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两个合欢宗少主》毛小北

64、开局两个合欢宗少主（26）

　　远处那尊被坚冰覆盖，面目模糊的佛像，从西边右耳尖，至东边左耳垂，蓦地开裂。

　　共生万年，千古不化的冰层与石佛，原以为早已一体，却不想在今日，脸上生出一道极细的缝隙。

　　大小不一的冰块碎沫，从那缝隙起始，哗哗直下，化作一场冰雹雨雪，落在佛掌心足底。

　　它看起来像是在为自己哭泣。

　　冰雪过后，天地佛卸下厚厚的面具，只余水蓝薄纱半遮半掩，相貌清晰许多。

　　至少能让厘玉数出头顶上那九个大饼，以及无悲无喜的表情和谁相似。

　　这次不用人力传声，明心尊者的声音贯彻云霄。

　　“有请佛子登山——”

　　在经文咒语念唱声中，明心尊者为思净披上袈裟，奉上禅杖。

　　众尊者簇拥着思净，向北处天地佛走去。

　　昭若寺离天地佛，不过百里远，在思净的带领下，走了一天一夜后，许多老弱凡人体力不支，距离佛脚十里开外便陆续掉队，就地虔诚跪拜。

　　佛像前三里处，众尊者停下脚步，盘坐吟诵，远远看去，黑压压一片。

　　思净孤身上前，手持禅杖刺进厚实的冰层，千凿万锤，终于清理出一块无冰之地，让佛像重见天日。

　　这开启了他攀登的第一步，他如今不过一介凡人，微末之力，要多久才能让这巨佛重现于天地之间？

　　偏偏此地尽是佛祖信众，那些凡民饱受饥寒，却无人出声质疑。

　　伏地的明净大师踉跄爬起来，捻珠念经。

　　厘玉冷眼瞧他盘过一轮，突然出声问道：“少了两颗珠子，难道不会记错数？”

　　明净被她打断，冷声道：“与你这妖女何干？”

　　“看来你很清楚我的来历嘛，你们和尚，就是喜欢搞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厘玉扯下手镯上的两颗木珠，夹在指间把玩，“做个交易怎么样？”

　　她玩味笑道：“你看你差不多也快活到头了，肯定不想死得时候，陪了一辈子的念珠缺斤少两。”

　　“你告诉我思净的来历，我把这两颗珠子还给你。”

　　明净瞥向她手中的木珠，冷哼一声，面露不屑，继续自己的佛门大业。

　　厘玉被他吵得脑仁疼，收起珠子，一边关注思净的进度，一边梳理体内的灵力。

　　在思净剃度后，她现在能看得更远。

　　这方天地佛像，全跏趺坐，左手微悬于右足上方禅定，屈右臂上举于胸前，手掌向外，指尖自然舒展，作无畏印。

　　思净只管自己眼前，先打破凝结在佛像上的冰层，再向上攀登。功夫不负有心人，耗费了十个日夜，他爬上了佛像的大脚趾腹部。

　　为天地佛破冰，于他也受益良多，哪怕当下不过一个脚趾头。

　　立于佛祖的脚趾上的思净，修为涨回了他原有的水平。

　　用佛门的境界来说，他已达比丘境。

　　驻足片刻，思净继续攀爬。

　　过了七天七夜，思净站在佛像左手掌心，学着天地佛的姿势趺坐，一夜之后，他修成金刚之身，再度前行。

　　五日后，他在佛祖的手肘处短暂停留一个时辰，罗汉体大成，趁热打铁。

　　三日后，思净到达天地佛的肩膀，正式成为一名尊者。

　　此时，距离他走出昭若寺，已然过去了近一个月。

　　他是佛身上的一只蚂蚁，随着他的攀登，天地佛身上的冰衣，看起来像被爬虫蠕游过，生出一条蜿蜒曲折的黑线。

　　接下来，应该是整个登山过程中，最艰难的路。他要从佛祖的肩颈，爬到耳朵上，才有他的立足之地。

　　这一段路，近乎垂直，佛祖的下颌宽阔，甚至要他悬吊行走。这等高度，即使他已是尊者境，稍有不慎，亦是高空坠落尸骨无存的下场。

　　遑论登山途中，他修为一直在上涨，手法却始终如一，没有术法，只有蛮力。

　　佛前，跪坐念经的凡人餐风饮露，不停重复着经文咒语，仿佛永远不会疲倦。

　　他们贡献自己的力量，肉眼可见的消瘦下去，汲取他们信仰的天地之佛，随着思净为他扫除桎梏，快速拔高。

　　厘玉对着佛像眯了眯眼。

　　“轰——”

　　在厘玉神思飘忽的时间里，冰雪面具上最初的那道裂缝，终于发挥它该有的作用。

　　思净的力量非往日可比，他的禅杖刚贯入佛祖下颌，佛面的整个下半部，瞬间脱落，让天地间人，能一睹佛祖芳容。

　　他连同冰块一起掉落。

　　思净手执禅杖向上甩去，借此力量，他跟着禅杖，钉在佛祖左耳垂上。

　　紧接着，他左手对着头顶的冰层狠狠挥拳，“哗”地一声，从左耳根起，佛祖的面罩四分五裂。

　　接下来，他把佛的左耳清理干净，一点一点爬上天地佛左耳尖。

　　至此，仅仅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思净的修为超越了合欢宗宗主，他的生身父亲。

　　菩萨境，相当于返虚。

　　他是天地佛座下，第一位菩萨。

　　思净不再停留，剩下的路程如履平地，并且速度越来越快，傍晚时还在佛耳上，清晨时已到佛首额角。

　　十二个时辰后，他手执禅杖，站在佛像眉心上方正中的戒疤里。

　　他们本来便是一体。

　　此时此刻，思净这个人物化作历史烟尘，天地间再无他的气息。

　　天地佛成功冲破桎梏，跨越第七境，位于昆仑西最高处，纵观南北海，横跨东西昆仑。

　　思净左手合十，头颅微垂，向天下人行礼。

　　“贫僧，乃是天地佛子。”

　　“法号，思净——”

　　佛子立地成佛。

　　终是通天。

　　“轰——”

　　佛身所有坚冰，终于全部坍塌。

　　无数冰块碰撞敲击，绵延不绝的砰嗙哐啷声中，思净抬头睁眼。

　　厘玉的心脏一痛，口吐鲜血，跪倒匍匐，朝天地佛拜下去。

　　巨大的威压，展碾着她身上每一个角落，让她面如金纸，无法喘息，冷汗淋漓。

　　厘玉心中明白，佛子并没有看她，他只是不允许目光所及之处，有不臣之民。

　　通天之后，第一件事要做什么？

　　恐怕都很少有人能凭空想象此事，更何况提前规划准备。

　　天地佛毫不避讳世人。

　　抬头后，他第一眼向南，不过是因为他面朝南方，而后，他缓缓转头，看向西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