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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面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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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真想了想,张培青蘸着碗里的米酒在桌子上写下一个字。
衡。
“衡,为秤,是辨别是非善恶的标准。我观你心性纯良,明辨善恶,衡字再好不过。你意下如何?”
傻大个听得头晕眼花,下意识点头:“好!”
王衡一名,就此拍板。
想了想,张培青试探道:“你以后准备如何?”
既然没有亲人了无牵挂不如以后跟着她?这家伙身强力壮,跑的还快,是个居家必备的良器。
最重要的是他长得合口,每日光看看就养眼。 \(^o^)/
她心中正琢磨着怎么忽悠,没想到王衡竟然直接果断道:“我跟你走。”
幸福来得太突然。张培青愣了愣,反应过来了:“为何?”
他眸光亮晶晶,嘴馋地吞了吞口水,“你请我吃饭了。”
张培青恍然大悟,心中大为满意。懂得知恩善报,真是个好孩子。
满意地摸摸他的头:“乖。”
——
大将军给她安排了独立的别苑。地方不算大,却也井井有条十分美观。府院内外一排排全是站岗的士兵,见到她带着个人回来,恭敬地行礼,“张先生。”
张培青面不改色地领着王衡走了进去。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多有地位,实际上这些人全是用来监视的。
傻大个战战兢兢地跟在后头,一排溜的官爷看的他胆战心惊。再瞅瞅前头那人潇洒的身姿,他眼里满是崇拜,“原来先生来头这么大!”
“先生”这个词儿是张培青特意要求的,来到这个世界,就得入乡随俗。
“你这一身衣裳实在不能穿了,破的跟鞋底儿似的。我先叫人烧水给你洗漱,待会儿找身干净衣裳给你换。”她把王衡带进拾掇好的偏房,讲述了些基本的规矩。
比如说见到了领口系着一圈红的人都应该行礼,称呼大人。
懵懂的王衡听的头晕脑胀,依旧认真地记下来了,“多谢先生!”想到竟然还有新衣服,他整个人都美的冒泡泡。
王衡去换衣服去了,张培青则回自己的屋子里,翻看魏国贵族遗留下来的竹简。
书籍在这个年代是十分贵重的东西,就算是贵族也没有多少,这些原本是魏国人的收藏品,现在被大将军拨给了她。
这几本书都是杂记,写的不过是魏国一些风土人情,外加怎么吃喝玩乐之类的,没什么实用东西。她正漫不经心地看,那方王衡从外面别别扭扭地进来。
“先生,这么好的衣裳,我怕穿坏了。”他手脚都不知道放在哪里,脸蛋涨红,像个忸怩的小姑娘。
俗话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就算是傻大个这么个蠢家伙,好好拾掇一番也人模人样。
沐浴后湿漉漉的水汽越发衬得他发色乌黑,剑眉星目,配上利落的武士装,整个人气宇轩昂大变样。
只不过这些都是表面现象,虚的,这小子敢露齿一笑,那股子酸爽的憨傻劲儿,保准把什么都破坏的一干二净。
“不错。”张培青拍拍他的肩膀。
她大概不知道,在她打量王衡的时候,王衡也注意过这个脸蛋黑黑的人。
有些人天生就和他们不一样,就算穿着麻衣草鞋也压不住通身的气度。尊贵的卑贱的,中间隔着宽宽的河。
她是王衡见过的,第一个对自己如此亲近的贵人。
“我带你看看这院子,你大致熟悉一下。”
“好。”
张培青在前头走,王衡老实地跟在后头。此时他的注意力全放在她那张奇黑的脸上。
忍了好半晌,终于还是没憋住:“先生,你的脸是不是蹭了锅底灰?”这句话他很早之前就想说了,先生你是不是刚从炉灶里头钻出来?
对于这个问题的解释张培青格外熟练,“天生的。”
要是换成个智商挺不错的,例如司马佐以及大将军之类,绝对不会相信这种话,大概会以为她有什么说不得的苦衷。这种明显扯淡的瞎话也就傻子才相信。
“哦……”王衡恍然大悟,明显是信了。
想不到先生不仅身体虚弱,还长成这幅模样。他不禁目露同情,娶媳妇倒是不用愁,关键是这日后要是生娃也这样,那可怎么办?娃娃会不会被嫌弃?
