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信札》听空镜

18、何日君再来

　　01
　　“巴特。”司烨无力地看着懒洋洋卧在角落里的一团。
　　听到这略带严厉的一声，黑豹事不关己地撩了下眼皮，转又专心致志地拨弄起掌中的东西。
　　一只滚圆又小巧的白兔在它的驱赶下不断从这头跑到那头，再颠颠地跑回。一旦白兔有想要逃离的动作，黑豹就会迅速用爪子挡在对方面前，把那本就狭窄的出口堵得严严实实。
　　几次下来，白兔最终累得一屁股瘫倒在那里，红彤彤的眼睛里满是水汽，粉嫩的三瓣嘴不住张合，毛茸茸的腹部起起伏伏。
　　它似是累极，整只兔都摊成平平的一面，远远看去如同一张烙好的大饼。
　　黑豹伸出爪子，又撩拨了白兔一下。似乎是感到不满，白兔费力地翻了个身，把圆圆的屁股朝向黑豹。
　　见它没有起身的意思，黑豹干脆把爪子一收，将白兔牢牢地拢在自己身前。
　　它做得这样堂而皇之，看都不看旁边怒目相向的司烨一眼。
　　“巴特……”司烨这下可真是无可奈何了。

　　02
　　作为一名哨兵，巴特是与他生死相系的量子兽。在此之前，巴特一直都尽职尽责，完美无缺地完成着司烨布置的每一项任务。可是自从两天前不知从哪里叼回这只白兔后，巴特就开始“玩忽职守”起来，对司烨的命令视而不见了。
　　尤其是这个命令还是将那只白兔送回它的主人身边。
　　凭借多年的哨兵经验，司烨能够看出来，这只白兔是某位向导的精神体。现在却被巴特给稀里糊涂地带了回来，也不知道对方该有多着急。
　　想到这儿，他不得不提高音调，再一次语气严厉地说：“巴特，把它送回去。”
　　黑豹乜了他一眼，长长的尾巴一甩，推着白兔不慌不忙地转身。
　　现在，白兔背对着黑豹，黑豹背对着司烨。

　　03
　　气氛一度僵持不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瞬间，房门忽然被“笃笃笃”的敲响了。
　　积蓄的怒气霎时间烟消云散。司烨狠狠地瞪了巴特一眼，想着之后再好好收拾它，一边扬声说道：“进。”
　　几秒之后，门被轻轻推开，一个清秀的青年探头进来。
　　看到身材高大如同山一般站立在屋里的司烨时，他猝不及防地一抖，脸颊倏地飘上两朵红云，然后冲着对方十分腼腆地一笑：“我是来接我的量子兽的。”

　　04
　　空气里陡然冒出一只丘比特，对准司烨的心脏拉开弓，“Biu”地射出势头凶猛的一箭。
　　射中司烨的一刻，无数颗炽热的红心在他身前接二连三地炸开。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恋爱的感觉。
　　司烨从糨糊般的脑袋中挤出一丝思绪，晕乎乎地想。

　　05
　　看到主人，白兔当即发出一声惊喜的低叫，也顾不上四肢仍旧残留的酸软了，跌跌撞撞地就朝对方跑去。
　　“汤圆。”青年亦是开心地蹲下身，将白兔搂入怀中，疼惜地摸了摸。
　　他脚边，跟着白兔一同跑来的黑豹像只小猫般来回蹭着他的小腿。
　　司烨这时已经回过神了，看着姿态谄媚的黑豹，只觉得无限丢人。
　　毕竟量子兽是主人内心状态的写照……
　　他恨不得找条地缝躲进去，却又不得不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来，镇定自若地喊着黑豹：“巴特，快回来。”
　　对面，黑豹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又继续在青年腿侧蹭来蹭去。

　　06
　　青年忍不住低笑。
　　注意到司烨投射过来的视线，他有些害羞地抿了抿嘴，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认真地道起谢：“我叫齐郁，谢谢你这两天收留我的量子兽。”
　　司烨被他看得手脚都忘记怎么摆了，半晌，结结巴巴地回：“啊、没事，举手之劳。”
　　这句话说完，他在脑中飞快地想了一圈，竟然也没想出一个可以让对话继续下去的话题。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陷入了沉默，等到汤圆不满地拍拍齐郁的脸颊，他才低下眼睫，小声地说：“那我就不打扰了。”
　　“啊，啊，好的，再见。”司烨一边看着他绕开脚下的黑豹走向房门，一边在心里怨恨自己的笨拙。

　　07
　　“啪嗒”——修长的人影消失在闭合的房门之后。
　　巴特生气地冲司烨喷出一下鼻息，似乎对他没有挽留的举动很是不悦，然后便就近找了个角落，恹恹地窝了起来。
　　司烨还呆呆地望着房门。等他回过神，第一件事就是冲到巴特面前，祈求般托起对方的两只前爪。
　　“巴特，明天再把那只兔子叼回来！”

　　08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的时候，司烨已经成功地约齐郁共进烛光晚餐了。
　　昏黄的烛火映得齐郁的眼睛格外动人，就像夜空中闪烁的星星。司烨沉迷地看着对方，手中的餐具都几乎没有动过。
　　餐桌下，巴特正小心翼翼地维持着头顶的平衡，以便让汤圆躺得更舒服。
　　餐快用尽时，齐郁放下刀叉，光线黯淡，依旧遮掩不了他脸颊上的红晕。过了好一会儿，在司烨紧张得心若擂鼓的时候，他才低垂视线，小声又清晰地开口。
　　“三天之后是我的结合热。”
　　“嘭！”——本来还只是红心四溅的司烨，这时已经彻底炸成一朵烟花了。

　　09
　　如果有人问司烨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是什么，那一定是他有巴特这个量子兽。
　　为什么不是遇到齐郁？
　　因为有了巴特这个“红娘”的帮助，他才能在万千向导中遇到挚爱的齐郁啊！
　　司烨笑得嘴都合不拢地想。

　　10
　　第一次将汤圆领回家后。
　　齐郁盘腿坐在地板上，将汤圆举到双方视线持平的位置。
　　蓦然被举到半空，白兔惊慌地蹬了蹬腿，紧张地看向主人。
　　齐郁盯着那双圆溜溜的红眼睛，极其认真又严肃地叮嘱道：“汤圆，明天记得去找那只黑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