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后》木叶Lily

69、命运

　　他快要死了吗？宇文成都躺在阴暗的地牢里面，被打伤的地方隐隐作痛，他想要伸手去摸着胸前的玉佩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是不是玉佩戴的久了和他连成一体了他都快感觉不到玉佩的存在了。
　　他不过是宇文化及酒后和一个低贱的侍女生的，一生下来就受到了各种冷遇甚至连名字都没有。他记得母亲总是唤他宝宝，他以为那就是他的名字了，后来才知道他连名字都没有资格拥有。
　　母亲地位低下，日日被人欺辱，他总是挥着小手帮母亲擦干眼泪，暗暗发誓他一定会出人头地让母亲不再被人欺负，他一定要带母亲离开宇文府！
　　“娘，不哭——”
　　“嘘——”母亲捂嘴他的嘴巴，“是姨娘——”她连妾室都算不上，宝宝不该唤她为娘亲的。
　　“这个孩子性格古怪，你们不要去招惹他！”宇文府里的人都被打过招呼。
　　他从来不不笑，五岁那年嫡母生的哥哥将他推进池塘，他没有呼救，一个人从冰冷的池塘里面爬了上来，冷冷地看着周围大笑的人。
　　“快跑啊！古怪人要打人了——”围观的人四散跑去只剩他一个人盯着冬日冷冽的湖水。
　　这一幕被宇文化及看见，几个月后他的母亲就不见了。
　　“想要见到你的母亲，就去杀了长孙晟！”
　　小小年纪的他被丢在长孙府的院外，果如他父亲所算，长孙将军收留了被冻得奄奄一息的他。
　　“爹爹，你快看，那里有个人——”寒风凌厉，他早就被冻得动弹不得，听见一阵稚嫩的女童声连头都抬不起来。
　　“快去把那孩子扶起来——”他听见一个浑厚的中年男人如此吩咐。
　　“你是谁家的孩子？怎么在长孙府外？”他被扶起了，扶他起来的是他要杀的对象长孙将军，除了娘亲从未有人用这般温柔的眼神看过他，他紧紧地闭着嘴巴不敢说话。
　　“你的家人呢？”他听见长孙将军轻叹了一口气，“不如就留在长孙府里吧！这样的天气——”
　　他进了长孙府成了一个下人。
　　“会写字吗？你叫什么名字？”
　　长孙将军想要帮他找他的家人，是他的父亲亲自将他丢在长孙府外的，他是来长孙府监视着长孙将军的，没有家人！他没有家人！他没有名字！他低低地摇了摇头。
　　“爹——”将军怀里面抱着的女孩突然拉着将军的胡子，“观音婢要帮他取名字——”
　　“你啊，又要淘气了！”将军宠溺地看着怀里面的小女孩，那个女孩是将军的女儿，唤作长孙无垢，小字观音婢，他早已经将长孙府内的一切都记得清清楚楚。
　　“爹——”观音婢拉着长孙将军的胡子不放，“好不好吗？”
　　“好好好——”长孙将军连连点头才保住了胡子，“那观音婢要起一个什么名字呢？”
　　“叫他成都好不好？”观音婢歪着头仔细地想了很久。
　　成都？
　　是个好名字。
　　长孙府是一个和宇文府完全不一样的地方，有时他甚至会偷偷幻想，如果他真的是一个长孙府的下人该有多好。可他的母亲还在宇文府，他的母亲还在宇文府等着他回去，他不能任性。
　　“成都，把那牡丹花儿端去前院，小心点儿！那可是小姐最喜欢的花儿，要是打碎了，小姐一定要发脾气了——”
　　不用嘱咐他也会小心翼翼地伺候那盆花儿的，长孙将军这般重礼之人，为何养出的女儿那么霸道娇惯？宇文成都想不通。
　　“你过来——”他刚放下牡丹花就看见小姐远远地向他招手。
　　“我的风筝挂在树上了，你爬上去捡回来——”
　　“我爬上去会摔死的——”他看着高高地挂在树上的风筝，“我会没命的——”
　　“我不要你的命，我要我的风筝——”长孙无垢抬着头看着风筝。
　　他——
　　最后他爬上树将风筝捡了下来。
　　“破了——”长孙无垢拿在手里看了一眼就扔了，“爹——爹——爹——”
　　“观音婢——”长孙将军急忙赶来，“怎么了？怎么哭了？”
　　“观音婢的风筝破了——”长孙无垢嘟起嘴巴。
　　“爹再给你找一个新的——”长孙将军摸摸长孙无垢的脑袋，“不哭了——”
　　“爹爹手里是什么？”长孙无垢看见长孙将军手里拿着一个发簪，“给观音婢——”
　　“这是给你娘的，观音婢乖——”
　　“观音婢要——”长孙无垢急的直跺脚，“观音婢要——”
　　那发簪最后被长孙无垢弄成了两段，她忘了那个被他弄破了的风筝了。只顾着玩着发簪不断地将发簪戴在辫子让众人夸她。
　　他从不多言，性格沉稳，很快便被安排到长孙将军身边做事。为什么将军从不对人设防？宇文府内总是守卫森严。亦步亦趋地跟在长孙将军身后见到长孙无垢的次数更多了。
