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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gl】遥不可及 ...

  •   《遥不可及》
      你第一次见到诸云亭的时候,你们都还年轻。
      你从异乡来到这个城市中,新的学校和老师同学,这一切都让青涩的你无所适从。学业紧张,老师甚至不会抽出多余的时间让你自我介绍,只是简单说了你的名字了事。

      然后你见到了诸云亭,长发黑马尾利落干练,修长的手指拿着根笔转啊转,看起来俨然是个好学生,却又带着股近乎土匪的气质。

      “你——”笔尖一转指向你,“叫什么来着?”

      你局促不安地低头:“韶光意。”

      少女无趣地耸肩:“欢迎,我是诸云亭。”
      鬓发一拢,转头时少女的马尾糊你一脸。在众人的哄笑声中,你无奈地摇摇头,推推眼镜继续研究新题型。

      你们很快成了朋友。你发现诸云亭三天两头请假,成绩很高上课从来不听讲,衣服常年运动服,春夏秋冬永远从头包到脚,哪怕长得年轻,也时刻流露出某种报社气息。

      诸云亭喜欢在本子上写长留两个字,平时秀气的字体写出长留二字却是潇洒不羁。诸云亭会拉大提琴,心情好就锯木头,心情不好才好好拉曲子。诸云亭的一切都很离奇,简直可以被列入世界十大未解之谜。

      诸云亭从来不会向别人伸出手,诸云亭从来不软弱,像一把刀。
      你向身边所有的少的可怜的朋友谈起诸云亭,他们看着照片里美貌的少女调侃你大概是弯了才喜欢上这么一个男神一样的女人,你红着脸频频摇头,一眼瞥见少女歪头微笑的照片,心跳却像擂鼓。

      你说有次你回家路过那所野鸡高中,被几个混混围住要钱,诸云亭刚好路过,看了一眼,像是没看见一样撇开脸。那时你是无奈且愤怒的,直到两分钟后她回来,扔给你一把长棍。

      你们一起解决了那几个渣,解决完诸云亭似乎以及到了极限,气喘吁吁地靠在地上,你盯着她的脸出神,她转过头挑挑眉,帅气极了。

      “不想被干掉,就站起来去干掉别人。”

