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帝》穿过你的菊花我的手

12、兄弟

　　皇后方用罢早膳，正待上太后那里请安，却见日冕一头撞进来：“娘娘，娘娘……殿下他……”
　　“什么？”独孤氏猛一起身，佩环凤钗一阵乱响，“皇儿他怎么了？”
　　日冕跪道：“殿下方转醒，喝了点粥，便硬要上学堂去，婢子与胧妹妹劝他不住……”
　　未等她说完，皇后已急急步出门外。

　　“孽子！你可真是要气死娘？！”独孤氏迈进嘉乾房中，见他已换好了衣裳，正挣着要起身，月胧在一旁，拧着眉劝个不住。
　　见皇后进来，一屋子宫女太监忙跪下了，嘉乾也静下来，垂着头低声唤道：“母后……”
　　“你……”独孤氏待要教训，却见他脸儿青着，唇儿白着，顿时一句话卡在喉间，眼眶一红，行到床边靠着他坐下，“便是娘罚你罚得狠了，也是为着你好——你这么和娘堵气，让娘……”
　　“不是堵气。”嘉乾忙抬头分辩——却又低下头去，绞着双手，悄声道，“孩儿不是和娘堵气……只是，这书经卷册，孩儿素来不及二……不及嘉贤，落一日，更远一截。”眼角偷瞄皇后，见她微微点头，又补道，“如今，嘉贤得宠指了婚，孩儿是如履薄冰，前途堪忧，掉以轻心则无异自寻死路——太傅素与崔家交好，若父皇问起来，知孩儿只一点小伤，便轻易不去学堂，可怎么好。”
　　独孤氏听着，细细将他上下打量了一回，终是抚着他的头道：“难为你，竟想到这一层，罢，着人拿软凳抬着你去罢。”
　　言罢，唤月胧上来，一一吩咐了，准备下去，方又向嘉乾道：“你这伤，须得自己仔细，莫要动弹——膝上两块，可伤了筋了，若动了它，怕是……怕就好不了了。”
　　嘉乾点头答应。
　　不多时，小太监抬了软凳来。
　　独孤氏看着嘉乾上了凳，出了院门，远远地去了，方上轿，向慈祐宫太后处请安。

　　嘉乾倚在软凳里，在薄被下伸出手去，顺着腰间挂绳，一路摸到那玉佩，紧紧地攥在手心里。
　　“二哥哥……我……可只为见你一面……”嘉乾喃喃道。
　　贴身的太监见他唇动，却听不清，便凑上前：“殿下，可是有吩咐？”
　　嘉乾红了脸：“没，我……背书呢。”

　　方入门，便见嘉贤已端坐在房中正中的桌前习字。
　　嘉乾眉一皱，悄声吩咐道：“从后门吧，轻些，可别扰了……皇上跟前的红人。”
　　众仆答应着，蹑手蹑脚地退出去，绕到后门，却在门口被嘉贤堵了个正着：“你这……这是怎么了？”
　　“干你何事。”嘉乾恨声道，拧着眉，任下人把自己抬到靠角落的桌前放下。
　　“这……”嘉贤待要上前，却又不敢，只在原地转着，不知所措，半晌方问道：“你这腿，可是上哪跌着了？”
　　“跌死了也不与你相干。”嘉乾一挥手，众太监躬身下去。
　　“你……”嘉贤气结，呆立了一阵，又趋前两步，小心翼翼道，“可是前儿……骑马摔了？”
　　“烦死人，说了与你无关的。”嘉乾别过脸去，“先生就来了，你还……可是等受罚么？”
　　嘉贤无奈，只得回身至桌前坐了，望着卷册呆了一会，又忍不住频频借故回头。

　　屋里二十余对桌椅，皇子日渐稀少，桌椅却不及撤下，一屋空荡荡的，剩下的三人，也就不计较座次。
　　嘉乾坐在嘉贤斜后，拿书挡着脸，从书边上偷着眼儿瞄嘉贤，嘉贤一扭回头来，便忙缩回去装看书。
　　嘉贤一头乌发束在头顶，露出纤长如白鹤般的颈项，嘉乾知道，那脖子最怕痒，只要轻轻一搔，嘉贤就会滚在地上笑个不停。
　　外袍，是灰蓝。隐约记得，众兄弟都还在时，要寻他，总得在人堆里转上两三个来回。他总是不爱鲜亮的衣裳，白白把一副好身条隐没在人群里。
　　肩是不很宽，午间小憩时安枕却最是合宜，无数次在那肩头醒来，偷眼瞧那人稚气未脱，略鼓的腮边，默默祷祝时间凝止……神却，未曾听见……
　　记忆，像古屋中沉积的灰，偶然开了窗去，风一吹，便漫天飞起来，若要细看，却瞧不清，只觉得满目皆是旧事，胸中尽是故情，恍惚间不知身在何方，连元常进来，拍拍戒尺，吩咐向孔子像请安的例话，也未曾听见。
　　元常只道他行动不便，没见怪。
　　不多时，安贤殿中有宫人来报，说是嘉悦今日身上不好，恐不能前来。
　　元常点点头，翻开书卷讲起来。
　　这一堂，讲的是漏洞百出，听的是心不在焉，时候一到，便匆匆散了。

作者有话说

　　目前只是（上）半部分，下半部分明天编辑在这里=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