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第六十九章 ...
-
“说实话，是为了屠苏师兄，但是也不全是为了他。而且，若我说半点不为屠苏师兄，长琴你只怕会觉得我在敷衍你。”郗虞心下忐忑，诚实地问答欧阳少恭的问题。
“我入天墉城至今已有三载，在这三年中，引我入门的陵端师兄和芙蕖师姐在我心中，仅次于掌门，其后是大师兄和肇临，之后便是屠苏师兄。”
郗虞瞧着他神色没有变化，渐渐放开胆子，话也越说越顺。“我与屠苏师兄相处的时间并不长，而且其中大半时间都花费在携手抵抗煞气，防止他暴起伤人上。我心中对他存了亲近，敬意与怜悯，也许他可能并不需要。但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论感情，我与他不亲，但是叫我对他的死无动于衷，却是无法做到。”
千载的时光教给欧阳少恭太多的东西，三百年前他便了解郗虞，现如今恢复了以往的记忆，更是能一眼看清她所有的小心思。“也罢，如今我失而复得，何苦再强求其他，便用你之前说的另外的方法吧。”
他不意外看到郗虞喜形于色，只因为越来越多的人占据她的心神而心生不满，尽管他不会表露出这一点。“小虞，许久没有听你抚琴，不知你的琴艺是否一如往昔？”
“长琴，你又取笑我的琴艺。”嘴上是这么抱怨着，郗虞还是移步到欧阳少恭面前坐下，轻拨冰弦，一曲伴着郗虞清唱的江南小调，就这样轻快地从她的房舍中传到闻讯前来的陵端一行人的耳中。
“陵姮，你怎么能为这家伙抚琴？”这三年来，陵端每每下山都会为她寻找适合的琴弦。后来，琴修好之后，他也只能碰巧才能听到郗虞的琴音。可是今日，他见到了什么。郗虞竟然特意为他，在房间内抚琴，丝毫不管以往抚琴要寻个风清月明，花好景好的地方。
“二师兄，肇临，你们来得正好，这次下山我带了好多东西回来。”见他们突然而至，郗虞不急着回答陵端的问题，也不问他们为什么会突然过来，一脸来得正好的模样，停下手上的事，从包裹中倒出那些被匆忙装入的礼物。“这些是给师兄你的，这些是肇临的。还有这些，麻烦师兄你转交给屠苏师兄。”
原本收到礼物有些消火的陵端，听到百里屠苏也有郗虞的礼物时，气得仿佛头冠都控制不住上指的发丝了。“什么？！我才不要。你还不说为什么要跟这个欧阳少恭在房间中弹琴？为什么要送百里屠苏礼物？”
“师兄，你喝口茶，消消火。我这就来解释嘛。”郗虞接过肇临机智地递过来的茶水，转给陵端。
陵端顺势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背过去地身子微微侧着，示意她快说。
“欧阳少恭六年前，是我的琴艺先生。我的琴艺，学自于他，刚才是在检验我这些年是否精进。至于屠苏师兄的礼物，我今日实在是没时间。刚才和，嗯，欧阳大哥相认，按照以往的习惯，等会儿应该还有考核等着我。所以，师兄，就麻烦你了，好不好？拜托拜托。”郗虞双手合十，微微抬头，仰视着陵端。一双明亮、水汪汪的星眸，满溢着祈求与拜托。
陵端与她对峙几息之后，败下阵来，连连遮住她的眼睛，或者他的脸。“算我怕了你了。肇临，带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们走。”
“哦。”肇临警告地瞪了欧阳少恭一眼，随后，看向郗虞时立马换了神情，朝她投去担忧的眼神。
郗虞笑着示意自己没事，冲他摆摆手。
“我是什么时候有的考核这项习惯，小虞，你还记得吗？”欧阳少恭不动声色地挡住肇临频频回视的目光，似笑非笑地看着郗虞。
郗虞尴尬地干笑两声。“别在意这些啊，大哥。这好不容易碰到一个可以让师兄和屠苏师兄缓和关系的时机，我就顺水推舟一下。”说着，郗虞心里还有些小得意，默默地毫不吝啬地夸奖着自己。
“既然如此。”欧阳少恭看着她这副好似上了天的样子，神秘一笑，在书案上落下几行字。“这些曲目便是你今日要完成的考核。”
“啊。”纸上只有三首曲，然而正好是郗虞不太熟练的以及完全不会的曲。刚刚升起的小得意顿时灰飞烟灭，整个人如同霜打的小草。
“怎么，有问题？”郗虞这神情欧阳少恭如何看不出来，他这是摆明了明知故问，撩拨郗虞。
郗虞飞了他一白眼，不知是自暴自弃还是为了不中激将之法，如实回答。“嗯，这两首只能说会弹，这一首不会，没见过曲谱。”
“哈哈，你还是如此地坦率。”让我无法忍心对你欺瞒。欧阳少恭一高兴，就免了这场本不应该有的考核，回房考虑以后的打算。
郗虞松了口气，将欧阳少恭留下的琴谱练习了近一个时辰后，好梦成眠。梦里面，明日音容依旧。
