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gl】浮光蜃景·沧海明月 ...
-
注意！每个世界的次元世界都是不同的，此文与上一篇文存在的并非同一个世界，此文背景在沈宁存在的二元界！重要的事情要说三遍！此文背景在沈宁存在的二元界！此文背景在沈宁存在的二元界！此文背景在沈宁存在的二元界！
我见白见月时是周二下午了。恰逢明天中秋，我们下午只上两节课，自然要抓紧时间去中心医院找人，不然明天写作业，后天上补习班，哪里有时间再去见白见月。
白见月的病房倒是好找，不提名字有多玛丽苏，特级加护病房，外面站着四位黑衣彪形大汉，实在是太好辨认。
可我没想到的是，白见月竟然是这样一个人。目似远山眉如黛，秋水为眸玉作骨，虽然眼前是虚弱的倚在床上，可浑身上下散发的气息，却分明是一位江湖侠女。这种人我构造剧情的时候写过太多，所以早已烂熟于心，可在现代，这样的人真的很少见，更何况，她满头青丝站起来一直垂到脚踝，黑亮顺滑，实在是苏破天。
“我哥哥身体多有不便，托我前来看望。”我这样对白见月说，“哥哥近来夜夜噩梦，难以成眠，实在没有精力来访，还烦请您多多谅解。”
“哦？我和庄序做了七千多年的挚友，倒还没听说过他有个妹妹。”白见月挑挑眉，眼里有很亮的光在流转。她太美了，那种美丽并不灼人，但却让人忍不住心生惭愧。
我一副很无奈的样子耸了耸肩，赌她对庄序近几年来的事情一无所知：“只是之前帮哥哥寻找沈宁才熟悉起来的，认识哥哥只有几年，兴趣相投才结成兄妹，也难怪您不知道了。”
“···那种细节不要在意了。”白见月神秘地摆摆手，笑得惊天动地，“要不要听听我的故事？”
我在几个彪形大汉的瞪视下打开保温杯，一股浓郁的茶香飘出来，白见月挑挑眉看向我，我笑眯眯的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一边将上次从“兄长”那里讹来的灵茶倒进两个纸杯里，一边欣然应允：“请。”
白见月，人如其名，裴遇心口的白月光。
杜若，非典型小三儿，和白见月有八分相似的白莲花儿，裴遇现任女友。
白见月最喜欢的是抚琴，练字，抄写佛经，白见月身体不好。
杜若最喜欢拉小提琴，素描，杜若身体柔弱。
白见月其实一开始对裴遇并没什么印象，只知道他是自己的“高中同学”——当时改了年龄进去混文凭，后来考了南方一所知名医科大学。裴遇却恰巧和她考入同一所大学，并一见钟情，展开热烈追求。
“这么玛丽苏的剧情和你画风不符啊，”我出去买了袋饼干慢慢啃，边嚼边说，“你当初是怎么接受他的？”
“别急。”白见月神秘笑笑，继续往下讲。
开始白见月自然不同意，她本身只剩不到三十年阳寿就要衰竭死亡，不能拖累任何人，更何况，她从来就没对裴遇有感觉过，就更无接受的可能。但是后来的一件事，让她改变了主意。
她算到长生在裴遇身边。
长生是她曾豢养的青鸟，陪她走过三千年风雨，最终渡劫失败，化为飞灰。她额上有撮蓝紫蓝紫的毛，长生说那是朵杜若花。杜若花当今是很常见的路边花，种了又死，死了又种，年年路边都有，应该是很廉价的花，却是长生最喜欢也是唯一喜欢的花卉。想当年几万灵石一盆的灵花灵草长生都看不上，却独独喜欢这一种好活又便宜的杜若。
三千年风雨，白见月一直和她在一起。开始宠着长生只是像养个小宠物一样打发时间，白土豪当年掌管明月阁时就是澜沧界数一数二的大土豪，养只鸟自然不在话下。可是后来，时间慢慢过去，长生习惯了白见月，白见月也习惯了长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长生就和她分不开了。长生的死自然也就变得痛彻心扉。