　　“爹爹，快看观音婢——快看观音婢——”小小的女孩在花间来回穿梭追着蝴蝶，“观音婢抓到蝴蝶了——”
　　他宁愿他从来都没有遇见过长孙无垢。
　　“给你——”他正低头立在长孙将军身侧却看见长孙无垢伸出胖乎乎的手递给他一个点心。
　　这——
　　他捧着点心不知所措看着长孙将军。
　　“观音婢给你的，你就吃了吧！”长孙将军朗声大笑，“观音婢今日怎么这么大方了？”
　　“观音婢现在没有点心吃了，爹爹可以让观音婢吃石榴了吧！”小女孩叉着腰笑的得意。
　　那个时候的长孙无垢不知道她的父亲已经被宇文家的人盯上了，不知道宇文一族要打压长孙一族了，不知道这样的时光再也不会出现了。
　　他被调到军营中的第一天宇文家的眼线就偷偷传来密令让他尽快动手。
　　他不能杀长孙将军！
　　“将军为何不设防？”他急急地向长孙将军暗示，“宇文家的人恐怕会对您下手——”
　　他就是宇文家派来的！
　　长孙将军却只是笑笑并未回答他。
　　他不能让长孙将军被人杀害，不能让父亲的诡计得逞。
　　“我们已经在长孙将军的水壶里面下了毒药，只要长孙将军一死，公子就可以回府了——”宇文府派在长孙将军身边的人不止他一个，那人得意地笑着。
　　“不能喝——”宇文成都冲进大帐，急忙夺下长孙将军的水壶，“这水不干净，我帮您去打一壶干净的水——”
　　“不碍事，行兵打仗这点苦算什么——”
　　咕咚咕咚——
　　宇文成都打开水壶直往喉咙中灌，还没有喝完就腹痛不已口吐鲜血，“这水里面有毒——”他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提醒长孙将军。
　　“醒了？”
　　他竟然还活着？睁开眼睛长孙将军竟然坐在他身旁。
　　“快喝了这药，喝了就好了——”长孙将军扶他坐起亲自端着药碗喂他喝下。
　　“我是——我是——”宇文成都紧紧地揪着床褥，“我是——我是宇文化及派来的——”他终于说了出来，心里的大石头被放下，不管长孙将军是要杀了他还是要责罚他他都心甘情愿绝不说二话。
　　“我知道了，你把药喝了吧——”
　　长孙将军竟然还让他待在他身边？为什么不杀了他？他本来要害将军的！
　　“为什么你不杀了我——”他终于还是问出来，为什么长孙将军还要对他那么好。
　　“你不是已经告诉我你的身份了吗？你是一个领兵打仗的天才，我不会杀你。我要培养你成为将军——”长孙晟温和地笑着，宇文成都天资聪颖，好好加以培养日后定能超过他。
　　长孙将军还要培养他成为将军？
　　他呆呆地看着长孙将军，心中有一处好像在崩塌，他是一个天资聪颖的孩子？他会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大将军？
　　他只顾着沉浸在天大的喜悦中，竟没有料到宇文府派来的那些眼线们居然没有向他汇报趁着天黑去偷袭长孙将军。
　　“将军——”他赶到时长孙将军已经倒在地上气息微弱，“将军——”他第一次知道什么是害怕，第一次知道什么是恐惧，第一次知道什么是失去，他浑身发抖地扶起长孙将军。
　　“观——音婢——”长孙将军挣扎着吐出几个字，“观音婢——”
　　“公子快走——”那些眼线想要拉开宇文成都。
　　“将军——”宇文成都抱着长孙将军大叫，“快来人——快来人——”
　　“公子——”那些人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敲昏了宇文成都急忙带着宇文成都离开了军营。
　　长孙将军！
　　宇文成都醒来后不顾眼线们的阻拦要赶回军营，可是远远地便听见整个军营都在哀嚎。
　　长孙将军死了？
　　宇文成都木然地跪在地上，他不知道他跪了多久，他不知道他平生第一次流泪哭了多久，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只记得他杀了那些宇文府的眼线，他只记得他的手里沾满了鲜血，他只记得那些人死前不解的眼神。
　　是他们杀了长孙将军，他们都该死！
　　他回到宇文府后，宇文化及很高兴，没有人再敢对他有所不敬。
　　“我和你娘商议给你起一个名字——”宇文化及清清嗓子。
　　“我有名字——”宇文成都抬起头一字一句地说，“我叫宇文成都——”

作者有话说

　　谨以此文献给我的偶像刘亦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