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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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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他当时寻衅滋事,就是为了掩人耳目,把我带回来啊!据我说知,知道明治时代以前,日本女子出家的确是不合法的,所谓尼姑都只是擅自的叫法。按照当时佛教的正统,那是不允许的。我不知道浓姬为什么混进他对头的寺里,他肯定是真心愤怒!
后来,就发生了一些少儿不宜的事情,明明他的部将在山上杀人放火,他却完全无所谓,似乎延历寺的事儿就只剩下明天早起数人头了。比起杀人的具体进展,他更关心自己的“宗教信仰”,比如,证明我还是他老婆,不是尼姑。怎么证明呢?那就是重申一下权力和义务!
我在现代还真是好青年,立志在大学阶段绝不搞同居呢,结果被他各种围追堵截,被迫“还俗”了。
第二天早晨,我从被子底下钻出来,幽怨地望着这位大叔,是的,从我的心理年龄来说,这的确是个大叔啊:“你太可恶了,我求了你那么多次,你连半句命令也不肯下,山上现在肯定连一个人都没少杀。”
躯壳什么的,毕竟是他老婆,就这么算了吧。我无法理解的是,他为什么就非要杀平民百姓!人不管活在哪个时空,总得做点积德事吧!
信长大叔悍然说:“你知不知道,在我治下,所有封国都是通商、减税?难道我对那些下民还不够好?那些和尚有什么神圣之处?他们不好好念经,反而娶妻纳妾,煽动暴乱和战争,就说显如的上一代莲如吧,儿子和女儿加起来,足足生了二三十个。他们养尊处优,却把下民当做工具,愚弄下民去破坏农耕,去杀人,到最后还不是大家一切完蛋——我虽然励志步武天下,对哪个国家不是先礼后兵?只要对方肯于结盟,我就乐得和平共处,绝不搞阴谋手段!”
“喔……”我气得快笑了!他好口才,可是现在是谁背起约定,杀了山上男女老幼三四千人啊?
织田信长又说:“现在是我赢了,所以你觉得我残忍!之前一向一揆逼死加贺大名的时候,何尝少了阴毒手段?”
“唉……”我也没了主意。
说起来,加贺一国就是个烂账。从形式上说,农民和商人打倒了领主,实现自治,这事儿放在整个人类历史上说都是挺光辉灿烂的事迹。另一方面,一向一揆实际上就是受到本愿寺的遥控。那些僧人既没有天皇的合法性,有没有幕府的组织机构,根本就凭着妄诞的教派信口雌黄,这对人类的理性实在是一种践踏。相比之下,织田信长好歹还有合法组织,希望综合儒家思想和西洋科技来统一日本的,的确靠谱多了。不过,他滔滔不绝,说了许多自吹自擂的话,让我再睡一会儿,自己就出去数人头……整件事还是挺残忍的!
织田信长数完人头,就回来喊我吃早饭。他发现我还没穿好衣服——其实我遇上了很多穿越分子都会为难的问题:古代的衣服太复杂了。深雪善解人意,知道我们再也逃不了了,就一大早派人给我送来一套俗家的唐衣,却不便当面逼迫我,于是放任我一个人想清楚。这座寝帐外面有士兵团团围住,我是无论如何逃不掉的。
奔四张的大叔活力四射,乍看去还像轻狂少年。浓姬原本保养得宜、皮相不赖,他见我衣服穿了一半,愁眉苦脸,居然还萌到了,信口引了两句不很切题的汉诗:“昨日乱山昏,来时衣上云!”“娇妙近胜衣,轻罗红雾垂!”
“呵呵,您那些都是张先形容歌妓的词吧,拿来说良家妇女不好吧!”我怒,这家伙是乡土级别的大名出身也就罢了,拽什么文啊?“大人就算离经叛道,也得有个分寸!”
“咦,阿浓的汉学修养居然变得如此精深!”织田信长不知我灵魂掉了包,大是动容。他果然是很在意别人文化修养的,带着一身秋露的寒气,弯下腰,帮我把衣服穿好了,末后愈加悲哀:“深雪说你近来精神恍惚,偶尔不记得过去的事,我还不信——没关系,我会找到名医治好你的,定不负你一身的才学!”
在他看来,一个我连衣服都不会穿了,自然是病得不轻,这种情况下居然还学会了张先,那就是令人惋惜的天才!
“话说,我们分开多久了呢?”我顺道套话。
“啊,久得让我不堪回首!”算了,他这么酸,我不问了!
作为文科生,穿越成织田信长的大老婆,也是挺不错的。比如,这厮在父亲的葬礼上都敢往灵位上撒香灰,在行军时带着个短发披肩、淡妆素裹的我就更无所谓了。他自问处在风口浪尖,不知道还有几场大战,自己会不会阵亡。因为我愿意同生共死,他简直感激涕零——前代曾经有“尼姑将军”北条政子,我又没那么强势,本来人缘也不错,部将们都很尊重我。
其实,很多穿越人都会尝试自杀,看能不能回到现代。我只是不想轻举妄动,死在战场也罢,今后别有机会也罢,都算是见识过一段热闹再走,不像突然自杀那么无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