更何况，长生的死，也是由她而起。如果不是仇家找上门来，长生也不会毫无准备地在战斗中突破而引来雷劫·······
从不敢后悔，因为该后悔时，已经太晚太晚。
哪怕是在梦中。
她的仇家一副痴狂模样，仰天大笑：“哈哈哈，白见月，你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已经魂飞魄散了，你绝对想不到，你杀我爱人时竟然也有今天···”“程柳柳，我何错之有？他是该杀，觊觎我阁财宝，就要做好找死的准备。”白见月冷笑。
此时一群锦袍人已经簇拥上来，为首者半跪托着青玉色石盘朗声道：“阁主，程家九百三十七口人已全数屠尽，程家宅院已遭火焚，此物为轮回盘，请阁主过目。”
白见月满意地扔出个灵石袋，对着如遭雷劈的程柳柳挑挑眉：“姑娘，你知道我白见月从不杀人，却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个道理，你可懂得？”
送程柳柳下了黄泉，她屏退所有人，用两千年阳寿换长生转世入轮回，将昔日长生用过的东西连同储物袋一同烧尽，然后终于忍不住低下头，用力抹了一把眼泪。
她开始并不想和裴遇这个富二代虚以委蛇，本以为裴遇只是和她玩玩，想随便下个术法解决问题，却没想到裴遇真的是动了真心，约会，礼物，谈心，见家长，在她被那群小女生孤立的时候出言护着她，家长不同意就跪了三天三夜，请求原谅也要和她在一起，从不逼她，她不愿和裴遇上·床，就只和她盖着棉被纯聊天，珍惜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五年之后，裴遇开了全市最大的医院，事业蒸蒸日上，第一家分院建成的那天，裴遇带她到分院门口，单膝跪下，眼里盈满笑意：“见月，嫁给我。”
白见月看着他的眼睛，突然抑制不住的泪流满面。她在长生死后的七八百年没流过泪，如今却只因为一句话，哭了出来。她一边擦眼泪，一边摇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能拖累你。”她说：“我只剩二十年可活，我不能喜欢你···”
裴遇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她挥手延伸出一大片结界，倒退着凌空跃起，满脸的泪，终于隐身离开。
“之后呢？你真的喜欢裴遇了？”
“没有。”白见月叹口气，“我只觉得他对我太好了，我真的是对不起他，如果我还有数不尽的生命，说不定会同意嫁给他，用七十年来报答这份恩情。”
“接下来呢？”我去扔了个垃圾回来，看她不说话了，就又问。
“然后我去找了当年一个朋友设立的禁制，那里有一颗转生丹，可以让我恢复巅峰时的精力，并延长千年寿命。当初我们一起炼了两粒，她服用了一粒，后来仍旧是死了。剩下那一粒我不愿服用，她就设立了禁制，说等我想开了，自然会去····”
她苦笑：“洛芙啊···傻姑娘。当年她最是能掐会算，也许那个时候，她就算出我们所有人的命数了吧。”
“我去破那个禁制。其实洛芙下的禁制很简单，就是几个普通的心魔劫串联起来，却发出了很大威力。第一关我碰到无数财宝，没有上当，第二关人界曾经的父母对我千娇万宠，我没有上当，第三关，我遇到了不知多少个美人，我也没有上当，第四关，第五关···一直到第十关。”
“哦？”我摆正了身体，有些好奇，“第十关是什么？”
白见月皱了皱眉，这个简单的动作使她身上瞬间泛起一层忧郁哀愁的气息。她本就美得好像当空明月，这么一皱眉，倒好像阴云蔽月一般。
我正看着她的脸发呆，白见月却一副不爽模样开口：“你话太多。”
