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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教育 ...

  •   这都第几天了?那要命的“家伙”都“停业整顿”多少天了?
      根据我的保守估算,姓神名笔的这位近日已经完全丧失斗志了。还好,我刚把之前接的活都结算完毕,有了这些收入,我们这三张嘴也摆脱了赋闲的命运。但若想过得舒坦,那情况可就不乐观了。
      我只能说眼下顶多达到温饱水平,想致富、奔小康,那是挺遥远的一件事情。

      李研的师傅病情越来越重,大有随时睡过去的可能性。如此一来,李研的身体越发让人担心。他那两个黑眼圈都快赶上眼睛一般大小了。李研陪在我身边的时间相对的大幅度减少,好在有八斤这个小帮手,我也不至于忙的焦头烂额。
      这不,我合计了下,打算先将卖画的收入用来添置衣物、食品。西孛的冬天很冷,好在不常下雨。衣食自然就是眼前最重要的,屋顶只好等过些日子再修了。
      揣上银子,我就与八斤去布庄买布准备回去自己裁衣。布庄老板曾向我买过画,也算是旧相识。因为我为他家闺女画过像,后来他的闺女因为那副画像顺利的嫁了户好人家,布庄老板对我十分感激,这回见我要买布料做衣服,便殷勤的要免费替我量身裁衣。
      我自是高兴,心中盘算又能省下不少钱了。
      老板替我和八斤量好衣裳尺寸,就让我放心,过两天来取。我向来脸皮厚,难得拣了便宜,也没忘记家里还有个李研,连忙报上了李研的衣服尺寸。老板记下后,我这才与八斤去买米买菜。
      回家的路上,八斤提了一篮子的菜,我则是肩扛一袋大米,我那样子甭提多猛了。谁能想到,一个弱质女流也能单肩扛大米呢?
      八斤不同意由我出力干累活,急得他在一旁直念叨:“马哥哥,还是让我来吧,你身体单薄。要是李大哥知道你扛这么重的米,他还不跟我急啊?”
      我冲他笑了笑,说:“咱俩谁更单薄啊?明眼人一瞧就知道是你。我好歹是个爷们,能怎么样啊?李研他那是唬你的,你还小,扛米这种粗活能叫你做吗?”
      八斤感动地看着我,不再言语,只是默默的站到我的身后,把菜篮套在他的小胳膊上,用两只手托起那袋子米,想借此帮我减少负担。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就这么继续走。
      却忽然听见身后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喊我的名字。

      “小雅,真的是你?”
      我扭过脖子,吃力的看去。
      身着赤色大氅的肆勰正吃惊的看着我,他的身边还站着数日未见的宋誉之。宋誉之吃惊的程度不亚于斯勰,瞪大了他那双蓝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我以及我肩头的那袋米。
      被这两位撞见我“勇猛”的姿态,我还真是尴尬了一把。我连忙将肩头的米卸在地上,直起身子向两人打起招呼。八斤不认识他们,只好跟在我身后,向两人微微颔首。

      “你居然扛米?”
      斯勰不可置信的问道。他用一只手去提米,试图掂量那袋米的重量,结果他没有单手提米的气力,整个身体因那袋米而前倾,脚下也是一个踉跄。斯勰相当丢脸的被一袋米折了面子。他红了脸,转头看向宋誉之。
      宋誉之已由刚才的惊愕恢复到以往的平静。
      他微笑道:“斯勰,你是提不动的。”说着,他看了我一眼,我心中一惊,不明原由。
      我这才发现斯勰和宋誉之是认识的,忙问:“你们都认识?”
      斯勰与宋誉之先是一愣,既而对视,异口同声互相问道:“你认识她?”
      嗨,感情大家都是熟人,弄到今天才知道。所以说,这个世界其实很小。
      我们三个人都笑了,惟独不明就里的八斤一头雾水。

      弄清了关系,气氛也缓了。
      宋誉之盯着那袋米,突然对我说:“让店家把米送到家里不就好了,何必自己背这么重的东西?”宋誉之说着,就把地上那袋米轻松得扛上了自己的肩头。

