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流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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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无垢根本不爱你——”杨婉兮被重重地推开到一边，朝着李世民的背影大吼，“长孙无垢爱的根本不是你——她不爱你——”
无垢不爱他？
李世民轻笑，怎么会有人说这么荒唐的话？无垢怎么会不爱他？他们早就是一个人了啊！
无垢先回府了？怎么不等他？李世民没来由地一阵心慌，无垢从来都是等他一起回府的，怎么今日先离开了？
心慌在他赶回王府时看见无垢满身是血的被侍女扶下马车时达到顶点。
“观音婢——”李世民惊呼上前抱住长孙无垢，“快去叫大夫——”无垢裙子上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血？
“秦王殿下——”长孙无垢睁开眼睛，虚弱地将手抬起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他不要大叫，孩子胆子很小，会被他吓跑的。她的孩子是个胆小鬼，会害怕的，会害怕的离开她。
秦王府内的众人胆战心惊地跪成一片，无人敢抬头看面色阴沉的秦王。王妃竟然流产了，府中到处漂浮着浓烈的血腥味，没有人知道原来王妃已经有了身孕，也没有人见过这么多的血，从府门口滴到内室，好像一条血路。可这条血路是王妃的孩子。
“奶娘——”长孙无垢挣扎着抓着彭城夫人的手，“我的孩子——救救我的孩子——”
彭城夫人端来一碗打胎药，流了这么多的血，这个孩子是保不住的，她只能喂王妃喝下打胎药，否则连王妃的性命都堪忧。
“救救我的孩子——”长孙无垢满头大汗双眼迷蒙，拼命地咽着喂到嘴边的药，她喝了药就能保住孩子了！她错了！她忘记了自己发过的誓，她不该爱上二哥的！她知道错了！不要夺走她的孩子！
“啊——”腹中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长孙无垢大汗淋漓地躺在床上，被咬破的嘴角血肉模糊，她的孩子没有了。
李世民瘫倒在屋外，他的孩子没有了！
“秦王——”产婆们哆哆嗦嗦地打开门，王妃小产了。
浓烈的血腥味钻进李世民的鼻腔，呛得他泪流满面。
“王妃怎么样？”他只求无垢平安。
“王妃的孩子没有了——”
没有了？
孩子没有了？
短短的几个字他的孩子就没有了？他甚至都不知道那个孩子的存在！
产婆们唯唯诺诺地端出一盆血水，却被秦王殿下抢下。
“给我——”李世民几乎是嘶哑地吼道，这是他的孩子！是他没来得及降生的孩子！怎么能被随随便便地倒掉！这是他的孩子！李世民抱着那盆血糊糊的水靠着廊檐坐下，这是他的孩子啊！
长孙无垢醒来后没有流一滴眼泪，原来她已经怀孕了，她太粗心了，太大意了，居然都不知道自己的肚子里面有了一个小淘气。可不是一个小淘气，什么时候悄悄地在她的肚子里面安家的她竟一点不知！她明明生过三个孩子了，为什么还会这么不小心？
“王妃，屋外天寒，快进去吧——”彭城夫人不忍见长孙无垢一个人呆呆地靠在树下盯着石桌上的小鞋子，哭不出来不是一件好事。
长孙无垢木然地抚着承乾穿过的小鞋子，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了，她好像很痛又好像不痛，她到底是痛还是不痛？她又迷糊了。
好像孩子没有的那一刻，她真的害怕了！她多希望二哥可以陪在她的身边这样她就不会害怕。她认输了！她不要再逞强了！她想见二哥！她爱上二哥了！
可是她又马上清醒过来，二哥正和杨婉兮在一起。二哥爱的是婉兮不是她。
她只能紧紧地咬住自己的嘴唇，不停地告诉孩子不要害怕，爹不要他了娘不会不要他，娘会一直保护他，所以不要离开，不要害怕，娘会好好地保护他的！她不停地哀求不停地发誓，最后却无力地躺在床上看着产婆们端着一盆血水出去。
不要——
不要啊——
不要倒掉——
她太没用了，竟然眼睁睁地看着产婆们退出屋外倒掉她的孩子！那是她的孩子啊！
长孙无垢紧紧地把鞋子放在心口闭上眼睛，她都不知道那个孩子是一个男孩儿还是一个女孩儿呢！
“王妃——”侍女们跪了一地，“若是王妃一直坐在这里，秦王看见了会怪罪的——”
秦王？
有人在说秦王吗？
秦王会怪罪？秦王要怪罪谁？怪罪她吗？
