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战后余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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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天人联军的报复战最终以攘夷军胜利为结束，两方都是损失惨重，但是最惨的还是天人。不仅没有攻下西海岸，还丢掉了一座城，连总指挥官都被攘夷军俘虏了。
尽管如此，攘夷军内部并没有多少喜悦的情绪浮现。
庆幸自己还活着，胜利后的短暂放松，这之后，紧接着的就是诸多战后事宜。因为伤患太多，只要是还能动的人都被安排了任务，驻地内来来往往全是忙碌的人，几乎没有闲着的。
“……首先要解决的就是军队内部的伙食问题。在招到新的炊事班成员前，只能临时拉几个人负责了。”
议事的营帐内，统计汇报完伤亡情况后，沙耶提出了目前面临的最紧迫的问题。
谁都没想到这一次大战会让他们失去整个后勤部炊事班，这下子，怎么解决全军没饭吃的窘境成了首要头疼的问题。
最后，还是由沙耶召集了会烧饭做菜的人，组成了临时的队伍，担起这个重任。
因为曾经在私塾的厨房协助过凪，雅子也主动要求加入。
不过，有一点让她感到很意外，集合当天，她竟然在厨房外看到了银时的身影。
“喂！你那是什么眼神？”
敏锐地察觉到一道不友好的视线，银时一回头就看到雅子脸上那欲言又止的表情。
“没什么，只是想不到一个‘进厨房从来只为偷食’的人也会站在这里。”雅子充满怀疑的目光并没有移开，她看了眼因为自己说的话而额头蹦出“井”字的银时，又补充道：“话说，你真的会烧饭吗？别到时候把厨房炸了，给我们加重负担。”
难得良心发现的坂田银时被老同学这么一刺激，他立马抛开之前“就负责简单煮个饭”的想法，撂下一句狠话就风风火火地冲进厨房，发誓不做出一桌美味佳肴让雅子闭嘴就不罢休。
“这样……真的没事吗？”
沙耶的担忧并没有影响到雅子，此时，她眼中的狐疑已经一扫而空，反过来宽慰沙耶说：“银时虽然平时一副懒散的样子，但认真起来也是很勤快的。他的做饭能力在我们私塾内也是排的上号的，这个时候不出力，还等什么时候？”
沙耶沉默了。
真是人不可貌相……若不是雅子态度认真，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她根本想不到银时大人竟然还有“做饭技能max”这样的属性。说桂大人有这种属性，可信度还高一点。
这边，雅子和沙耶等人忙着准备全军伙食，另一边，好不容易闲下来的鬼兵队成员们，三三两两围聚在空地上。
一开始，大家还在天南海北地瞎聊，后来不知谁问了一句“什么时候开饭？”，空气停滞了一秒，话题就控制不住地开始朝着大家默契规避的方向蹦去了。
“啊……以后再也吃不到藤田大叔烧的饭菜了。”
“……那个时候还说，如果我们守住了，他们可是要给我们做岩国寿司的。”
他们守住了战线，但许下承诺的人却都不在了。已经习惯了战场的死亡，心还是止不住地抽疼，最后也只是习惯性地聚在一起，用半是轻松的语言抚慰伤口。
每个人都一样。
当雅子他们将烧好的饭菜端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透着尴尬和诡异的场景。然而，没等他们问起，一帮人就饿狼一样迅速围了过来。
“我闻到了什么？是饭香！”
“太好了……终于等到开饭了，我的胃得救了！感动哭。”
不动声色地揭过一页，气氛再次回到之前的活跃。
雅子和沙耶对视一眼，两人均是无奈地摇摇头。沙耶气势放出，成功压住了混乱的场面，然后她熟练地指挥现场，井然有序地开始分饭分菜。雅子借助位置的便利，动作迅速地装好两份食盒。她环顾了四周，并没有找到高杉的身影，于是和沙耶低语了一句，就离开去找人了。
“唔……副总督，这些饭菜都是你做的？”
“开什么玩笑？我一个人可能吗？”斜睨了那人一眼，沙耶一边给队员打着饭，一边解释，“我们临时组建了一个队伍，煮饭的事是所有人一起帮忙的，至于其他……大多数都是我和井上，还有银时大人，我们三个人一起做的。”
听到银时也有功劳，所有人不约而同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个个都以为是自己幻听了。
