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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趁虚而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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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现在让我拿他怎么办?”从和头疼地扶着额头,看向一脸晕晕沉沉仰躺在椅子上的聂正阳。
他身后,脸颊上飘着暗红的厉修成正双目紧闭,一动不动地躺在沙发上。
“还能怎么办……”聂正阳现在的脑袋已经停止了运转,看向从和的视线都变得模糊不清,一边说,他一边打了个酒嗝,“就让他先住下来呗。”
聂正阳浑不在意地摆摆手,充斥着酒意的大脑早就将从和与厉修成分手一事给忘到了一边。
“你……”从和一噎,可是对上聂正阳现在这副状态,却怎么也发不出火来。
算了。他想。下不为例。
而在另一边,沙发上装睡的厉修成鬼鬼祟祟地掀开眼皮,瞅了眼从和紧绷的背部。一见对方有要转过来的趋势,又急忙合上眼睛,继续装出一副醉酒的样子。
全然未察的从和走过来,费力地扶起厉修成沉重的身躯。借着从和伸手的姿势,厉修成悄无声息地把脑袋靠在了从和颈间。
鼻间充斥着从和身上久违的熟悉的气息。厉修成心中窃喜。
“真沉。”从和吃力地扶住厉修成,不满地抱怨了一句。
在他看不到的另一面,厉修成睁开眼,眼中是无比清醒的光芒。他的脸上露出一个小小的又十分得意的笑容。
厉修成一面装作醉酒的呢喃,一面像只大狗般在从和颈边蹭来蹭去:“从和……从和……”
“好了好了。”从和像是安抚宠物一般有些无奈地抚抚厉修成脊背,“老实点。”
豆腐吃多了就不免让人心生猜疑,一向精明的厉修成至少还懂得适可而止的道理。在从和又一次抚摸他后背的时候,厉修成停止了乱蹭,老老实实地趴在从和身上。
见对方终于安静下来,从和不由叹了口气,半拉半拖地把厉修成送进了客房。
看似“烂醉如泥”的厉修成被小心翼翼地放到了床上。
他这会儿正闭着眼装睡,哪里敢去看从和现在的表情,只觉得有道灼热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仿佛有数以千计的蚂蚁在啮咬自己一般,浑身都不自在。
时间越走越快。床上的厉修成几乎要控制不住地一跃而起,去不顾一切地抱住那个站在旁边的人。
就在他手指都要扬起的一刻,从和忽然低叹一声,坐到了床边。
厉修成的身体微不可见地一僵。
他感到从和的视线在自己脸部来回逡巡。半晌,从和抬起手,朝他缓缓伸来。
厉修成几乎要屏住呼吸。
——从和的手却猝不及防地停了下来。
他不知在思索着什么,手就那样僵直地停在半空。几秒之后,从和在空中描画了一下厉修成的脸庞,然后默默地收了回去。
仿佛从天空坠落到一个深不可测的崖底,四周都是陡峭的难以攀登的岩壁,厉修成在一瞬间尝到了五味杂陈的感觉。
从和的衣角缓缓消失在合拢的门后。厉修成睁开眼,在那幽深的眼睛中,盛满了清明的克制。
※※※
清脆的敲门声响起。
从和拉开门,眉头紧皱。在看清门外的人后,他颇为烦躁地问了句:“又怎么了?”
这已经是第四天厉修成带着浑身的酒意敲响大门了。
厉修成脸颊微红,眼皮都抬不起来了。看到从和的下一秒,他的眼睛陡然一亮,像是找到主人般朝着对方猛地扑来,嘴里还亲昵地唤道:“从和……”
他扑的速度太快,从和还来不及防备,就被厉修成扑了个满怀。
从和只好无奈地扶着对方,嫌弃地把脸撇向一边。
门里,抱着茶杯路过的聂正阳正好看到这幅场景,戏谑地吹了声口哨:“哟,又来了啊。”
闻言,从和狠狠地瞪了聂正阳一眼,凶狠的眼神吓得对方不禁落荒而逃,像只火烧尾巴的兔子般一溜烟地躲回了自己房间。
和之前的待遇不同,厉修成被从和毫不客气地抛到了床上。
一接触到大床,满身醉意的厉修成呢喃着翻了个身。
从和皱眉看着眼前这一幕,伸手推了推厉修成。他倒是想发火,可是面对厉修成现在这副醉醺醺的样子,就像是拳头打在棉花上,瞬间泄了气。
“厉修成。”从和不耐烦地喊道。
被他喊到的那个人轻轻应了一声,听起来只是一句下意识的回应。
“厉修成。”从和眉间的折痕越发深了,“别给我装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装醉?”