我认真数了数本集中我少的可怜的台词，再想想白见月整合起来大概有个三千多字的故事剧本，实在感到十分惭愧。白见月却好似明察我心思，挑眉硬生生做出一副邪肆模样：“有何不妥？”“没有。”我诚惶诚恐地翻了个白眼，“女侠请讲，小生多有得罪，还请女侠法外开恩，高抬贵手，饶小生···”“行了。”白见月无趣地摆摆手，“看你那副半文不白的样子，还滥用成语，回去学好古文和现代文再来与我说话，我那个见字读现，这是初中生都懂的常识，没文化真可怕。”
正想反驳些什么，白见月却是真的忧愁了起来。
她说：“第十关是漫天火海，天下苍生在火中嚎哭，灼灼火光尽头，站着一个我。
后来我走近了才发现，那不是我，是长生。她化形时选了与我九分相似的面容，唯一不像的，是她眼神天真活泼，脸颊红润，而我面色大多时候苍白，又老成些许罢了。
我自知杀了长生就能得到转生丹，也知道这不是长生，只是个幻境，可我还是下不了手。大概我心里最深处的渴望，就是无论沧海桑田，只要我走过去，尘烟尽头，就有长生等我···”
白见月掩面。
“而我甚至从不需对长生说一句喜欢。”
哪怕是在梦中。
后来白见月选择和长生站在一起，没想到却通过了考核，一颗转生丹到手，附赠一枚符箓，符箓里是给白见月的一封信。洛芙在信的开头用欠揍的语气告诉她：“老子就知道你能通过考核···不过就算你通不过，老子也会把转生丹赏给你的。”
“不管你是因为什么改变了主意，那个时候，大概也已经是万法没落，我不存在的时代了吧。”
洛芙在信里洋洋洒洒写了很多，告诉她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是穿越到书中帮助推动剧情的，也承认开始接近她时的确是抱有目的，更对她透露了这个世界的一些隐秘。随后就是交代她的生活，关心她的身体，又各种吐槽她的各种恶习，诉了很多苦，也像交代后事一样告诉她自己的那些东西都留在了什么地方。然后她说：“接下来，我就要不辞而别了，如果你看到这封信，不用担忧，老子要去另一些世界祸害苍生了。但是绿茶婊你记得啊，你始终是老子除了陈烙外最好的朋友。”
符箓最后是一段影像，洛芙手叉着腰，一出来就开始说那句她说了几千年的话：“世界那么大，我却遇见你，你说说，我到底是倒了几辈子血霉？”
白见月以为这就完了，却不想她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那张弱柳扶风不胜娇羞的小脸蛋儿上突然出现了一个真正温柔的神情：“可是啊，绿茶婊，我从未后悔遇见你。可以抱抱你吗？”
她耸耸肩：“这玩意儿是一次成像，改不了的，所以麻烦你配合一下老子咯。”
白见月安静地伸出手。洛芙手圈起来的弧度太小，有一点埋进了她肩膀里，没什么感觉，她却发现有什么滴入了脚下的浮光中，荡起一层涟漪。
“真让人感动。”我无力吐槽，“我就是陈烙，你口中的洛芙这个作风大概是我一个朋友，叫凌凰夜，一直在穿越从未被超越。有时间可以帮你联系一下，就明天吧，等她从剧本里出来我让她来看你。”
“好。”她点头接着往下讲。
拿走了转生丹，白见月开始布置，赚钱，打履历。一晃三年过去，直到一切完成，她才决定去找裴遇，解释所有的一切，没想到却看见裴遇身边有一个和她极像的人。她叫杜若，与长生八分相似，只有眉梢眼角是化不开的忧愁，悲悯温柔。
如果洛芙还在的话，她一定会断定这妹子是个妥妥的白莲花。
杜若也喜欢杜若花。杜若的头发也挑染成深紫带蓝，杜若也善良可爱，杜若也不厌烦等待，温顺懂事，从不提别的要求。裴遇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就把她带在身边，想借与裴遇一起的机会爬上来的人一波接一波，被他一直带着的杜若却永远只有一个。