确认过眼神，这并不是幻听。每个人的眼里都浮现出“绝不相信”这几个字，然后低头继续扒饭。
——嗯，这饭这菜可真香。
“砰——”
碗底和桌子碰撞的声音突然传来，像是终于忍受不了这嘻嘻哈哈的氛围，而用这样的方式将郁结的情绪宣泄出。
众人纷纷侧目，桌子的一侧，声音的来源地，年纪最小的阿信正坐在那里。他迎着大家的目光抬起头，清澈的眸子里有着明显的不甘、愤懑和不解，然后在本子上写下一行字，举起来——
「为什么还能笑得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也没人回答。不是回答不了，而是没有人能够轻松地将那个大家心照不宣的理由说出来。
少年眼中的失望一闪而过，他站起身，一言不发地跑开了。
因为担心阿信的安危，原来坐在他附近的平贺三郎也跟着追了出去。
阿信的问题如同一枚丢入湖中的小石子，平静被打破，似有暗流在其下涌动。察觉到场面可能失控，沙耶当机立断，先一步发出了警告。
“好了！别以为你们也是没长大的孩子，想发泄的别在饭桌上，到战场上去。现在，给我把碗里的饭菜一点不剩地吃下去，不要辜负了战友们的心血。”
扫视了底下一圈，确定所有人都听进去了，沙耶才将目光放到刚刚阿信跑出去的方向。她的心里也有点担忧，但是她暂时不能离开，只能寄希望于平贺三郎能够劝回少年。
驻地边缘，当三郎找到阿信的时候，少年正独自一人坐在隐蔽的角落里抬头看天。
等三郎走到阿信身边坐下，少年转过身，双手快速比划出一句话——
「大家就一点都不难过吗？」
三郎苦笑着叹道：“如果每一个战友死亡都要悲伤的话，我们没有那个时间和余力去哭泣啊。”
“虽然很残酷，但是阿信……你会习惯的。”
少年紧咬下唇，他的下颚绷紧，似在固执地对抗着什么。但是，最终他还是低下了头，紧绷的身体如同泄了气的皮球，双肩耷拉下来，垂在两侧的拳头也松了开来。
——我绝不会习惯。
他原本是想这么反驳的，却在看到三郎脸上的无奈和悲伤后，选择了沉默不语。
阿信明白平贺三郎的意思，他也知道了大家不是真的无动于衷。没有时间悲伤，没有时间哭泣，有多少痛苦都得压回肚子里。
这就是战争的残酷。
但是，他还是无法像大家那样学会适应，学会忍耐。心里像是卡着一块小石头一般，上不去下不来。
周围也多少有人留意到了阿信的不对劲，但是他们不是没有精力关照，就是认为时间久了，阿信自然会习惯。他们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直到——
“不习惯也好，无论何时，军队的行动都有“复仇”的意味。记住你现在的心情，我们一定要为死去的战友报仇雪恨。”
少年心底一震，他停下扒饭的动作，偏头看向不知何时坐到身边的总督大人。隐隐约约，他好像看到了那双眼睛里，有幽绿的光芒在闪烁。
阿信想到了夜空下带领狼群穿梭密林中狩猎的头狼，但是，不知为何，他并不感到恐惧，反而很安心。因为他知道自己不是被锁定的猎物，而是狼群中的一员。
几周后，攻防战的余声也在新的炊事班成员招募完毕后逐渐淡去。
伤口会结痂，过去的悲伤成为记忆中的一个灰点。下一次战斗不知何时就会打响，每一个人都开始为此做准备。
就是在这个时候，坂本辰马带来的一个消息，让高杉等人都失去了冷静。
“你是说……宽政大狱中被关押的人？”
听完消息，桂最先回过神，不确定地重复了一遍辰马的话。
“没错。根据可靠消息，负责这些事情的正是幕府下臣上杉家，最近一段时间，他经常出入下关。我记得你们的老师也是在宽政大狱中被捕的吧？也许这会是个突破点。”
说完，坂本看了眼躁动不安的三人，又提醒道：“我知道你们很急。不过，在制定相关计划前，有件事必须要先商量一下。”
“什么事？”
坂本没有马上解释，他先是竖起食指，接着一脸认真地提议道——
“趁此机会，我们不如安排一次花街之行吧！”
静默。
长久的静默。
然后——
银时、高杉和桂三人黑着脸，默契地抬脚狠狠踩在了坂本笑容灿烂的脸上。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战后余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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