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剑与西方贱》宓唐

5、5，无关紧要的背景章

　　巴奈特满脸微笑的等在城堡门口，平时倨傲的神情因为这发自内心的微笑，变的亲切起来。
　　作为皇帝陛下亲妹妹的唯一子嗣，他继承其父成为科佛郡公爵之后，不到五年的时间内将领地范围扩大了一倍，达到称国也不显寒酸的地步。对第一继承人的温吞性格十分不满的皇帝陛下默认了他的所作所为，包括西敏郡领主在内的周边领主敢怒不敢言。
　　巴奈特很少去城中的领主府，常年居住在建筑在郊外的城堡中。城堡四周无人耕种，野草疯长，没有一棵遮挡视野的树木。一条宽敞平整的驿道拨开草丛，一直蔓延到视界尽头。
　　管家掏出魔法时钟，白色圆形石盘的中央描绘着树木、鹿、兔子等形象，另有一轮圆日在它们头顶上缓缓攀爬，将中间的景物染的流光溢彩。等到晚上的时候，月亮会出现在景物的下方，这些东西都会被变成黢黑的剪影。
　　“皇太子殿下恐怕要正午才能抵达，我先告退去为您与殿下准备午膳。”
　　管家离开没多久，驿道上就出现了一辆由两匹矮脚马牵引的马车。驾驶马车的人身体瘦削，面容平凡，极难让人记住，穿的也像农夫一样灰扑扑的。车厢上没有任何装饰，更没有家族纹徽，但是巴奈特一眼就认出这是帝国皇太子来了。
　　“你说找到了伊夫，我以为你只是找个理由叫我过来玩，但是你竟然没有像以往那样在领地边缘迎接我，难道……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巴奈特志得意满的迎上去，“你也希望是真的不是吗？否则你不会低调的乘坐这样的马车，只带一个盗贼上路。”
　　“不不不，”佛朗西斯，帝国的皇太子摇摇头，一边跟随巴奈特往里走，一边解释道：“我只是以为你找这样的理由邀请我，是希望我尽快赶来。而你知道近年来深渊魔族太活跃了，时常有人佯装成魔物袭击我，如果我带上我的骑士团，恐怕要到明年春天才能踏进你的领地。”
　　说到这里，佛朗西斯忽然收起笑容：“伊夫一直在教廷中，你是怎么得到它的？”
　　如果说皇帝掌控着帝国的土地，那么教廷就掌控着帝国子民的心。随着深渊魔族的复苏，各地恐怖事件频发，人们更需要虚无缥缈的神的慰藉，对教廷的依赖更加旺盛，随之而来的就是对皇权的疏离。
　　据说教廷豢养的圣殿骑士已经达到三万之巨！
　　圣殿骑士，必然是魔武双修，能够以一敌百的强大战士。三万圣殿骑士，相当于上百万的普通士兵。当然，帝国也秘密供养着许多实力超群的魔法师，但是教廷的发展势头足够让皇帝陛下忌惮。听闻王后在坠楼前曾向皇帝陛下提议让他们白魔法亲和力出众的长子到教廷去学习光明魔法，而在王后死后不久，那位白魔法亲和力出众的大王子就在一次狩猎中摔断了脖子。佛朗西斯另一个哥哥也遭到厌弃，这才有当时嗷嗷待哺、什么都不知道的佛朗西斯成为皇太子的结果。
　　帝国与教廷势如水火，摩擦不断。教廷表面上看起来对皇权不屑一顾，但是熟知帝国历史的人都清楚，只要有机会，他们会很乐意将皇帝陛下变成他们的傀儡。皇帝陛下防备警戒着教廷，一有机会就往教廷身上泼脏水，拉教廷的后腿。这些年为了对抗教廷神光治愈术的影响力，更是大力扶植魔药师。教廷也防备着帝国，位于帝国都城的圣吉科勒大教堂防卫严密的连只苍蝇也飞不进去。要想从中盗取伊夫，除非全面开战，将教廷中的主教牧师圣殿骑士都砍杀殆尽！
　　巴奈特轻蔑的一笑：“我的佛朗西斯，我最亲爱的兄弟，你竟然真的相信教廷的鬼话？如果伊夫真的在他们手中，那为什么他们的四位主教还要四处奔波平息灾厄而不是选择更省时省力的方式，唤醒伊夫？你可不要说是为了修行，教廷里全是整天想着不劳而获的吸血鬼，如果他们勤劳到愿意为平民奔波，那他们早就成为世界上最快乐的农夫了。”
　　“父亲说他们在等沦陷区更广泛，等到魔物的动作覆盖大半个帝国，连群臣都恐慌的时候，他们再站出来充当救世主，能够最大程度的显示皇室的无能，弱化皇室的影响力。”
　　巴奈特哈哈大笑：“事实证明，陛下真的是想多了，教廷只是遗失了伊夫而已。从他们的光明圣子忽然对剑感兴趣开始，我就知道教廷出问题了。”
　　“巴尔，你真是太聪明了。”佛朗西斯由衷的赞叹道，“但是唤神术一直掌握在教皇和少数几位主教手中，你得到伊夫也没有用。”
　　“如果是教廷的神，我确实没有办法，但是不要忘了……伊夫是来自东方的宝剑。我这里有一位术士，百年前他的先辈曾奔赴东方战场，对东方术法做过大量研究。他的笔记中记载了数十种东方的唤神术。”