“白小姐，我也以为裴遇是喜欢我的。”那时候白见月刚回来半年，裴遇一门心思讨好，杜若上门拜访，大着肚子这样对白见月说，眼眶不红，神情不憔悴，眼神里对孩子十成十的温柔喜爱，却对裴遇没什么感觉，“直到我遇见了你。看来他只喜欢你一个人呢。”
开始的相处并不愉快，杜若虽然对裴遇没什么感情，却也对她没什么好感。但相处过程中，白见月却越来越喜欢杜若这个人。
后来杜若果然还是把孩子打掉了。裴遇当时正和白见月吃饭，听了来人汇报眉头也不皱地甩出去一张卡，看起来金额不少：“送她走。不要让她再来纠缠我。”来人点头哈腰的应答了，退下不再打扰。
不远处却突然有一道视线打量过来，白见月猛然回头，杜若隔着一个隔断冲她微笑，额间垂下一缕染成蓝紫色的头发。她将耳边的碎发拨到耳后，头发不知是怎么染的，由紫到蓝再到黛青，皮肤雪白眼尾深红，只穿着一身舒适的家居白裙，明明看起来宜室宜家，却只是笑一下就风情万种，简直苏得不像话。那是白见月第一次细细打量杜若，实在觉得自己根本敌不上杜若半分美貌，简直自惭形秽。
她抱着某种不合常理的诡秘心思问裴遇：“我和杜若哪个比较漂亮？”“当然是你。”裴遇以为她吃醋了，强压笑容一副诚恳模样回答，“她和你很像，但你有她身上没有的一种气质。你和你的名字一样，是皓月，是明珠。”他却又突然敛起笑容，认真地凝视着她：“阿月，我最不后悔的就是遇见你。只是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那天你离开我的时候，我只是没来得及告诉你，和你相守时间的长短无所谓，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哪怕是在梦中。
那边的杜若姿态雍容地起身移步，一步一步走得万分漂亮。白见月想，她几乎要喜欢上这个人了。
“未来如何，谁知道会怎么样呢。”白见月苦笑，抿一口茶，轻声道，“你不如三年后来找我，我再有机会说说后来的事情。”
我三年后再来见白见月，还是在同一间加护病房里，白见月的脸色比当初惨白不少。她甚至少了一条腿，医生说她的骨癌已经蔓延到右大腿骨，必须截肢。
“你又祸害自己了？”我问。
“没有，只是寿元将尽。”白见月微笑，眼尾的皱纹依稀可见，面前摆着深蓝壳子的平板电脑。我凑过去看，平板配置很高，她看着MV还打开了个高配置的游戏，一点不卡。mv是泰勒的WildestDreams，不是很新的歌曲了，但仍然算是很动听。这时我才突然注意到她原本乌黑亮丽的头发已经全部转白，一丝黑发都没有，只有不变的女主苏破天气息在身边环绕。
哪怕是在梦中。
之前在三年我也曾见过杜若，她果然就是长生，和我一位朋友早年文中的长生一模一样。白见月也果然是女主，不过后来她的结局却是和裴遇在一起，幸福一生。没有寿元将尽，没有生离死别，长生最后识趣地选择放手，微笑着送别。
只有一件事。
“你问杜若能不能和她在一起，杜若说让你等半年？”
白见月笑着点点头。
我顺着她脸庞边的输液管看到她的手上。她皮肤实在太过苍白，青色的血管根根可见，用来固定针头的医用胶带简直要和她的皮肤融为一体，又因为太过粗糙，不能融进她犹如瓷器般光滑的皮肤中去。
我突然就有种想要流泪的感觉。白见月却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你这副样子做给谁看？该死就是要死了，我也无计可施。”
我抹去眼泪，问她：“你还要给我讲故事吗？”
她嗯了一声，捧着杯茶暖手。