“陵姮，你最近晚上是做贼了吗？怎么练剑之余总是在睡觉？”偶尔一两次陵端不会觉得异常，反倒是对她终于出现的偷懒感到兴奋。他总算是找到能够在她身上体验到教育师妹的感觉了。但是次数太多，他便开始担忧起来。
“没啊。”郗虞迷迷糊糊地揉揉眼，被陵端抓住手腕，无奈地用肇临浸湿冷水的手帕擦眼角。“好像做了不少美梦。”郗虞又打了个哈欠，恍惚记起梦中的明日，似乎说了好些话，细想却是想不起来了。
“梦？”莫不是在山下被梦貘缠上了？陵端被自己的想象吓了一大跳，连忙拉上郗虞往妙法长老闭关处赶去。
“师兄，这急急忙忙的是去哪儿呀？”踉踉跄跄地跟了好几步，郗虞这下是彻底清醒过来了。
“找妙法长老看看，你最近如此嗜睡是不是被梦貘缠身了？”
肇临也觉得郗虞这几天过于贪睡了些，以往勤于修行的人突然躲起懒来，怎么看都不像没事的样子。
郗虞哭笑不得地看着两人，心头暖意渐涌。“我没事，师兄。可能是最近灵力透支，所以有些嗜睡。”
“灵力透支，怎么回事？”在陵端看来，灵力透支比梦貘缠身更加严重，修仙之人初期，灵力修为透支或者损耗是一件极为伤害根基的事。
“师兄，你也知道我有件法宝可以助我修行。通过它用这种方法修行，我不仅可以提升我对灵气的容纳，还能助我吸取更加精纯的灵力。”郗虞所言非虚，不过她没有告诉陵端她为何会在最近选择透支灵力。
这些时日，她为欧阳少恭调养魂魄，太过急迫，每晚开始后便忘了这是在天墉城内。而且最近幽都来了位婆婆，似是为了焚寂而来，一时间转移了陵端和陵越的注意力，这才让他们今日才发觉郗虞的疲惫。
“果真？”这样的修炼之法，陵端还是头次听说。他难免心中存疑，虽然知道她说的是实话，还是打算询问掌教或者长老。
郗虞连连点头，证明自己所言非虚。“师兄，我现在精神不少，这就去练剑了。”
“去吧。”陵端静静地看了她一小会儿，只把她看得随便找到一个借口开溜。“肇临，陵姮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嗜睡的？可有什么生人与她接触？”
“说到生人，那个欧阳少恭算吗？如果不算，那就没有了。这些天，还真只有他一个新入门的弟子与陵姮接触过。”
“这么说来，这个欧阳少恭处心积虑的接触陵姮定是有所图谋。就是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
“可是陵端师兄，如果事情如你所想，这个欧阳少恭也太笨了。你想，如果陵姮这段时间要是有了半点差错，这最大的嫌疑不久落在他身上了。”陵清不觉得欧阳少恭对郗虞有什么不好的想法，毕竟相认后，他看向郗虞的眼神和掌教真人看她的眼神有些像，那种长辈看向疼爱的晚辈时出现的神情。
“不论如何，最近隔着他们两点。”做出这个决定时，陵端并没有肯定郗虞的倦怠嗜睡是因他而起，完全是歪打正着。“他没有不轨之心最好，否则，我就让他知道我这天墉城二弟子的厉害。”
“没错，我也会让他知道我肇临的厉害。”
陵清无奈地看了满脸赞同的肇临一眼，只好附和陵端的想法。欧阳大夫那么好的一个人，对素不相识的青龙镇百姓都能出手相助，救治瘟疫，怎么会对陵姮心怀不轨？二师兄和肇临真是杞人忧天。
郗虞说是去练剑，但事实上，她就那么随口一说，完全没有练剑的意思。快速溜走转弯后，郗虞猫着腰躲在一旁的矮树丛中，偷瞄着还在原地讨论着的三人，确定他们不会跟上来后，捂嘴偷笑着朝着后山去了。
“屠苏师兄，我又来打扰你了。那些礼物你还喜欢吗？”郗虞已经不是一次来这里了。熟门熟路地找到一处树阴后，她一边从荷包中抽出软榻和枕头，一边和百里屠苏闲聊。
百里屠苏显然不是第一次被她打扰，习惯地停下，认真地回答她，神色黯然。“那些礼物甚好，只是我没有机会用。”
“屠苏师兄怎么这样想？虽然现在我们确实无法完全控制煞气，但是执剑长老也说，这三年来我们的进展完全出乎他的意料。我完全相信，只要坚持下去，屠苏师兄你一定可以克制煞气，掌控焚寂。到时候，你就可以和其他师兄弟们一样下山游历，降妖除魔，救人于水火之中。”说完，郗虞非常不讲究地瘫倒在软榻上。“到时候，我，大师兄，师姐，都可以陪你下山。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还可以和师兄和肇临一起。他们虽然修为比不上大师兄，但是在某些方面很优秀。”比如正经的吃喝玩乐。
“二师兄和肇临？真的可以吗？”百里屠苏看着自己手上的剑，喃喃自语。不论是师兄弟之间的情感，还是如同普通师兄弟们一样下山，这都是他这些年来可望而不可即的。纵然他们已经很少针对他了，可是感情与亲近他实在是不敢贪求。
作者有话说
第69章 第六十九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