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循循善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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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明台火冒三丈，伸手去抢，却被明诚挡住，扑了个空！“你诈我！”
“我是在帮你！”
“帮我？原来你挖个坑让我跳进去还是在帮我啊！那我真是要谢谢你！”谢谢二字，明台说的尤为咬牙切齿。
“你对军统高层和国民政府的所作所为，不是已经心知肚明了吗？难道你不是想这‘弃暗投明’？”
明台回过味来，“是你们故意引我去发现他们走私的，是不是？”
“我们只是想让你知道真相！”
“真相？我受够了你们的真相！”明台一把掀翻了桌子，气冲冲上了楼，将房门关的震天响。
留下明月几人相视无语。餐桌倒了。碗碎了，面洒了，这顿饭是吃不成了！明楼摇头叹息，“做的过分了啊！”
“过分吗？”明月皱眉，又回头问明诚。明诚咳了一下，道：“是有那么一点！”
明月双手叉腰面对二人，“那你们两个还配合我！这难道不是你们想要的结果吗？过河拆桥，居然好意思说我过分！”
明楼明诚二人皆扭过头去。
厨房内，明月熟练的一边架锅烧水煮面，一边煎鸡蛋。明诚打着下手，叹道：“自作自受了吧！”明月一记眼刀扫过去，明诚识时务地闭了嘴。
明月拿着菜勺的手突然抖了一下，本来已经煎好的鸡蛋又掉回锅里。明诚一惊，“怎么了？”
明月放下手，暗地里紧了紧，极力克制，若无其事地道：“没事，就是不小心烫了一下。”
“我来吧！你伤还没好。歇着吧！”
明月斜眼看着他的左肩，“你别忘了，你也有伤，还是新伤。你左手能抬得起来就不错了，还做菜呢！”明月重新夺回菜勺，将鸡蛋挑了出来。数分钟功夫，四碗热腾腾地鸡蛋面就做好了。
明楼闻香而来，不问自取，尝了一口，赞道：“比明台强多了！”
“那是当然！”
明楼笑道：“不谦虚！”
明月笑了，“大哥！明台的事，你打算怎么办？让他退学？”
明楼索性放下碗，听她说，“你有什么想法？”
“现在外面可是风声鹤唳，不宜轻举妄动。要想让明台保持静默，这把火还不够大！”
“有什么花样直说，在我面前，不许动歪心思。”
明月只能直奔主题：“我记得大哥曾经给申报的胡主编写过一篇策论。当时胡主编是走的阿诚哥的关系吧？我是想着，不如让阿诚哥去找找这位胡主编，让他出一篇花边新闻。我来起草。包管写的绘声绘色，跌宕起伏。绝对塑造十足十的风流富家子弟形象，不打折扣！”
明楼了然，这倒是和他们想到一块去了。明诚笑说，“你这是拼了命地添油加醋啊！”
明月理所当然，“众人拾柴火焰高嘛！你们都把这火给点了。我怎么也得添点柴火不是！”
明楼点头，“准了！”三人都笑了起来。
卧房，明台气闷地躺在床上，一点也不知道就在此刻，楼下他的三个好兄妹，已经又算计了他一次。
明月端着碗，看着明台，“真不吃啊！”床上的身影纹丝不动。明月叹气，“不吃，我可就拿走了？”
明月作势离开，明台忽地掀了被子，坐起来，“放下！谁说不吃了！好好地一顿饭被你搅和了。我还饿着呢！”
看着他狼吞虎咽，明月好心提醒：“慢点吃，小心噎着！”
明台转过身去，直接以背相对。这是还存着脾气呢。
明月叹道：“明台，你是不是觉得你现在身处绝境全都是我一手造成的？我让你被迫知道了民国政府的走私，强制策反了你的组员。把你一步步逼进死胡同。你感觉你一直在被我牵着走。你心里很不舒服。是吗？对于这些我很抱歉。
但是，你扪心自问，就算没有我，民国政府的走私你就不会发现了吗？如果没有我策反你的组员，你的处境又是不是会更为难。因为那样，你还必须考虑一旦你投共，他们会怎么样。”
明台吃面的动作一顿，却终究没有说话。
“其实，你在知道走私的事情之后，就一直再考虑了。可是，为什么你一直没有决定？甚至这些天从来没有和我透漏半分？你心气高，又傲气，打小就这样。不服管！还死要面子，不肯低头。你总觉得，那样就是输给我。你更加不愿意屈居我之下。我说的对吗？你受不了别人指使你。在家里指使也就罢了，外面还得被管着压着。”
一句句全都正中明台内心。
“你以为我们是在逼你吗？我们是在害怕。我和大哥，阿诚哥，我们都是一边的。即便有个什么，也能相互照应。你一个人呆在军统，尤其如今军统是个什么情形，你身在其中，不知道嘛？你以为我们不担心，不害怕吗？更何况，你还是这么个性子！”
明台坐直了身子，“我性子怎么了？”
“你还不服气啊！前几天运送去重庆的走私船，不是你炸毁的？”
明台一噎，顿时没了言语。
“你以为你做得很隐秘吗？你以为只要不在你负责的A区出的事，就查不到你头上吗？要不是大哥因为职务之便得到消息，替你收拾干净首尾。现在被抓走遣返回重庆审判的就不只是B区站长宁化雨一个了，还有你，再加上郭琦云和于曼丽，你们全都讨不了好！”
明台想到今天冲明楼开的那一枪，一时心虚，“大哥他……”
