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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稚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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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累极了,这一觉睡得安稳,太阳照在他的脸上才醒来了,却发现身旁空无一人,长孙无垢早已不再他身边。
“观音婢——观音婢——”来不及多想,李世民急忙四处寻找,屋子里面不在,院子里面空无一人,“孙夫人,你见到观音婢了吗?”李世民急的一头大汗,狠狠地扇了自己几巴掌,他怎么能睡着?观音婢的身体还没有全部恢复,她去哪儿了?难道独自一个人离开了?
不会的!观音婢不会独自一个人离开的!
“大概去了山上吧——”孙夫人想了一会儿,那夫人问了许多关于母难树的事情,还借了一些祭祀的东西不是去母难树还能去哪儿。想来也是一个伤心的母亲。
去了山上?观音婢去山上做什么?
李世民赶紧拔腿向山上奔去。
长孙无垢停停歇歇走的很慢,李世民一下子就追上了长孙无垢,正欲上前帮无垢提着东西又停下了脚步暗暗跟在无垢身后,观音婢手里拿着的是祭祀的东西,观音婢要祭祀谁?
这就是为小儿们祈福的大树了吗?
长孙无垢擦擦额头上的汗,看着挂满福牌的大树,孙夫人说有孩子夭折的妇人心中郁结疼痛难忍,便来这里系上一个福牌好让孩子不受欺负能再世为人重新投胎。心意诚恳孩子还会回到肚子里面重续母子情缘呢!
那她将稚奴安葬在这里是一个正确的决定吧!她不奢求稚奴还能成为她的孩子,只求稚奴能安生。
“稚奴啊——我是娘亲——”
长孙无垢掏出求来的福牌小心翼翼地系在福牌上,那个孩子连一个名字都没有,一定会被人欺负的。
“稚奴喜欢这个名字吗?喜欢娘这样唤你吗?一定很喜欢吧!娘多唤稚奴几声好吗?稚奴不要嫌弃娘啊——”
她想了很久才想出这个名字,她多唤稚奴几声,别人便不敢欺负稚奴了。
“稚奴是一个很乖的孩子,是娘不好,娘好笨!都不是第一次做娘亲了啊,怎么都没有发现我们稚奴已经在娘的肚子里面了——”
长孙无垢拿着已经绣好的肚兜,这是她亲手一针一线地位稚奴绣的,很丑很丑,一点儿也不好看,一点儿也不精致。
“都是娘不好,所以稚奴才会离开娘的!可是娘知道错了,稚奴好不乖啊!都不愿意原谅娘——”
长孙无垢将那个肚兜埋在树下,“娘给稚奴绣的肚兜,好不好看?娘绣了很久——”
“好像有点丑,稚奴不要嫌弃娘啊——”
“娘真笨,一直哭一直哭,哭的稚奴不安宁,怎么会重新投胎呢?”
长孙无垢擦干眼泪,她不会再哭了。
“若是稚奴重新投胎,不要再做娘的孩子了——”
她保不住稚奴。
稚奴——
那个孩子叫稚奴?
李世民站在暗处目睹了一切,那个孩子唤作稚奴。长孙无垢离开后很久,李世民坐在树下看着那块写着稚奴的福牌哭的不能自已。
长孙无垢茫然地走路边,听见背后传来一阵马蹄声。
“我要走了——”宇文成都并未下马,只是看着长孙无垢的背影,“以后——你多多保重——”
长孙无垢没有回头也没有离开,站在那里听见马蹄声越走越远,不知过了多久,马蹄声再次响起来。
“你有没有爱过——”
“爱过——”
“我还没有问是谁——”
“对我来说,有差别吗?”
马蹄声消失了,再也不会出现了。
她在原地站了很久,慢慢地挪着脚步转身看着路的尽头,那里空无一人。
“你去哪儿了?”长孙无忌看着无垢能下地行走了喜极而泣。
“屋子里面太闷了,出门随意走走——”哥哥能来这里,说明徐茂公已经劝说突厥退兵了,战事已经结束了,所以一直站在院外的人也消失不见了。
战事已经结束,他们该回长安了。
长孙无垢什么都吃不下,不管吃什么都会吐出来,连喝的药都全部吐出了。李世民下令放缓行军速度觅来种种吃食仍是没有丝毫用处。长孙无垢在一天天地瘦下去。
“停车——”李世民见路旁的树上结满了大石榴,急忙下车敲开那户人家的院门,向那户人家的老头儿讨来几个大石榴。
观音婢最爱的便是石榴,这一路是他们最后相处的时光,他想要将最好的全部留给观音婢。
“这石榴这样红,一定很好吃——”长孙无忌看着李世民一心一意地剥着手里面的石榴,那样虔诚又如何?
