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夏 ...

  •   莲叶接天,荷花映日
      蓊郁之夏
      夏日茵茵,湖畔、小道旁,已是芳草萋萋、群芳秾艳了。远处的山峦似一屏翠幕,在如鸾镜的湖水映照之下,显得亦真亦幻。
      黄昏湖畔,此时的我正坐在长椅之上,看着平静的闪烁着粼光的湖水,有说不出的惬意。但更重要的,是我身旁的他,倚在椅背上,和我一起欣赏大自然无声的低唱浅吟。
      春夏交接之际,我和霖枫确已定下了缥缈的诺言,或许就是普通情侣之间的约定吧。我想,从此我将不再仅仅是自己的鹄的,有那么一个人,会静静伴我身旁,和我一起共享这宁静祥和的时光。不管去路通向何方,我只要眼下的这一秒就足够了。
      “泉月,我很欣慰你能接受我。我们之间是不是进展得太快了?好像几个星期前我们还只是普通朋友,中间还隔着一层窗纸,之后……之后我们就在一起了。”
      “嗯,机缘命运的确很微妙,或许这样充满不确定的生活才更有趣。”
      “诶,这段时间你要准备期末考了吧?听说法学课业挺重的,这段时间还吃得消吗?累不累?”
      我轻转过头,看着霖枫关切的眼神,不自觉地笑了,微微摇了摇头。霖枫也领会似的回我以微笑,直起身子说道:“走吧,天快黑了。虽是初夏,但夜风还是有些凉的。”
      我站起身,抖了抖裤子上的落叶,回旋着飘落在地上。

      与霖枫的相识已近三个月了,从初春到初夏,似一幕幕歌剧,只不过主角只有我和他。不同的是我的内心已不再空落,不会只在黑夜中望着湖中倒映出的我的影子,只是镜花水月,只能顾影自怜,茕独自守……
      或许没有那次偶然的插曲,我与霖枫永远都会是落地窗两边的朋友,尽管彼此的面容清晰如许,但双手永远无法碰触,心灵也不会有如此透亮的交换,只能万古如长夜了。
      或许在我得知霖枫和我是一类人之前,我就已经对他产生了某种特别的情愫。我会在他面前语无伦次,有意无意闪躲着他投射过来的目光,用余光不经意一瞥与他分别后远去的身影……或许我真的被他身上的某种特质所吸引,心中已泛起了爱意的涟漪,只不过懵懵懂懂,或是我不愿承认罢了。
      当霖枫那天清晨坦率地表露真诚之后,我也有过动摇挣扎,不明白如何才能使心中的天平保持平衡,不至于被一时的情感冲垮,无法自拔。但也许就是那一瞬,当窗边的阳光投射到我眼前时,我尘封的心房也徐徐打开,透过了丝丝光亮,让我有勇气面对自己的心意,成全了自己,也造就了这段难以磨灭的记忆。
      和霖枫交往的短暂日子,我们不时相约傍晚时在湖畔散步。有时一前一后默默地漫步,有时坐在木椅之上看着藕荷色的天空,凝望着郁郁葱葱的莲叶和如笑靥的荷花。多年以后,我不止一次地想象我和霖枫就是那河底游曳的鱼儿,自由无阻,无忧无虑。每当游离在湖畔,我和霖枫没有过多的言语,只不过我的举手投足他都会尽收眼底,心领神会了,不知道这是不是三个月来相处的奥妙所在。
      日子就这样平静地流逝,我迎来了期末考,昭示着大一的一页就这么翻过。而霖枫则在为是留校直博,还是出国深造而苦恼,最终决定的期限是明年三月,学校特许他在此期间可以留校实习。当然,我与他见面的机会也因这段时间的忙碌而少了许多。
      暑假到来,霖枫自是留在校园,而我也因要实习的原因回到家乡,只回家一个星期后就匆匆搬了出来,在实习律所附近租了一间公寓暂住了下来。
      七月初的一天,霖枫打来了电话,询问我最近是否有几天空闲的时间出去旅游散心。我当然想出去见识见识大千世界,但律所实习工作繁重,实在无暇顾忌悠闲的时光,于是婉拒了霖枫的邀请,只不过将行程暂推到了七月下旬。霖枫也没有再打电话,说怕打扰我实习。我也知道,他最近也是挺忙碌的。
      实习的工作极其乏味,无非是帮律师进行一些法律检索,查一查资料,做一些笔录,至于直接与委托人接触,法庭庭审的工作自轮不到我参与。一天天单调重复的生活让我又想起了与霖枫在一起的轻松欢娱的时光,但与霖枫天各一方,不能说有夜不能寐之苦,但也足以让我魂牵梦萦。
      有的晚上,我会独自一人在公寓附近的河堤上散散步,看着川流不息的街道,灯红酒绿的梦幻,我想大都市的生活可能永远与我无缘了。河堤下有一道道绿杨陌,月明残时,竹木显现出青黛色的幽光,恰似夜晚校园湖畔的那条木棉道,披上月光伴我一路悠游。残梦入夜,梦里恍惚看到的是霖枫的身影,只不过杳然模糊,想要伸手抓住时,却漫漶无踪了……
