觉却天差地别。一个平易近人，另一个冷若冰霜。
外面还在下雨，淅淅沥沥。不大不小，却有一股绵长的韧劲，打在脸上竟有些疼。亚曼尼西装披在身上的时候，倒没觉得意外，只是觉得鼻子发酸，因为很温暖。
学长隔着餐桌伸过来的手在我面前晃了半天才把我拉回现实，“抱歉！”无奈地笑笑，低下头继续吃饭。
“有些生气？”
“没有。”我埋头苦吃，不打算与对方谈论这个话题。
“担忧？”他锲而不舍。
“有一些，”我抬起头用餐巾擦了擦嘴巴，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犹豫了一下，考虑到他刨根纠底的个性，决定老老实实的回答他的问题。“因为那个家伙今天也有些反常，他平常不是这种感觉。”
“也？”他双手交握，性感的唇里吐出了只含一个字的问句。
我皱了皱眉，沉吟了一下，心道：难对付的家伙！连一个字都不放过。
“好吧，今天接到你的电话，我有些莫名其妙——焦躁不安，就是这样！”叹了口气，我才如实交代。
“恩……这代表什么？”学长用一种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语气问我，似乎是很高兴，又似乎是在犹豫，拿不定主意或是不敢确定一般，总之莫名其妙。
“我怎么知道！”白了他一眼，转头将视线落在窗外的街道上。雨已停了，天空却还阴郁的很。陌生的男男女女擦肩而过，他们——是因为有缘分所以才在这里相遇，还是因为没有缘分所以才对面不识的？我不知道，因为那也是我的宿命。当局者迷。
那一刻，他只是温柔的笑着。
“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常去FISH的？”终于问到正题了。
“有人在那里认出了你，打电话时告诉我的。”
“谁？”奇怪！怎么认识我的？
“你不认识的人。”
“说名字！”我懊恼地皱着眉。这家伙摆明在搪塞我。
“济秋。”他答得老实。
“不认识。”
“我堂弟，你当然不认识。”
“那他怎么认识我？”
“因为我告诉他我喜欢你。”那家伙不象撒谎，可我倒宁愿他在撒谎。
“干吗告诉他？”虽然知道吼他也没用，可不这样又咽不下这口气。餐厅里半数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我们这边来了，我只能无奈的噤声。
“没办法，那家伙老缠着我。”他状作无奈地耸耸肩，笑得一脸无害。
“缠着你？什么意思，你们是堂兄弟吧？”说实话我很惊讶，所以也顾不上形象，瞠目结舌的样子引来学长一阵狂笑。周围人的侧目让原本苍白的脸色转成绯红。
“你还真敢想呀！”又是一阵不顾形象的狂笑，害我有一股想打烂他的脸的冲动。“怎么这么多年了，你的想象力还是这么惊世骇俗吗？”他眨巴眨巴眼，露出一脸的赞赏。
“你还是象以前那么讨厌呀！比起你我可差远了！”不知不觉竟开始骂人了，许多年没骂过人了，从他开始算是破戒了。
“因为我一直不打算结婚，所以我母亲委托他来打听原因，我就告诉他了，而且他也答应替我保密。你是知道的，我母亲要是知道我不结婚的原因是这个，大概会伤心死吧！”他说的倒轻巧，可我明白的很，他很爱他的母亲，不愿伤害她，其实他的内心一定很痛苦吧！这样的矛盾似乎无法解决，爱情是无法选择的，不管是爱上同性还是异性，都是不能摆脱的引力，自己的亲人又不能弃之不顾。总之，这是一场穷途末路的战争，我们毫无选择的成为牺牲品。
“济秋也和我们一样么？”周围有些冷，也使我的声音颤抖。
“恩。”他调整坐姿，不着痕迹的握住我摆在桌面上的手。“冷么？”
“有一些。”我回答。
“不用怕。”他在安慰我，因为他知道我不仅仅是冷而已。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开始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