厉修成的眼睛霍然睁开,一片清明。
“别再装醉了。”他背后的从和还在接着说道,语气里满是无可奈何,“这是最后一次。”
※※※
“林秘书,”厉修成开口,在门口忐忑地转来转去,紧张兮兮地盯着手臂上敷着的那块热毛巾,“你说的这个方法有效吗?”
“相信我,特别有用!”电话另一端传来一个女声,信誓旦旦地说道,“你再用力搓一搓,那样看起来更像!”
闻言,厉修成低头,眼神专注地盯着那块热毛巾,无比认真地来回搓动了几下——手臂上立刻泛起红红的一片。
见一切准备就绪,厉修成这才有些紧张地敲响大门。
面无表情的从和出现在门后。
“我……”被对方这样的目光注视着,厉修成竟然有些说不出话。他的喉间动了动,鼓足勇气说道,“我过敏了。”
说着,像是为了打消从和的怀疑,厉修成还把泛着红的手臂举到对方面前。
“哦……”从和长吟了声,视线落在厉修成的手臂上,“过敏了就该去医院啊,找我干嘛?”
“你以前不是这样。”一听到从和毫不关心的回答,厉修成的眼神一瞬间转为可怜兮兮,他像是指控一般开口说道,“你以前都不会不管我。”
“是吗?”从和一脸不在意的微笑,“你也说是以前了啊。”
被从和噎得一时间说不出话,厉修成只好用眼神来表达自己的不满。他一眨不眨地看着从和,眼神里写满了控诉。
在这样的注视下,饶是定力非常的从和,也有些应付不来。他想了想,对门外的厉修成说道:“你等一下。”
厉修成的眼睛瞬间转亮。
没一会儿,从和就捧着一堆药膏返回,看也不看地塞到厉修成怀里:“好了,拿回去擦吧。”
※※※
从和装作漫不经心地看了眼大门——自从上次用药膏赶跑对方以后,厉修成似乎是受到了不小的打击,已经好几天都没有上门了。
“小和……小和!”坐在对面的聂正阳坚持不懈地唤道,这才把从和飘远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什么?”从和正色,看向对方。
“你看这样写怎么样?”聂正阳举着一张被画得花花绿绿的白纸,递到从和面前。
从和接过来,低下头仔细检查是否有遗漏的地方。一会儿过后,纸被递了回去:“应该可以了。”
“那我就这么贴出去啦。”聂正阳眉飞色舞地说,一把抱起趴在自己脚边的茶杯,“走喽,宝贝儿,去找你真正的家长!”
“汪!”茶杯在他怀里清脆地应了一声。
看着这一人一狗配合默契,从和好笑地摇摇头,低下去继续手里的工作。
谁曾想,聂正阳离开那会儿天空还万里无云,没过一会儿,天色就渐渐暗了下来。窗外的天光转为昏暗,大朵大朵的黑云乌压压地堆在天际,昭示出一派山雨欲来的景象。
从和怔怔地看向窗外。也不知道聂正阳现在贴得怎么样了?还有就是……
铃声突兀地响起,尖锐地回荡在寂静的室内。
从和接起手机,聂正阳的声音从另一端传来:“喂,小和啊,你说巧不巧?我这刚出门,一拐弯的工夫就碰到茶杯的主人了。人家死活说要报答我呢,我实在是拒绝不了,刚好天也不怎么好,所以我就先不回去啦……”
一道惊雷陡然响起,突然而至的骤雨噼里啪啦地落了起来,将聂正阳的话音渐渐吞没其中。
从和慢吞吞地放下手机,看向不住朝窗户砸来的雨点。
“从和!”门被猛地砸响,厉修成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从和一怔,慌张地站起,连掉在地上的手机都不顾了,跌跌撞撞地朝门的方向跑去。
他气喘吁吁地拉开门,就见浑身都湿透了的厉修成站在门外。
大概是来的路上没料到会下雨,厉修成现在浑身上下都湿漉漉的。摇摇欲坠的水滴顺着他的头发滑落,一点一点地流进微敞的衣领里。
厉修成目光灼灼,目不转睛地看向从和:“从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