      最近,律所的事务突然繁忙了起来。负责我的律师最近也开始莫名地焦躁,说的话也常使我不明觉厉,以致我经常犯一些错误,尽管有些是那么微不足道,我也不敢有丝毫抵牾,毕竟,实习机遇有多么不易我还是心知肚明的。作为惩罚,律师也经常给我安排额外的工作,常常睡眠严重不足,自然没有余暇在河堤边欣赏着旖旎的风景,尽管这风景在我眼中有些迷离惝恍。
      连日来的超负荷工作终于让我承受不住了,起初只是没有食欲,渐渐是失眠,呕吐,到最后就演变成晕眩了,这仅仅发生在两天之间。第二天夜里,我拖着虚弱的身躯到医院检查,医生说是贫血所致。我这才想起来小时候妈妈就说我有先天性贫血的毛病了,只不过这么些年没有严重发作过。医生让我静养一段时间,我点点头离开了医院。
      路旁的灯火似幽烬残焰,昏黄摇曳。不知怎的,突然想起了霖枫,想起了他的亲切的笑脸,他现在又在干些什么呢?
      第二天,我向律所报告身体状况,可能无法再继续实习下去,律师好像也对连日来的苛刻对待有些愧疚,说着安慰的客套话让我好好休养。
      月影流动,竹风轻动,但我无暇欣赏,外面突然降起了温,本就虚弱的身体显得不堪重负了,我发起了高烧。本以为吃些退烧消炎的药应该就会好,可不遂人愿,第三天夜里竟升到了将近四十度,我不得不再次入院,这次医生又说是肺炎。我再无气力保持清醒,在第一个吊瓶挂上之后,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医生告诉我可能要住院一两个星期,我没有把这个消息告诉父母,毕竟也不是小孩子了。可霖枫的一通电话又打乱了我的思绪。中午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是我跟霖枫都喜欢的那首《知道不知道》,电话那头响起的是十多天都没有听到的霖枫的声音,一时恍如隔世,迢递悠远。
      霖枫的声音透出几分希冀:“泉月,最近有时间了吗?我们一起去大理吧,那里也是个避暑的好地方。”
      “哦,最近有些不舒服,还是再晚一些吧。”
      “怎么了?”霖枫的声音瞬间又变成了焦急。
      “没事,有些发烧,医生说是肺炎,过段时间就好了,真不好意思,又扫你兴了。”
      “严重吗?肺炎好像挺难调理的,你身旁有人照顾吗?”
      “哦,我没跟我父母说,我一个人应付得过来,不用担心。”可实际上,直到现在我还是没有力气挪下床。
      “要不,我去你那吧,坐动车四个小时应该就到了。毕竟你还要住一段时间,有个人照顾还是好的。”
      我一时无言,但心中却泛起了涟漪,只不过不是幽咽滞涩的感觉,而是洋溢着温暖与幸福,尽管只是寥寥数语。“不用了,等我好一些了,咱们就去云南,你就呆在首都吧。”说着,眼角不禁有泪水划过,浸润了手掌……
      “我还是赶过去,等我啊。”说完霖枫挂掉了电话。
      我刚想开口说些什么,电话传来的是嘟嘟声。握着电话,嘴角不禁轻轻上扬。也许一个月的分离让思念都寸磔而断了,驻栖在心中的或许是对见到霖枫的渴望。也只有在这思念中才能驱遣我的寂寞。如今,渴望不再是虚幻,我静静躺在病床上,等待着霖枫的到来。
      尽管这等待显得有些漫长,但心情已迥异于先前了。
      斜晖脉脉,太阳将最后的奔放熔铸在火红的晚霞之中。我勉强撑起身,托着沉重的脑袋走出了病房,不顾护士的劝阻。我想快些见到他,哪怕只是提前那么一秒。我为自己的执拗所惊诧:我曾以为我这一生不会为感情所困,不会因感情失去理智,不会为一个人行吟憔悴。而此刻,我正倚门盼望着一个人的出现。
      夜幕降临,繁星点点,星罗棋布地撒在天穹。我幻想哪一颗象征着霖枫,哪一颗又代表着我,尽管难以寻觅,但心中永葆一份希冀。
      临近九点,霖枫打来了电话,说他已经到达了火车站,询问我医院的地址。我闭上双眼,期待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当我终于看到霖枫的身影出现在医院大门,我很惊讶自己心中却是平静如水。而霖枫亦注意到了我,略带焦虑地向我快步走来。“怎么不在病房好好呆着?快,回去吧。”说着,霖枫的手臂环在我的肩头,我缓缓挪动了脚步,但我知道这漫长的等待是值得的,起码在这一刻我不会再孤单郁悒。
      回到病房,霖枫将我缓缓放在了病床上,用手掌轻轻覆在我的额头,似乎放下了心来,“嗯,现在体温还算正常。但肺炎有时经常是低烧,更耗费体力与精力的。晚上吃饭了吗?是不是等了很长时间?”