“我不爱吃那东西——”长孙无垢没有碰那碗剥好的石榴,哥哥这是在帮李世民吗?
“可是你以前一直很喜欢吃——”长孙无忌拼命地帮着李世民说好话。
“人总是会变的——”长孙无垢闭目养神。
人总是会变的——
她不会再阻止李世民夺嫡,她会去洛阳。洛阳的地位与长安相当,自古是兵家争夺之地,她会为秦王谋之。她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高夫人以为长孙无垢和李世民一起从战场上回来应该是解了心结的,怎么无垢还是要去洛阳?怎么李世民竟然好像也同意无垢做出这样的决定?
她见长孙无垢准备收拾行李愈加不安,“观音婢,你什么时候回天策府?好久没有见到丽质了,过几日让丽质来长孙府玩玩吧——”
“娘——”
长孙无垢无奈地放下手里的书,李世民都同意让她去洛阳了,为什么娘还要执迷不悟。
“我过几日去洛阳——”长孙无垢给高夫人磕了几个头,“以后女儿不能在您的面前尽孝了,还请娘多多保重——”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犟!你自己知道没有父母的孩子长大会怎么样,你受过没有父亲的苦为什么现在忍心看着你的孩子也受这样的苦?你怎么忍下心——”高夫人板起脸不许,“我不准你去洛阳——”
高夫人将长孙无垢关在屋内不许她出卧房一步,好几日都不见李世民来长孙府急的团团转。
“娘,您第一次喂我喝药是让我嫁给二哥。第二次喂我喝药是让我为二哥生下嫡长子。这是第三次,您是我的娘还是二哥的娘?”
长孙无垢看着面前黑乎乎的一碗药,她的母亲对她多好啊!
“你真的要走——”高夫人没有了主意,将药倒掉了,“好!我不再管你了,你走了以后我不再是你的母亲也没有你这个女儿——你明天就走——”
长孙无忌不知道李世民到底想做什么,明明说好会放长孙无垢离开会让长孙无垢去洛阳,却一直称病躲在天策府内不出一步。
“世民,我问你,你和观音婢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也是这个样子,她也是这个样子。之前不是说的好好的吗?”说好了会放无垢离开,李世民又要出尔反尔了?
“我不想让观音婢离开——”李世民苦涩地说,“我——我想观音婢在我身边——”
“你——”长孙无忌气急了,这算是怎么回事!
李世民颓然地坐在石阶上,无忌也觉得让无垢去洛阳对她最好吗?青雀本来围着柱子一直打转,见了李世民坐在石阶上便跑过来围着李世民跑来跑去。
跑了好几圈后,青雀突然趴在李世民的背上捂着脸哭了。
“青雀——”李世民抱过青雀,“哭什么?不哭不哭——”
他安慰青雀不哭自己却泪流满面,他不能让长孙无垢离开。
“爹,娘不要青雀了——”青雀哇地一声嚎啕大哭,“青雀以后再也不调皮了!娘不能不要青雀啊!爹——”青雀推着李世民,“你去把娘找回来!是不是青雀不听话把娘气走了!青雀要娘!爹——我要娘——”
“青雀——青雀!快!快!快!快去请太医——”青雀在李世民的肩头哭昏了过去。
青雀好不容易醒来了,一想到娘不要自己了,又悲上心来啼哭不已。父子二人抱头痛哭。长孙无忌见了也是难受不已,可是一边是自己的妹妹,一边是自己的好友和疼爱的外甥,混愁乱恨间不知所措。
长孙无垢知道长孙无忌去了天策府,看见长孙无忌两眼通红的回府心里疑惑。哥哥脸上还挂着泪珠,看见她急忙擦掉泪珠。
哥哥去的时候还好好的,回来的时候怎么这么伤心?长孙无垢心里嘀咕不已。
“哥哥,你怎么哭了?”长孙无垢有点迟疑。哭的还这么伤心,莫不是——
莫不是天策府出了什么事儿了?
“没事,哥回来的路上眼睛里面迷了沙子,揉揉就好了。这里凉,你不要在这里久坐。”长孙无忌越是这样说,长孙无垢心里面就越怀疑。
哥哥想要瞒着她什么?眼睛红成那个样子怎么会是沙子迷了眼?
“观音婢啊,从长安来回孙大夫的家大概需要多长时间?”长孙无忌状似无意地问着。
从长安来回孙大夫的家?
宫里的太医天策府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为什么要问孙大夫来回长安需要多长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