　　佛朗西斯摇摇头，一边感叹他的敢想敢为和好运；一边又因为进展的太过顺利，有些担心：“父亲说这些术士不值得信任，不如找几个魔纹师一起研究一下？”
　　巴奈特对佛朗西斯的优柔寡断报以一笑：“得了吧，术士不值得信任，笼罩在神光中的神官你们不也一样讨厌吗？佛朗西斯，你可是将来要驾驭整个帝国的人，你应该更多的倾听一下自己内心的声音，而不是让你的父亲左右你的言行。”
　　“或许你是对的……”佛朗西斯也很明白自己的缺点在哪里，失落的叹了口气，随即又立刻高兴起来：“快让我见见伊夫！”
　　巴奈特挑眉朝快步走来的管家抬起下巴：“我的管家已经为你准备好了可口的午餐，我想，你需要先补充一下体力，我们的伊夫活泼的惊人，经常满城堡游荡，要找到他，可是件力气活。”
　　佛朗西斯被巴奈特逗笑了：“好吧，我确实需要吃点什么，这一路上太赶了，错过了无数丰收女神赐予的美食，简直罪过。请给我准备一些美酒，我得好好的告解一番。”
　　餐桌上两人没有再谈论关于魔族关于伊夫关于教廷的任何事情，但是心里都明白在教廷之前找到伊夫意味着什么。心情因为即将来到的盛典澎湃激荡，谈论着稀疏平常的路途见闻也笑的格外舒心。
　　管家却在两人举杯时走到了巴奈特身后。多年主仆，管家熟悉巴奈特的同时，巴奈特同样清楚管家的行为模式。立刻拉下脸：“有什么事情不能用餐后再说？”
　　管家躬身凑到他耳边，小声禀告：“那个小贼逃走了。”
　　巴奈特不悦道：“一个小毛贼而已，你派人去抓就是了。”
　　“我忽然想起，那个孩子，就是当初卖给您白色短剑的孩子。”
　　巴奈特正要不耐烦的斥责他大惊小怪，忽然想起伊夫正是白色的，来不及驱动魔法感知伊夫的确切位置，脑海深处蓦然传来针扎般的疼痛。
　　“啊！”巴奈特痛的跳起来，撞翻椅子，痛苦的捂住扭曲的脸庞。
　　佛朗西斯没有听清主仆间的谈话，吃惊的从桌子另一端过来扶住巴奈特：“出了什么事？”
　　巴奈特艰难的回答道：“我的魔法被破除了，伊夫，出事了……”
　　“快！封锁城堡，扶我到中间塔楼上去！”
　　……
　　艾伦坐在角落里，地牢里只有走廊上燃着几个火把，隔的距离还不近，使得整个地牢大部分都笼罩在晦涩的黑暗中。不时可以听到隔壁牢房里的人痛苦□□的声音，和被这个声音搅的睡不着的咒骂声。当然，如果你足够仔细，还可以听到老鼠活动发出的动静——它们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
　　艾伦背后就有一只，正在不懈的拓展自己的势力范围，或者是为即将诞生的小崽子们创造更为富余的生活空间。艾伦一躺下，身后的声音就被放大无数倍，像隔着一层娟纱一样响在耳边。他用拳头擂了几次墙，可那老鼠十分清楚这牢里的都是一些比它更为短命的人，如果运气好的话，这些人死后甚至会成为它们的食物，所以一点都不害怕，反而挑衅似的也撞几下墙，然后挖洞挖的更欢快了。
　　艾伦只好坐起来，望着走廊上淡淡的光线思考出去的方法。
　　以往他盗窃多是找中等或者中等以下的人家，一来这些人家里防备不高，方便潜入和逃离，二来这些人势力有限，即使被发现顶多被打一顿，甚至他哭泣求饶，编排一个催人泪下的故事，有一半的几率会得到宽宥。这是他第一次偷盗到贵族头上，有可能也是最后一次。
　　他在城堡外徘徊数日没有找到机会，又到城里花重金打听消息，也只买到几个下人之间的恩怨，和城堡外围的情况。进入城堡后不久，就被抓了起来，连那把笨剑在哪里都还不知道。
　　艾伦强压住心慌，别怕，贵族只是屋子大一点，人手多一点而已。想想看集市里那么多人，不是照样敢下手吗？
　　艾伦忽略掉集市里的人跟城堡里的人的区别，想要安慰自己。眼珠子往牢房四周打量，试图找一个死角藏身，如果巡逻的人发现他不见了，一定会打开牢门进来搜索，他就有机会打晕卫兵逃出去。
　　但是很可惜，四四方方的牢房里没有任何遮挡，拳头大的坑不少，他却没有办法把自己塞进去。
　　身后的老鼠终于把墙挖穿了，它顶了顶艾伦屁股，艾伦礼貌的向旁边挪了挪。老鼠却不依不饶的又掉头捅在他屁股上。
　　艾伦又冷又饿又烦躁，一掌朝身后拍去，立刻就感觉自己掌心压住了某个东西。
　　没有意料中温热的□□和丰润的皮毛，而是偏平，坚硬，冰冷……
　　那东西在他手掌下动了动，一个稚气未脱的声音响在耳畔：
　　“你，你是来救我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