是了，秦王要怪罪她不该在那夜流产搅了他和婉兮的亲热了吧！那就怪罪她一个人吧，不要记恨那个孩子，孩子还不知道他的父亲恨他，如果知道了会很伤心的。她不要孩子伤心地上路，她想要那个孩子开开心心的。
自从孩子没有了的那一刻，李世民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没有说过一句话。没有人见过秦王殿下流泪，人人都避之不及，生怕一个不小心秦王就会大发雷霆。宫里的人得知秦王妃流产了也是惶惶不安，特许李世民不用上朝。
“秦王——”太医们害怕地跪在地上向秦王禀报王妃的病情，“王妃不会再有孩子了——”
无垢不会再有孩子了——
李世民醉的不省人事，他是畜生！大夫说过的，说过无垢不能再怀孕，可是他总是心怀侥幸，总是想着或许无垢不会怀孕的，总是缠着无垢。他甚至都不知道是哪一次让无垢怀孕的！无垢明明可以不用这么痛的！
“王妃，该脱衣了——”彭城夫人小心翼翼地提醒长孙无垢，王妃流产后好像变成了一个痴呆，什么都不知道，连简单的穿衣吃饭都要人提点，让人心里面发慌。
长孙无垢木然地褪下衣物钻进被窝，听见众人退出屋外，她想开口说话，她想要说她没有疯，可是嘴唇一张一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她只是太想那个孩子了。
皇室的争斗总是充满了血腥和肮脏，不过是短短的几日她就付出了这样惨烈的代价，她只是害怕了。自踏进秦王府后，她第一次动了想要离开的念头。
李世民早已经不是当初的太原二公子了，她却还留恋着以前的时光，一次次地为他找各种借口，骗自己他的心里还是有她的，骗自己他从来没有将她抛在脑后，直到亲眼看见他和杨婉兮紧紧抱着难解难分，她才痛苦地从梦里面醒过来。明明她就坐在他的身边，拉着他的手，他眼中却只有盛装打扮的杨婉兮。他最看重名誉，婉兮是元吉的妻子，他该要躲得远远的才是。可他却一点儿都不在乎，一心想着婉兮的娇媚喜人。到底爱到了什么程度才能做到如此？
长孙无垢躺在床上紧紧地闭着眼睛，她要变成自己最讨厌的人了，她要变成一个妒妇了。她最害怕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她又要被丢弃了。
不要丢下我——
她紧紧地跟在母亲和哥哥身后，她不要和母亲哥哥分开，她不要被丢在长孙府里。
不要丢下我——
不要丢下观音婢——
不要丢下她一个人——
她真的好害怕！
长孙无垢跪在地上扯着李世民的衣摆，不要丢下她，她可以在府里做一个最低贱的婢女。
“真是不要脸——”杨婉兮鄙夷地转过头，“要不是看在你哥哥的面子上早就把你赶出去了。还有脸赖着不走，就连府里面稍有姿色的侍女你都不如啊——”
长孙无垢死死地看着李世民，二哥正温柔地帮杨婉兮绾着脸庞的碎发，好像看不见也听不到一样，任由着杨婉兮和周围的人不断地嘲笑她。
“二哥——”所有的人都冲过来推攘着长孙无垢，她没有放手仍然抓着二哥的衣角，她只要二哥的回答，她不管其他人怎么看，她只有二哥，“二哥——”她小声地哀求。
“烦死了！”李世民轻飘飘地说了一句让长孙无垢心肝俱裂的话，抽回被她紧紧抓着不放的衣角，讨好地哄着杨婉兮，“我这就将这不要脸的丑妇赶出去——”
不要——
长孙无垢哭喊着从梦里醒过来，汗泠泠地发抖，又是一个噩梦吗？
李世民一直守在屋外，孩子没有了他痛不欲生，却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长孙无垢，只能默默地看着无垢一日日看着鞋子静坐将自己封闭起来痛苦不堪。听见长孙无垢凄凉的哭喊声再也忍不住冲进来抱住长孙无垢，“观音婢——”
“二哥？”为什么二哥在这里？为什么他要抱着自己？为什么二哥看上去这么伤心？
“是不是做恶梦了？你不要害怕，有二哥在这里——”李世民擦着长孙无垢额头的汗水，无垢流了好多汗。
有二哥在这里？看着和梦里面一模一样的脸，长孙无垢推开李世民，如果没有亲眼看见那一幕、如果不知道他心里的人是杨婉兮，她还会继续自欺欺人、还会扑在他怀里面哭泣，可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哪一点做的不好？她做错了什么？她哪儿比不上杨婉兮？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不骗她一辈子？为什么不要那个孩子？
作者有话说
第63章 流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