那目光着实诡异,张培青被看的浑身发毛,正要说话,听见他犹豫道。
“赵国人本来要杀我们,但是后来又给放了,我听说这是因为一个叫司马先生的人救了我们。先生,你能带我见见他吗?我想当面感谢他的救命之恩。”
果然没有看错人,的确是个知恩的。张培青深深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好,有机会我一定带你见他。”
“真的?先生你答应了?”王衡激动的难以表述,原本还忐忑着,没想到她居然同意了,“先生你真好!特别特别好!”这几个字是他脑海中最顶级的夸人词汇。
这种在张培青看来随手就能顺带的小事,并不值得一提,是以对他激动的态度并没有多大反应。
她想的是,是不是应该找司马佐问个清楚?虽说不是很计较功名这些东西,但不代表能任人欺负。
赵国这事儿做的,很不地道啊。
两人正谈话间,护卫小士兵颠颠地跑了进来,喘着气道,“先生,大将军找您。”
他话音刚落,立即发现了站在张培青旁边的陌生男人。
咦,这人是谁,怎地之前从来没见过?
偷偷打量几眼,小士兵不由得赞叹此人长得好生俊美。难道是先生的亲戚?不对,先生分明是一个人。嘶,等等——
小士兵脑中忽然蹿过一道惊雷,听说现在的大人们都喜欢养面首,难道说!
再三悄悄瞅了王衡俊美的模样,小士兵咽了咽口水,开始琢磨要不要告诉司马先生,张先生有龙阳之好。
张培青自然不知道他的歪门心思。
距离当初的计策已经过去了大概十六七天。快马加鞭从赵国到魏国,再传到历城,时间足够。
也就是说大将军找她,很有可能是为了江、州二城的事情。
张培青心中有了数,对王衡道:“你既然是我的护卫,从现在开始就寸步不离的跟着我。”
“我也能去见大将军?”王衡激动的俊脸通红,结结巴巴,“我长这么大见过最大的官就是伍长,从来没见过大将军。”
傻大个的心情她大概能理解,就跟一普通人忽然面见国家主席似的,能不激动吗。何况在这个阶级森严的年代,平民很有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这种高贵的大人物。
张培青笑了笑:“日后你要见的人还有很多。”自然包括赵王。
小士兵黑溜溜的眼珠子在两人身上来回转了转,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一声没敢吭声,老实带路去了。
看来张先生很喜欢这个面首。
——
厅堂中跪坐着许多身披盔甲腰带佩剑的人,这些都是赵国军队中的高级将领,是真正从血和刀剑中厮杀出来的人,也是大将军手下的栋梁。
这些本应该严谨端正的人,在听了上方大将军的话之后,各个面容震惊,而后便是长长的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言辞中满含惊讶。
“魏王竟然真的同意把江州二城送给我们。”
“魏国人不但没有怨恨我们,反而十分感激。我从军十几年,这种事情还是头一遭,实在是神奇。”
“素问司马先生计谋超凡,果然名不虚传。”
当下有人朝着另一侧的司马佐拱手,“司马先生赢了大军功,回去想必寡君定当重重有赏,我等在此先恭喜司马先生了。”
其他人跟着左一句右一句的恭维起来,满堂皆是喜气洋洋。
大将军捋着小胡子格外满意,想他领兵打仗二十多年,不费一兵一卒地拿下两座富庶城池,平生还是第一次见。这种好事不但能大大增强自己的名声,还能在大王面前博个彩头,一举两得。
早在七八天之前大将军的告急书信便快马加鞭送到了赵王手中,赵王的书信随后到了魏王手中,本来他抱着点侥幸心态,谁知道没多久大王就传来回信说魏国同意了,这真是天大的惊喜。
想不到那小子的法子挺有用处。
在这片欢喜中,有一人紧紧皱着眉头,此人正是司马佐。大王的回信他听大将军说了,魏国的反应和张培青预料的分毫不差。
不费一兵一卒,魏王真的答应把原来誓死都不肯交出来的江、州二城拱手奉上。
这般惊世奇事,若不是亲身经历他都不敢相信。
如今此等莫大的军功被大将军一纸上报,直接安在他的脑袋上,变相抹杀了那人的存在,司马佐坐立难安,越想越觉得愧疚。
国人称赞的、大王夸奖的、面前这些同僚贺喜称赞的,统统应该是另一个人。
“大将军,以我之见还是把张先生公之于众吧,毕竟是他的功劳,我怎么能代而受之。”
大将军白期昌淡淡笑了:“司马先生此言差矣,此次攻城成功的确有你的很大功劳,至于张先生……
计谋是不是他想出的还说不定,再说了,要真是他想出来的,此等人才怎么能随意暴露。相信张先生会理解我和大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