      人和人的区别就在微小之处。比如,同样是人,做同一个动作,同一件事情,看在外人的眼里,却是大大的不相同。
      要不,怎么会有东施效颦一说?
      同样是扛米。粗汉扛米,被人看见,都为他们掬上一把同情之泪,形容词无非是“苦力”一流。我扛米,那叫上身过重,下盘不稳,纯属瞎折腾。宋誉之扛米,就好像天底下的米都成了一件装饰,就该是放在他肩头做摆设的。
      瞧人家,扛的云淡风清,扛的不皱眉头,扛的有型有款。
      我就这么被宋誉之比下去了……
      同时,不得不佩服宋誉之美化事物的超凡能力。转念一想,我还没瞧过李研扛米的样子呢,想必也是可圈可点的。

      “那不得另外算钱吗?我可不想花冤枉银子……”我嘟哝了一声,抬眼看向宋誉之与斯勰,发现他们两人皆是表情复杂的回望着我。
      八斤见我和他们是朋友,也不再拘谨,随口道:“可不是吗?钱得省着花,咱们都没钱修房顶了。”
      我瞪了八斤一眼。这孩子,怎么老实成这样?把自家老底都揭了。穷就算了,我自己熬一熬也能凑合过,那叫自食其力。可宋誉之和斯勰知道了,他们能看着我苦吗?好歹也算熟人,万一他们好心帮我,那不就成了接济?
      我还不想沦落到这一步,没神笔帮忙,我还是可以生活。
      八斤被我一瞪,吓得不说话了,大眼睛骨碌骨碌的直提溜。

      宋誉之和斯勰没有表达要接济我的意向,让我松了口气。宋誉之只问了我家的方向,就不声不响的背着米往我家走。
      八斤为他引路,我走在他的后边跟斯勰同行。斯勰解下他的大氅替我披上,他身上的温度立刻从大氅上传到我的后背,温暖的感觉让我不由拽紧了大氅。
      “天都这么冷了,怎么还穿得这么单薄?”斯勰的语气有些责备,可更多的是关心。
      “我身体棒啊,没什么的。而且,我刚去做了新衣,过两天就有的穿了,所以啊,你不用担心。”
      “小雅,不是我说你。你是女儿家,不比男子。什么都要自己来,实在太苦了。其实,你大可住到我那儿……”
      我立刻打断了斯勰的话,虽然知道他是一番好意,可我不想接受他的建议。因为,我知道,一旦人习惯于依赖,就会丧失斗志。而我,不想变成那样。
      更何况,我想依赖的人不应该是一个朋友。

      斯勰一眼看出了我的心思,便没有将刚才的话题继续下去,只是默默地陪我走着。
      八斤打开大门让宋誉之进屋。宋誉之把米放进厨房。八斤替他掸去他肩上的米灰,我则为他倒上一杯热水。
      宋誉之看了看没有茶叶的茶杯,立刻明白我是没钱喝茶了。他一口将白开水饮尽,在凳子上坐了下来。
      “宋兄,今天真是谢谢你了,让我占了一大便宜,害你做了回免费的苦力。”我笑着说,不忘观察宋誉之的表情。
      宋誉之绷着的脸,因为我的调侃放松了不少,他无奈地摇头道:“哪有你说的那么悬乎?不过是一袋米而已。”
      斯勰没帮上什么忙,也没什么好说的,可他也看出了我近来的贫困,沉默地喝着水,似乎在盘算什么事情。

      “那也是我赚便宜了,要不,今天晚上你们就在我这里吃饭吧?”我边说边想厨房里的菜够不够五个人吃。
      斯勰和宋誉之很有默契的对看了一眼之后,斯勰便说:“你怎么把我要说的话先抢了?”
      我愣愣地听不明白。斯勰抿嘴一笑,继续道:“原本。今天我是要招待宋兄去我那里喝酒的,后来觉得人少不热闹,正想多喊几位朋友,就撞上了扛着米的你。也省了我再派人请你,你收拾收拾去我那儿吧,顺便带上这个漂亮的小哥。”
      八斤见斯勰唤他“漂亮小哥”就不好意思了,小脸涨得红扑扑的,像个苹果似的。
      一听有饭局,我乐了。可李研还没回来啊,他吃什么?
      斯勰顿了顿,又说:“你那个长胡子的朋友呢?”
      我答道:“他有事,还没回来呢。”
      宋誉之跟李研交谈过,心中清楚李研跟他不对盘,怕是不会愿意同他们一起饮酒。
      我也知道李研的脾气,他对看不惯的人从来不摆好脸,何况是跟斯勰与宋誉之一起吃饭呢?得了,还是我一会带些吃的给他吧,这样也省得大家吃的不高兴。想毕,我就给李研留了张字条,压在桌上,领着八斤跟斯勰、宋誉之去了迎春楼。