白见月其实也并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喜欢上杜若，但是她日复一日看着长生一样的脸，到底是心动了。杜若待她又太好，不同于在裴遇面前温柔懂事的样子，她与白见月相处时活泼且依赖，仿佛让她回到了不知多久前和长生相处时的样子。甚至杜若也不待见庄序，仿佛是天生的气场不和，几乎见面就要吵起来。
哪怕是在梦中。
白见月看着杜若，突然就升起一种别样的心思来。如果自己吃了转生丹，化做凡人度过这一生，然后了却情思，放下对长生的愧疚与执念，自己是不是会更加快活一点？况且，那转生丹本就是自己该服食的，延长一千年寿命，能做很多很多事，多死一次，最后真正的死亡就不会再那么可怕。
可她服下转生丹不久，身体正在好转时，有件事情却发生了。
杜若一向叫她阿月。有一天裴遇作为朋友约她出去，杜若和她大吵一架，她其实心里暗自窃喜，这也许证明杜若很在意她，不希望她和裴遇在一起，也许她嫉妒了，无论如何，是对裴遇还是她。白见月真的有些高兴，尽管杜若冲她大吼大叫。
直到一个多小时后，杜若还在发火，只是不再发脾气摔东西，只是坐在白见月床边默默流泪。白见月心有愧疚，伸手拍拍小姑娘的肩膀，却见杜若平日里娇艳面容惨白惨白，她流着泪叫了一声：“白见月···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恰如分开六片顶阳骨，一桶雪水浇下来。
白见月。她在心里默默咀嚼着这个名字。长生从来都念现月现月，从不是白见月。
杜若和长生，到底是不同的。她本不该祸害杜若。本不该让任何人为她难过。
白见月不能拖累杜若，不能让她成为所有人的笑柄，让她陪着自己的私心来一场不伦之恋。
她用尽全力将药力逼出，灵力大涨。杜若泪眼朦胧地抬起头，望向她。
身体愈加虚弱，白见月却撑起几乎残破的身体，站起来，缓缓走出房门。
一步，青丝成雪。一步，灵力渐弱。再一步，额角生出皱纹，再一步身形佝偻，再一步病痛席卷全身，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瞬间变老消瘦。可她就这样一步一步地踏出去，始终不曾回头。
她终究是选择了曾经的长生，放弃了现在，永远放弃。
几天后她和杜若视频，指着自己虚弱的脸庞问杜若：“杜若，我就要手术了，如果我手术后身体能够好转，你能不能喜欢我，和我在一起？”
杜若知道她要截肢，哀求她：“阿月，能给我半年，让我好好想想吗？”
白见月点点头，什么都没说。她不说自己只有一年时间，不说道理，不再说喜欢。她喜欢的从来都是那个陪她度过三千年风雨的长生，不是杜若。
即使是在梦中。
白见月打开mv，轻柔的女声传来。
“Sayyou'll remember me；Standing in a nice dress, staring at the sunset babe.Red lips and rosy cheeks；Sayyou'll see me again even if it's just in your wildest dreams······”
只愿你能记住我，记住那个穿着漂亮衣服，夕阳下默默注视远方的姑娘。记住那个烈焰红唇，脸颊红润的姑娘。只愿能再次见到你，哪怕是在你最狂野的梦中。
白见月不是那个烈焰红唇，脸颊红润的姑娘。她像莫相离。莫相离是无边的月光，是盛开的水莲。她也是无边的月光。
“说你会记得我，哪怕只是假装记得。”白见月轻声叹息。雪白的长发在她身后像上好的绸缎一样披散下来。像月光一样。不，应当说，白见月就是月光。
Even if it's just in your wildest dreams .In your wildest dreams.