      我摇了摇头,“还没有吃饭,没什么胃口。但我觉得出去透透风舒服多了,这病房只有我一个病人,也没人说话,挺无聊的,出去还可以看看周围的人和事,毕竟也离开家快一年了,回忆回忆也挺好的。”
      霖枫为我掖了掖被子,起身说:“还是吃一点吧。我看看周围有没有什么餐厅。你先好好休息一会。”
      过了约二十分钟,霖枫提着饭盒回到了病房。“唉,时间有些晚了,只有医院对面一家小餐馆还开着,不过都比较清淡,应该合你的口味。”打开饭盒,里面的确是我钟爱的一些食材,难得霖枫还留意过。毕竟我们一起吃饭的次数并不多。
      我吃力地撑起身,霖枫也适时地扶我起来。霖枫坐在床沿上,端着饭菜,递给我筷子。我就这样默默地夹着饭菜,静静享受这难得的安宁。
      夜已深,窗外飘起了细雨,霖枫安顿好我,说道:“快睡吧,养精蓄锐,好得快一些。要不要再喝点水?”
      我阖上眼,摇了摇头。只依稀记得霖枫将手覆在我的侧脸,温柔地道了声晚安,我便进入了梦乡。窗外,是丝丝的雨,“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
      第二天一早,缓缓睁开眼时,霖枫已坐在了床尾,发觉我醒来,霖枫起身辅助我下床。感觉头还是昏昏沉沉,嗓子也似有些疼痛。不久,我便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有时竟是撕心裂肺的疼痛。霖枫也是焦急地踱步,不时抚抚我的后背,不时给我倒水,但终究无济于事。
      霖枫叫了医生过来,一量体温又快到了四十度,霖枫的脸上顿时写满了抢怆,连忙在我身旁半蹲下,不停说着安慰我的话语。看着霖枫关切的表情,我心里又何尝不是心事偃蹇?祈望着病情能快些好转,把我和他尽早地解脱出来。
      下午,咳嗽明显好转了许多,或许就是霖枫给我蒸梨的功效吧,烧也退了许多,渐渐有了些力气,但依旧是没有什么胃口吃饭。霖枫便提议到外面转转,纾解内心的烦闷。
      霖枫扶着我走在医院后的花园,那里风景秀丽,确实驱散了不少心中的阴霾。盛夏的柳树似一屏屏流苏,树上鸟儿的鸣叫纡徐婉转,但怎么也寻觅不到它们的遥踪。池塘里嬉游的是家乡特有的鸂鶒(像紫色的鸳鸯),荡开一圈圈波纹。一切都显得那么安然恬适。
      “怎么样?感觉好些了吗?”霖枫扶着我坐在花园的长椅上。我点了点头。
      霖枫突然轻笑了起来,说道:“刚才突然想起小时候经常将一些诗句混搭,有些还挺合适的。比如‘海阔凭鱼跃,天涯共此时’。怎么样,还挺配的吧。”
      我苦笑,没有多余的话说出口,但心情却更明朗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与霖枫相处的时日也不短了,但我依旧显得有些矜持,想说起话时有些不知所措、语无伦次,不知道心中在担心着什么。我没来由地开口道:“霖枫,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你快乐吗?”
      霖枫也愣了愣,停顿了一下,似乎被我的话逗引得措手不及。一会儿,他舒了口气,说道:“怎么说呢,应该说是淡淡的幸福吧,我也说不清楚……但泉月,我真的喜欢你……永远不会变。”
      这永远显得有些遥不可及,但他的话就像柳风斜斜,掠过心头,水为裳、风为佩,让我心中充溢着暖意与希望。
      我望着远处的山,如黛眉两点,静静地靠在霖枫肩头,小憩过去了。
      晚上简单的饮食过后,我和霖枫突然被一阵骚动惊扰。医院的过道上响起凌乱的脚步声,医生护士神色匆匆地赶向隔壁的病房。我和霖枫站在门口,呆呆地望着一个佝偻的身影杵在走廊上。不一会儿,一个医生摘下口罩,躬下腰对老妇说道:“很遗憾,您的老伴去世了……节哀。”
      我本以为老太太会一时灰捻如穗,悲从中来,但她却一脸平静,轻轻叹了口气:“多少年了,安稳地走吧……记挂着就好。”说罢,老妇人颤巍着走进了病房,但弥散在空气中的却是种释然而非怅惘。
      霖枫此时握紧了我的手,迎着幽微的灯光,轻轻道了句:“我会永远记着你的。”我淡淡应声,缓缓向他肩头靠去。
      又过了将近一星期,我的病情基本稳定了下来,我想这多半该归因于霖枫的照料陪伴。办出院手续时,心里又说不出的感激与欣慰,心弦也为之震颤了。
      “等你再休养几天,我们就出去散散心吧?”
