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吃饭，后恋爱》木木桑

8、暴雨前夕

　　顾云平回到剧团的时候，乔鸿飞也在。同往常一样，她这一次也为剧团的各位带来了点心。
　　她每次的点心都不重样，这一次是鸡蛋馒头。因为刚出炉，入口时还带着热度。薄而滑的一层外皮，软而蓬松，像是把一团甜味的云塞进了嘴里，内馅尝起来像是芝士，味道醇厚，丝滑的口感从舌尖一路滑进喉咙。

　　因为同萧子君相识相交有好几年，在台上又是一对默契的搭档，所以顾云平是较早知道乔鸿飞与萧子君交往的那一批人。乔鸿飞是一个温柔而善解人意的女人，说话时也是轻声细语，顾云平对她颇有好感，但在心中却对这段恋情并不看好。毕竟萧子君是一个灼灼如火的人，过于亲近他的人，一不小心，就会有被烫伤的可能。

　　“这是街角那家店买的吧，超级好吃。不过这家店可是要排很久的队的。”吴云最先从乔鸿飞手中接过，一边大声地嚷嚷道：“未来的团长夫人就是贴心啊！”
　　“反正今天下午我没有事，也是顺路，并不要紧。”乔鸿飞柔声说道，“不过还是请别挪揄了我。”她指的是 ‘团长夫人’这个称呼，这一周近乎是刻意地，萧子君总是用工作为借口避开她。想到这里，乔鸿飞的笑容也不由得掺上苦涩
　　。
　　今天萧子君有事并不在剧团，乔鸿飞扑了个空，本准备小坐片刻就离开，却未料到程庸定推门而进，突然叫住了她：“若不麻烦的话，能否和我过来一下，乔小姐，我稍微有些事情想和您聊聊。”
　　对于程庸定其人，虽说之前只是寒暄过几句并无深交，但潜意识中乔鸿飞对他全无好感，不知为何总感觉对方由着非同寻常的逻辑与思考方式。这种想法是偏见，乔鸿飞如此还告诫自己，竭力迫使自己以平常心看待对方。但也许有如此偏见的并非只有她一人，在程庸定进门的一刻，原先轻松闲适的气氛好似突然凝结，如冬日的风一样冷得发脆。
　　“听说乔鸿飞小姐最近您同团长的感情出现了危机。”一旦引她至无人处，程庸定便开门见山地说道。
　　“我想这是私事吧，不需要程庸定先生你关心。”乔鸿飞不悦皱眉。
　　“是也不是。因为我认为与您的关系会直接影响团长的表演发挥，乃至影响整个剧团，所以这也未必算是私事。”
　　“你是在规劝我们和好吗？”
　　“不，我是希望你们暂时分开一段时间。”
　　“什么？！”
　　“是的，乍一听这个要求可能很无理，但是我希望您能冷静下来听我说。就像甜蜜的美食未必有益于健康，您现在和萧子君团长相处愉快，但未必表示你们互相了解深知。彼此倾慕的情谊并不代表能冲破一切阻碍。而且若是您对这份感情有信心，适当的分别，反而能让你们更加感触到彼此的重要性。”
　　“……就是这样的理由了吗？”
　　“接下来的是我的私心，作为一个表演者和剧团的领导者，萧子君先生在日常生活中投入太多了，而且人生的一帆风顺使得他在性格上过于自满，艺术风格也趋于肤浅。有时候我甚至希望他遭受一些挫折，无论是在哪方面，他现在需要的是反思和对人生更深的感悟，而非一味的鲜花和圆满。”
　　“他给了你一份不错的工作，你就是这样回报他的吗？”
　　“是的，我是萧子君先生乃至整个剧团的顾问，我的职责并非是阿谀奉承，而是让剧团中的人在艺术方面达到更高的造诣。请别担心，同样的话，我也对萧子君先生说过了。”
　　“他怎么回应？”
　　“他一笑置之，并不放在心上。”
　　“唉，他总是这么自信啊。真是个可爱又可恨的性格。”
　　程庸定凝视着对方陷入沉思的侧脸，和嘴角的一抹苦笑，明白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一旦裂缝产生，随着时间的推移就会逐渐扩大，之后哪怕轻微的晃动也会造成断裂。

　　第二个需要处理的顾云平。程庸定对她风评不佳的私生活全无兴趣，只对她的表演有意见。现实生活中的顾云平似乎是个不相信真挚情感的人，因此在饰演执着追求爱情的角色时她总会下意识出轻蔑的真心，然后巧妙地以表演技巧遮掩过去。全凭技巧表演，却没有沉浸其中一样是种糟糕的演法，更不妙的是，剧团中确实没有在演技中胜过她的女演员，乃至顾云平就算意识到自己的这个缺陷，也并无多少改变的动力和方向。
　　昨天的彩排顾云平的发挥也依旧如此，程庸定不得不把她叫到办公室，说道：“如果你说出来的台词连自己都不信，又怎么能让别人相信呢？你可以演得很逼真，但也仅限于此了。”
　　顾云平德照旧若有若无一丝笑意，说道：“那照你的说法，应该怎么改呢？”
　　“最为彻底的方式是让你的观念改过来，但是现在做不到。明天白墨剧团的戏要上演，你自己买张票去看看人家的女主角怎么演戏。”
　　“哦，真有趣啊。”她嘴角的笑意加深了，似是讥嘲地说道：“这可似乎是我们的对手啊。”
　　“学习对手的优点并不可耻，可耻的是明明不如对方，却固步自封。”
　　顾云平沉默了良久后，说道：“是的。”

作者有话说

　　以后会在每章开始前说一下本章出现的食物。这一次是牛奶馒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