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者]逐光》璃安

5、第五章

　　明镜与桂姨前些日子去了苏州，这天刚刚回来，明楼与明诚正陪着大姐一同吃早饭。
　　明楼喝了两口粥，抖了抖今天刚拿到的报纸，翻看着上面的内容，而另一边，明镜看了一眼明诚，忽然开口：“阿诚啊。”
　　明诚便立刻放下了粥碗，急急将口中的粥咽了下去，抬起头来：“大姐。”
　　“你跟苏小姐，进展得还不错吧？”
　　明诚不知道明镜为什么忽然问起这个，咽了口口水，“还行吧。”
　　“你看你们交往也有一段时间了，我是想啊，我们跟苏医生一起商定个好日子，让你们先把婚订了吧。”明镜又看向明楼，“明楼，你觉得好不好呀？”
　　听到大姐叫自己，明楼才从报纸中抬起头来，对面明诚正微皱着眉向他眼神暗示，他放下报纸，清了清嗓，道：“还是有点早了吧？订婚这事，等阿诚和苏小姐感情稳定下来了再说也不迟嘛。”
　　明镜可不同意他的想法：“现在不就挺稳定的嘛，我觉得是时候该订婚了。”
　　“大姐，订不订婚您一个人说了也不算呀，人家苏医生那边都没开口，也许也觉得太早呢。”明楼又说。
　　“苏医生那边毕竟是女方，这种事情怎么好让女孩子先开口呢，当然我们先提了。”明镜仍然坚持，又继续道，“你呀，自己的终身大事不急，可别耽误了阿诚的。”
　　她提起了这个话题，明楼只能闭嘴了，给了明诚一个“无能为力”的眼神。
　　明诚手中的勺子搅了搅粥碗，才斟酌着开口：“大姐，现在就订婚……对人家也不好吧，你看我的工作性质，平常也挺忙的，即使订了婚也没办法总陪着人家苏小姐，这样岂不是更耽误她嘛。”
　　“你说到这个了，那我可就要好好说说你了。”明镜对于两兄弟在新政府任职始终心里不快，“那新政府的工作有什么可做的呀，啊，明楼你也是，就不能给阿诚少安排一点？有什么事情交给下面的秘书去做就行了。”
　　“是，我知道了。”对明镜的话，明楼向来不敢反驳。何况此刻无辜被牵连，更是只能顺从。
　　见状，明诚也只有闭口，不再争辩。

　　吃过了早饭，明诚开车载着明楼驶往政府办公厅。
　　车上，明诚看了一眼后视镜，说：“大哥，76号好像来了个新人。”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明楼头也不抬地说。言下之意是他不该花时间在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上。
　　没想到明诚却这样回他：“跟我倒是没什么关系，不过，跟大哥你有点关系。”
　　明楼抬起头与明诚对视，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这个人，名叫田惠。”
　　明诚说完，等着明楼的反应，可出乎意料地，他并没有露出十分惊讶的表情。
　　“大哥，你都不想知道她怎么会进76号吗？我觉得，她多半是为你而来的呢。”
　　这个田惠，是明楼还在巴黎做教授时的学生，那会她就很亲近明楼，下了课也总会来找他，美其名曰课上有些内容没弄懂想请教明教授，可找的次数多了，明楼也知道她醉翁之意不在酒。
　　明诚那会是明楼的助教，两人时常同进同出，田惠在明楼那里碰了钉子，便想着曲线救国，从明诚入手。明诚开始还会好心地替她转交情书，可后来明楼狠狠训过他一顿之后，他便再也不敢收了。
　　再之后他们回了国，便再没听到过有关这个田惠的消息。
　　这时候居然听说田惠进了76号，如果说真是为明楼而来，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明诚问完那句话之后，明楼微微抬眼，似笑非笑：“你有时间想这个，不如想想你和苏小姐的订婚宴要怎么办吧。”
　　明诚立时便噤了声，怨念地看了眼后视镜，又不敢说什么，他在心里微叹了口气，感慨大哥果然段数高。

　　两人甫一走进办公厅，明楼便看到了站在自己办公室门前的人。
　　穿着新政府的制服，是田惠无疑。
　　他走近，田惠率先开口：“明长官。”
　　明楼只是微微侧目，并未搭话。他推门进去之后，明诚才做了个“请”的姿势，说：“田小姐请。”