      她笑笑这么说,你的脸不知为何又红了起来。
      后来你认识了我,我们性格相投,不久后我就成为了你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同样的,我被你安利了诸云亭,甚至在我的强烈要求下,你引我和诸云亭见了一面。那时的我没有什么表示,所以你看到后来的我因为诸云亭的相片而惊讶,才感到那么奇怪。
      诸云亭倒是从那天开始,来学校的次数慢慢少了起来。据说是得了很重的病,她从不让人探望她,就连自诩身为好朋友的你也不曾知道她的住址。你们的见面自然而然的也就变少了,只是偶尔在周末时约出去看一场电影,或者只是去远离市中心的地方散散心。
      偶尔她会和你一起去城郊的一所房子小住,房子占地很大,这也让你认清了这货的确是白富美的事实。
      或者有时候你们也会去一些很生僻的地方,开车离开都市,抵达不知名的荒芜原野,或是就在老城区的某一片,进入一个几乎没有人的文化宫,绕过某栋标着老年工人活动室的老房子,推开积灰的铁门,去探访那片小小的无人照顾的花园。
      和诸云亭度过的日子总是那么新奇有趣。
      多想回溯时光,多想回溯时光······
      “如果可以回溯时光的话,我当时一定会选择和诸诸待在一起的吧。一定会选择不顾一切地留下她的吧。如果有机会的话,下一次,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拉住她的手。”
      你和我一起走在夜色里,无奈地叹着气。
      “再继续讲下去吧。”我叼着阿尔卑斯香橙味的棒棒糖这么要求。你困惑地摇头:“这次可是我请你吃糖,为什么不要那些好一点的啊?”
      我笑眯眯地看着你,摇摇头:“陈烙只能喜欢吃阿尔卑斯的香橙味,这是设定。”
      “诶,那么,设定是谁给的?”
      “···不知道。”我想了想,遗憾地叹气,“不提了,还是继续讲下去吧。”
      后来有连续的几周,诸云亭一直没有约你出去玩,然后的两个月,诸云亭也从未同你联系。后来下个学期,老师没有宣布,但所有人都知道了,诸云亭转走了,不知道转学去了哪里,总之就是走了。
      诸云亭的桌子空了下来。没有人转来,原本和诸云亭同桌那个清秀的男生也就一直没有同桌。你有时上课时还习惯性地手伸到抽屉里去摸一摸那个桌板的蛀洞,看看有没有纸条塞进来。当然从来没有。
      又过了一年,高中的学习结束了。临走前的最后一次自习课,班主任,那位严肃的老师说,你们再看看书吧。
      他站起身,以从来没出现过的老成语气说:“我送走了很多批学生,一次又一次,孩子们我说了许多次再见。有的回来看看我,有一些,再也没有回来。他们中的一些,事业有成,另一些,碌碌无为。一些,现在还活在这个世上,另一些,竟然已经离开了。”
      他说:“同学们,无论未来怎样,我希望你们,始终能够勇敢地向前走。”
      班级哭成一片。有人不知触及了什么泪点,哭着说好希望诸云亭还没有死,可以和我们一起参加高考···
      一年半前因为脑癌而死的诸云亭,曾经是一位优秀的学生,也将永远只是一个优秀的学生。
      大概还没有人这样残酷,他敢于告诉这群孩子,不到八年,你们中将会因为缺少资源与阳光,而愈加残酷的生存选拔再死去两位同伴,你们中学习最好的人最终选择了碌碌无为,你们的班长永远留在了实验室成了实验体,你们的学委嫁给了一个酗酒的男人,在痛苦中煎熬,你们中的老好人因为三岁女儿的死去成了一个疯子······
      你选择性失忆,忘记了这一切,一次一次从脑海里抹去关于诸云亭死去的回忆。不愿回想,直到这一天,你知道一切将要迎来结束的这一天。

      你的同桌,那个文弱而秀气的女生,哭着挽住你的手臂,她说:“我也好害怕,好害怕高考,我也好想诸云亭,我舍不得班头,舍不得大家···”
      你愣愣地将手伸到桌兜里一勾,有什么东西掉在掌心。那是一个看起来年代久远的小纸条。你展开一看,两行洒脱不羁的字迹,钢笔颜色已经晕染,勉强辨认出内容。
      千金难买韶光易,但求与君共长留。
      你捂着脸哭了起来。

      你从不相信诸姓少女已离世多年,爱恨一笔勾消。
      自此之后你写下的故事里总是一样,法国梧桐的影子悠悠闲闲地铺洒在地上,阳光照射在难以企及的云端,影子轻轻晃动,而她小步小步地走,生生把宽袖运动服走出齐胸襦裙的风范。

      然后永远是最好的时间,她递给你一罐饮料,塑料杯口曾被她温柔贴在那薄红的唇边,你脸上热度不下,午后蝉鸣的声音在静寂中被放大数倍,然后在日光下飞散的微尘里,她浅褐色眼眸戏谑地闪了闪,面部表情瞬间生动起来,触手可及。
      多么明媚的一个初秋。

      紧接着故事在回眸中结束,抬头天气一样的好,流云在澄澈的天空下浮动。

      似乎从来没有人间残酷。
      只是没有她。

      于是又想到那个快被写烂了的秋日,后来她说不会再发病,你紧张的思绪放松,向后慢慢仰躺下去。
      名为诸云亭的少女与自己百无聊赖地对下五子棋,俶尔转过头,看着你在树荫下那张躺椅上沉睡的样子,最后有些悲哀地叹气,念你的名字。