哪怕在你最狂野的梦中，哪怕是在梦中。
杜若给我打了个电话，我出去接了，看见她一脸迫切地在楼下挥手，忍不住问她：“杜若，你会记得她吗？”
会。
杜若说。
杜若还解释了很多，托我告诉白见月。我只得又回到病房，对白见月旁敲侧击：“外面有个人来找你。”我问她，“猜猜是谁怎么样？”
“不见。”白见月一瞬间从温柔美人转成一副看透生死生无可恋的模样，连白眼都懒得翻。
“何苦呢。”我苦心劝诱，“你还年轻，也不是立马就要死了，无论是谁，见她一面有何不可？就算是断了这人的念想，也好啊。难道，你对杜若一点喜欢都没有了吗？”
白见月瞥了一眼床边的花。那盆杜若正在不合适的时节盛放。她在用这种方式提醒我她知道来人是谁，只是不想说明。
我拿出杀手锏：“来的人可是杜若，是杜若啊！难道你不想听听杜若到底说了什么吗？”
“她说了些什么？”白见月从善如流，漫不经心地问。
“她说，依半年之约，前来找你。”我叹口气，算是为杜若洗白，“她当年那么一走了之只是看你在气头上，怕你怪她。走之后，也很后悔。但你说让她半年后来找你，她不敢违约又怕你生气离开···白见月，杜若真的很想你，她也想好了，想和你相守一生。”
白见月立即起身，作势要寻她，却看到自己空荡荡的裤管，楞了半晌，身上散发出一种自作孽不可活的气息来。
她顿了一下，神情很平和地坐回床上：“陈烙，我不去了，你帮我传个话吧。”
熊孩子事儿真多。我心中腹诽道，却还是好脾气地劝：“如果我没算错，你就只有两个多月寿命了，你不见见她，就只传个话吗？你要传什么话，不如亲口和她说？”
她盯着我，久久不说话。过了很长时间，才摇摇头，突然就露出一个像小姑娘似的微笑来。
她不知道我和杜若是旧识，还以为我们今天才碰上，以为杜若知道我的手机号也只是调查出来，并非曾见过面。她更不知道，杜若早就对她的一切了如指掌，只是不道明罢了。
“不去啦。你就告诉她，她找错病房了。告诉她之前确实有个姑娘，等了她许久，见她总不来，又重病缠身，亟待医治，就先奔···”
白见月面上神色黯淡一瞬，复又重新笑了起来。
“就先奔那碧落城去啦。”
碧落黄泉。
说你会记得我，哪怕只是假装记得。哪怕是在梦中。
和白见月穿过原野的长生，与白见月一起战斗过的长生，生气地追杀着庄序的长生，满足地用那一撮毛蹭着白见月的手的长生，人性化地露出愉悦和算计的神情的长生，第一次变人被青羽化作的长裙绊倒的长生，在雷劫下灰飞烟灭的长生，在火光尽头伫立微笑的长生···
Sayyou'll remember me.
长生与杜若。多想被深深记得，却只能微笑着说出黄泉再见这样的话。每个人都要死，每个人都要离去，所以每个人都希望能被记得，能再相见。
白见月的平板里画面定格在最后一刻，是歌手在mv里坐上离去的汽车里，男主在灯火与雨夜中伫立，目送她远去。白见月凝视着画面，缓慢地微笑。像记忆尽头的长生，青色罗裙，眉间有蓝紫图腾一闪而过，比白见月美艳几倍，却是独属于不谙世事少女的灿烂笑容，张着手要白见月给她一个拥抱。
一切都很好，只是她不能再给长生一个拥抱，多少次转世，就有多少种模样，从来不能再回复逝去的时光。
“我也该走了。”我笑着起身冲白见月挥挥手，“后面是元黛光和燕裁的剧本，那里的时间不会停止，地方倒是离这里好远，不先走一步，怕是要赶不上了。”
白见月那张人见人爱的美貌脸庞上露出一个圣洁到白莲花地步的温柔笑容：“去吧。只要我还活着，你什么时候来找我，我都一定在这里等你。”
我冲她用古礼不伦不类地抱了个拳，左手在上颇为古怪：“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女侠我们后会有期。”
她纵容地瞥我一眼，还一个礼，目送我打开小A编写故事，然后连带电脑一瞬消失在空气中，连声再见都没说。
我们其实都是知晓的。
可是，其实就算是后会无期又何妨呢？
你来过，我记得，何其有幸。
我捧着电脑降落在一条幽静的巷子里，见四下无人，不由得长出一口气。关了那个神奇的记事本程序，电脑桌面是一个黑发棕眼的少女。
充满少女气息房间里，少女坐在深红条绒质感的沙发上，白色蕾丝边鸡心领衬衫搭配质地柔软的红色背带公主裙，衬得她皮肤更加雪白。她孩子气地歪着头，一头黑发披在肩上，头上扎着绛红丝带，刘海中隐约露出秀气的柳叶眉，笑容温和神情美好，身旁放着鲜花礼物和一架小提琴，身后有许多相片奖状，那人生赢家范，俨然是位真正的公主。
我留恋地用指尖抚了抚少女白皙脸庞，将小A合上随它自己消失不见。
新的故事开始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gl】浮光蜃景·沧海明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