　　办公室内只有明楼与田惠两人，谁也没先开口，一时间安静得很。
　　田惠似乎有些拘谨，明楼倒是十分坦然，看了一眼有些不安的她，抬了抬下巴：“坐。”
　　她依言坐下。
　　明楼也坐了下来，两人的视线相交，他缓缓开口：“我以为你一大早等在我办公室门口，是有话要跟我说。”
　　“明教授……”
　　“容我提醒你，”明楼立即做了个手势，打断她，“在这里，你我可不再是师生关系。”
　　田惠面露尴尬，抿了抿唇，换了副公事公办的口吻：“明长官，我是奉藤田长官之命，来向您报道。今后76号的情报工作，会由我负责。一会回到76号我就会和梁处长办交接。”
　　明楼点了点头：“很好。前些日子，76号抓到了一个重要的军统转变者，可是还没审出什么东西来，那个转变者就被杀了，这事你知道吧？”
　　“知道。”
　　“梁处长查了这么久都没能查清这件事，坦白说，76号如今的能力令我大失所望。我希望，你的加入，能够扭转这个颓势。”
　　“我一定不会让明长官您失望的。”田惠看着明楼，目光坚定。
　　“好了，我这也没什么事了，你回去吧。”
　　“是。”

　　田惠离开之后，明诚便进了明楼的办公室。
　　“大哥。”
　　“去查一下田惠这两年的动向。”明楼吩咐道。
　　他不会无缘无故地要查，明诚稍稍想了一下，猜测道：“大哥是觉得……她进76号的目的不纯，有可能对你造成威胁？”
　　“现在还不能直接下定论，不过，她与几年前在巴黎给我的感觉一点都不一样了。”明楼站了起来，走到了窗前，目光透过窗户望向窗外，眉头紧锁，“我想，她可能是又一个汪曼春。”
　　闻言，明诚也立时皱起了眉。
　　他们好不容易才解决了汪曼春，换来了暂时的安稳，这时候又冒出来一个田惠，家中还有一个“孤狼”，只怕他们之后的日子，更加要难过了。
　　“还有一件事。”明楼忽然转过身来，望向明诚。
　　“大哥你说。”
　　“政府高级顾问张靳知会在下周五下榻沪西饭店，张靳知是亲日派，这些年利用职务之便为日本人做了不少事，这回来沪，是我们下手的最好时机。你去给木槿发电报，执行狙杀任务，你协助。”
　　明诚这一次没有任何反驳，十分干脆地便答应了，转身离去。

　　***

　　明诚发过电报的第二天一早，明公馆便接到了来自苏瑾瑜的电话。
　　阿香接通了电话，又转交给了明诚。
　　明诚接起：“喂，苏小姐。”
　　“阿诚哥……”那头的苏瑾瑜有些欲言又止。
　　“是有什么事吗？你说。”
　　“也……没什么事，就是想问问你，星期五你有空吗？”苏瑾瑜到底是个女孩子，主动约男孩子这种事多少还是有些羞涩，然而为了顺利完成任务，她也必须要开这个口。
　　“星期五……”明诚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明楼，互相眼神交流之后便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想法，他回道，“那天我应该不忙，怎么了？”
　　“唔，大光明电影院好像上了部新电影，我就想你要是有空的话，我们一起去看吧？”
　　明诚无声地笑了一下，应道：“好，那到时候我去接你。”
　　“嗯，那……再见。”
　　“再见。”
　　刚放下电话，桂姨也收拾完了餐厅，殷勤地凑了上来，“阿诚啊，是苏小姐来的电话吗？”
　　“嗯。”明诚敷衍地应了一句，也不看她。
　　“我听大小姐说，这位苏小姐家世不错，相貌也好，肯跟着你是你的福气，你可千万要善待人家。”
　　“我知道了，我先上班去了。”明诚显然不太想与桂姨多说，将明楼的大衣递给他，自己便先出门开车了。
　　明楼这时也放下报纸，从沙发中站起身，宽慰着桂姨：“桂姨，阿诚这个脾气您也是知道的，很多东西他也需要时间去接受，您别太难过。”
　　“我知道的，大少爷。阿诚他现在对我已经比之前好多了，我也不要求其他。”
　　明楼拍了拍桂姨的肩：“好了，我去上班了，有时间的话我也会替您劝劝阿诚的。”
　　“谢谢大少爷。”

　　车上。
　　“大哥，苏瑾瑜说想让我星期五陪她看电影。”明诚主动交代了刚才苏瑾瑜在电话里跟他说的话。
　　“大光明电影院离沪西饭店不远，又有你替她做掩护，即使调查起来，她也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她这想法确实不错。”明楼认同道。
　　明诚弯了弯嘴角。
　　“正好，你事先去一趟电影院附近，把相关的前期准备工作做好，告诉木槿，行动那天千万不可出差错，刺杀张靳知的行动，必须成功。”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