“你现在知道，大哥有多辛苦了？在外要防着敌人，对军统要防着被拆穿双面间谍的身份，对内也不能安歇，还得看着你，护着你。要不是大哥保全你，你觉得你现在能安安稳稳的呆在这里？你以为我们愿意费尽心思来策反你吗？我们就愿意这么逼你吗？
你都把走私船给炸了，你做到这一步，还有退路可以走吗？”
明月深吸了口气，平和语气，她不是来吵架了。要说服明台，必须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明月尽可能有效地组织自己的语言，瞅着铺垫地差不多了，牌已经全部就位，她开始出牌。
“明台，我们身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之下，民族存亡之际，我们别无选择。以明家的家财势力，我们难道没有别的地方可去吗？巴黎，伦敦，维也纳，哪里我们去不得！但是为什么大姐不肯离开上海，你以为真的是因为舍不下祖宗基业吗？大哥为什么好好地放着巴黎大学年轻有为的教授不当，要回到这个暗流汹涌的位置上来？而你，为什么当初在军校的时候明明有机会离开军统，却选择留了下来？
只因为四个字，故土难离！这片生养我们的土地，满目疮痍的故乡，变成废墟的城市，是我们亲爱的祖国，我们的根在这里。苟以国家利生死，岂因祸福避趋之！
我知道在我们这些战士每天处于风尖浪口，斗争在生死边缘的时候，政府高层却大肆敛财，甚至不顾民生多艰，哄抬物价，贩卖鸦片，残害同胞。你很失望，很痛苦，很迷茫！但是，请记住你的信仰！你为什么而战！为什么拿枪！不用动不动把枪指向自己人！你的枪口应该对准的是日本人！你经过严格的训练，一次次从生死关头闯出来，成为一个出色的战士，是为了什么！不要忘了你的初衷，你的目的！
你不是为了一个政府！一方政权！甚至一个掌权人！你为的是九万里中华大地，是四万万中华同胞！”
这一段说的慷慨激昂，从国家兴亡到民族大义，从个人荣辱到革命理念！明月成功唤醒了明台内心澎湃的革命斗志和沸腾的战斗热血。明台开始反思，他忽然觉得，因为知道政府高层的不堪秘密而颓废崩溃，甚至去酗酒，是多少幼稚的行为。这件事他努力掩藏，这种感受他独自承受，从不曾宣之于口，但是他的家人都看在眼里。
他们努力地剖开他的内心，替他疗伤。其实，他如何不明白，一张伪造的申请书，即便有他的签名也不可能成为加入组织的文书。明月用最直接最残忍却也最有效的方式将问题摊在他的面前，告诉他，他不能继续沉浸在自我情绪中，更不能因为自己的傲气不服输不低头的性子而停滞不前！他是一个战士，不能因为任何人，任何事摧毁他的信念，他的战斗力！
看着明台的神色，明月深知火候恰到好处，她开始打出最后一张亲情牌。
“明台！我们选择的是一条看不见光明的道路，这条路很难走！但是不论最终走到哪里，我们都是一家人！我们都要再一起！国将不国，但至少现在，此刻，家还是家！”
明月从身后拿出一叠文件递给明台。明台拿在手里，这是一塌资料，有关于他的身份，履历，功绩等等，十分详尽。最上面一张，正是刚才他被迫签署的那份申请书。这是明月为他准备的入党的全部资料。
次日，明月靠着门框，睡眼惺忪地看着明诚，“明台写了吗？”
“你昨晚几点睡的？脸色这么差？都这样了，你还管明台呢！”明诚伸手去摸她的额头，被明月偏头躲了过去，“我费了这么大的劲，他要是不写申请书，那我不白费功夫啊！何况，我都给他准备齐全了，他就照抄一份而已！”
明诚无奈，干脆把她抱回床上，“他写了！不过他可不是抄的！自己写的！写的还不错！而且，他一晚上没睡，还把家里都收拾干净了。大清早地，才回房睡的！”
明月眯了眯眼睛，“不枉我这么辛苦！”
明诚替她掖了掖被角，探了下额头，稍微有点低烧，不免又皱起眉来，“呆会儿上班之前，我打个电话让苏医生过来看看！”
明月把头往被子里一钻，露出两只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明诚，“我吃过药了，睡一觉就好！”
“那也得请苏医生再看看！”
“哦！”明诚的语气不容拒绝，明月也干脆放弃了抵抗。将床头的文稿递给他。
明诚扬着文稿道：“你就为了这个把自己又弄成这样？”
“哪有！你也太小看我了，就这么一小份文稿，我半个小时就搞定了！我就是昨天……就是……”明月有些心虚。
看着她这幅模样，明诚哪里还忍心指责她，低头吻上她的额头，叮嘱道：“我和大哥上班去了！苏医生来了，乖乖听话。有什么事，尽管使唤明台！他现在包管任你使唤！”
明月点头。
明诚给苏医生打了个电话，与明楼一道出去，边走边将文稿交给明楼，说：“如她所说，写的很棒！十分生动，十分出色，当然，大姐看了也一定十分恼火！”
明楼一目十行扫视了一遍，叹道：“点火的本事不小啊！”
二人相视一眼，心照不宣，明镜回来，明台的日子可不好过了！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循循善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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