      韶光意啊。

      韶光意。

      她说。

      世间哪有什么长留。

      你握紧拳头,冲我要求:“让我去凉迟,送我去二元界,拜托。求求你,让我找到诸云亭,哪怕,那里的诸云亭,已经幸福了,也请让我再看她一眼。”
      我神色奇异地看着你:“韶光意,你不能去。”
      你哀求地望着我。
      “生死皆有定数,如果你去了,只怕是会更痛苦。更何况,你去了,只会看到不同的结局,一次一次见到她,却永远插不上手···”我叹气,“然后痛苦轮回,像我一样,不得解脱。”
      你微微的笑着,神情仿佛和多年前我认识的一个人重叠:“没关系的,我已经,无牵无挂了。这具身体,也快要追随我最好的朋友而去了,最后的愿望,只是想要再一次,拉住诸云亭的手。”
      我忍不住再一次叹气了。最后我告诉你:“最后帮你一次,最后一次哟。在明天早上六点之前,骑着自行车,从我家这栋房子楼下开始,一直向前骑,不要犹豫,遇到什么,都直接撞上去······直到你眼前一亮,好像日出了一样。然后你会回到你上学的那所高中,再顺着马路往前骑,到山脚下那栋白色的房屋去,找池昭。就说,是我说的。”
      “可是···之前不是不答应吗,为什么要帮我?”你困惑地抬头,问我。
      我摸摸你的头,故作深沉:“大概是因为,你的诸云亭,和我之前的一个故人,很像吧。”
      我没有告诉你,比那更残酷的真相。我很想告诉你,诸云亭不存在,那是每一个被制造的人一开始就被植入的“童年的记忆”,在那些故事里,总有一个你很看重的人,时时牵制你,压抑你,最终又被其他的什么人劝服,为日出的计划献身,为凉迟研究所做事。凉迟有个这么美的名字,有这么多蛊惑人心的人,连我也是其中一个。
      我很想告诉你,一切都是谎言,一切都不存在,像是当年在我记忆中的凉迟研究所广播社,2-11班的教室。像是可以看到整个城市景色的高楼,白发的呵气成冰的学姐,有些神经质的少年,很多很多人,都只是存在于我们记忆中的虚假的东西。甚至你的性格,也是根据这些记忆来生成的······
      就像之前。
      阿洛你最近为什么不去见莫相离了啊?也不回那个教室了。
      因为突然失去了兴趣啊。哪怕是女神喜欢的时间也只是某一段年龄了吧。
      可是,我觉得不是。
      陈茉晃着腿这样说,秀气的手指放在膝盖上跳跃。
      我觉得你害怕的,更是那个时候想要挽回一切却总是无能为力的你吧。老是做错事又不会说话,又蠢又笨又懒,遇见事情就推脱,莫名其妙地发脾气玩深沉····
      那个不是我啦。我笑着说,是陈烙哦。
      是怎么做都挽回不了一切,只能疯狂地扭曲下去的陈烙,不是我哦。
      你最终成功地找到了凉迟研究所,池昭答应了你的要求,临走前,你拎着一大堆行李和我告别,似乎很开心的样子。
      我无奈地挥挥手。你做贼一样偷偷摸摸从包里掏出一张照片交给我,嘱咐我你走后再打开,然后匆匆离去。
      我毫不犹豫地翻过照片,偷偷瞄了一眼。笑着摇摇头。
      池昭给这丫头设定过去的时候完全是按照莫相离来设定的啊。诸云亭的长发就是晚上莫相离放下头发的样子,长相也很像,不,根本就是一模一样,还有大提琴······
      被莫相离蒙骗多年一直以为那是小提琴的我羞愧地低下了头。
      可我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可怕的念头来。那种恐惧的感觉,就像是音浮光那次死前对我最后的耳语。
      别被过去骗了,陈烙。他们从不存在。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gl】遥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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