      一进迎春楼,我就被室内的温度熏得浑身暖烘烘的。宋誉之低着头,很低调的与斯勰保持了一段距离,沿着人少的地方先行上了二楼。斯勰似乎早就习惯了宋誉之的行为,只有我一人觉得好奇。
      “宋兄怎么偷偷摸摸的啊?”
      斯勰淡然一笑,跟我耳语道:“他的长相只会制造混乱。”
      我立刻明白了,并深深表示赞同。李研贴了胡子都能被楼里识货的姑娘粘上,更别提没有任何伪装的宋誉之了。
      可惜啊可惜。斯勰是这里的老板,没人敢乱动歪念头,可是我身边的小朋友就没那么好命了。
      八斤第一次来青楼,开大眼界了。他本就生了一副好相貌,又被室内的热浪一吹,熏得两腮粉红。一双水灵的大眼好奇的盯着楼里花枝招展的姑娘们。
      这么一个可爱的漂亮男孩能逃得过这些久经沙场的姐们的眼吗?
      于是,恶狼扑羊的案件又重演了。八斤在瞬间被六七个姑娘围住了,她们边捏八斤的小脸,边笑道:“好漂亮的小哥,来,跟姐姐们玩去!”
      八斤慌了,估计除了他已经没了印象的娘,他还是头一回跟这么多女人相处,眼泪当即就涌上了眼眶。
      “马哥哥……”八斤在向我求救,我哪里受得了这个可爱小子的眼泪,刚要挺身相救,却被斯勰拉住了。

      “干吗啊?我得把他拉出来。”我大义凛然道。
      斯勰一拍我的脑袋,就笑着说:“他是个男人,迟早得跟女人打交道吧。姑娘们是有分寸的,他这么小,还能吃了他吗?你就当是姑娘们给他上人生的第一课吧。”
      我一听有些急。八斤基本已经被我作自己的亲弟弟了,我护短的情绪相当严重,不高兴地反驳道:“你那是什么歪理啊?他还小呢,人生中的第一课应该是很健康的,怎么能是色情的呢?”
      说完,我就觉得不妥了。以前,也就是在现代,小孩总是会问父母他们是怎么出生的,父母大多不肯直接说明,因为他们觉得那是个色情□□的话题,常会忽悠他们的孩子,编纂出“你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你是从垃圾堆里捡的。”这类不靠谱的回答。
      我比较早熟,上小学的时候就靠着各方面的信息了解了生小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明白之后,我还埋怨了家人,这其实是个很健康的话题,怎么能给我那种乱七八糟的解释?太不负责了!
      如今回想,我人生中的第一课居然是自学的。其实我可以走捷径,但是家人却把那条捷径给封了,害我绕了不少弯路。
      让八斤多和女的接触接触,也能让他早熟一点吧?这个年纪的小子,还不知道女人是怎么一回事,也挺不容易的。这么一想,那也不算是一件坏事了。
      不狠心养不好孩子啊!八斤,别怪你“马哥哥”我狠心啊。

      想到这里,我冲斯勰摆手示意一起上楼。八斤见我丢下他不管了,眼泪哗地就流了出来。我没看他,就跟着斯勰上了楼,耳边不时飘来八斤低低的哭声。
      宋誉之早就候在斯勰的屋里,见我们来了,他忙起身相迎。
      宋誉之发现我脸色不对,又见斯勰捂嘴直笑,觉得纳闷,便问:“怎么了?”
      我耳边还回响着八斤的哭声,总觉得自己对不住他。斯勰却大笑道:“小雅爱弟心切,舍不得姑娘们对那个漂亮小哥进行教育。”
      斯勰见我脸色更难看了,就止了话,吩咐龟奴上酒菜。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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