      “当然,多谢你的照顾。”
      “还谢什么?我甘愿承受。”
      我微微一笑,期待着不久的旅行。
      几天后,七月末了,盛夏的太阳的确毒辣,蒸腾着大地。我和霖枫踏上了去云南大理的旅程。期待着充满南国风光的盛景,向往着蝴蝶泉的明丽、苍山洱海的辽远空阔、茈碧湖的陆离澄碧……
      到达了云南,我们被旅游团安置到了了一个充溢白族风情的度假村。远处的天池似乎采撷千年来的离魂,诉说着远古的萧萧风雨,流淌着南国的绮靡雅风,为这天然的美景盖上了一层薄衾罗襦。深邃的蓝天蓝得理直气壮,碧绿的群山顽傲笔挺,我被这扑面而来的民族气息深深打动,还从来没有真正领略过祖国的好山好水。这一刻,我觉得不虚此行。
      夜里,我们找到了一个偏狭的小旅店落脚,白天游走在山林水涧,的确让我们有些疲惫不堪了。我和霖枫俯身倚在竹编的窗台上,指点着满天的繁星,陶醉在弥漫的烟浦之中,好不惬意。
      “怎么样?我的提议还不错吧?明天咱们去洱海,早些睡吧,这里交通不太便利,还要走好长的路呢,而且大都是山路。”
      “你先睡吧,我继续看看窗外。以后……以后还不知道有没有如此机会了。或者说,还能不能和你一起再故地重游了。”
      “会的,会的。我先睡了。”霖枫拍了拍我的肩膀。
      许久,我看着霖枫的睡颜,不由随手写下心中所想:
      星
      远方的你闪耀/在茫无边际的黑色幕布下/轻轻地舞蹈/月不理解你的寂寥/风仍在恣意的呼啸/地上的萤烛点点/却在嘲笑你散落的美好/我不知道/何时你会坠落/在天空中划过一道永恒的记号……
      第二天一早,我们便跟随旅游团到达了苍山洱海一带。霖枫向我介绍道:“这洱海形状像人的耳朵,才因此得名的。记得汉代时就被划进中国的版图了。听说好多当地的情侣会择农历十五夜里泛舟于此,让人分不清是天月掉海,还是海月上升天了……你看,苍山的倒影是不是特别漂亮?”
      循着霖枫的指尖望去,只见覆盖万年冻雪的苍山映照在透澈的湖水中,绰约动人。只见两只水鸟在湖中嬉戏,晕染开的波纹打扰到这异乡云水的清梦,鸟儿却浑然不知。导游告诉我们,这水鸟叫鶄,即使在南方也不易见到它们的身影,常是成双成对地出现。我一时被这幅图景弄得微醺带醉,想象着自己也能和这水鸟一样,永远惬意的地水中漫游,该多好。
      中午时分,天空突然飘起了细雨,而我和霖枫正脱离大部队,在一旁的小径上探索。见这雨势有加大的迹象,我们慌忙追赶旅游团的队伍。雨天路滑,山路崎岖,身后的霖枫突然停下了脚步,只听见他轻轻吸了口气。我慌忙停下,回头看时,霖枫正半蹲着用手覆着自己的左脚踝。
      “怎么了?”我担忧得问道。
      “哦,没事,刚才脚踝被什么扎了一下……对,应该就是脚下的这些藤蔓。”
      “把手拿开,我看看严不严重。”
      “没事的,别担心。”
      我俯下身,将霖枫的手从脚踝上移开,一道鲜红的伤口刺痛了我的双眼。“还说没事呢,先休息一会。万一这植物有什么毒怎么办?”不知怎的,语调带了些哭腔。
      “哪里有那么夸张。走吧,待会赶不上了。”说着霖枫便要站起身。
      我执拗地将他摁下,低下头用嘴清洗着霖枫的伤口,将淤血吐出。
      “泉月……”
      我擦擦嘴角,“还是警惕一下比较好。”说完便扯下几根带刺的藤蔓包在卫生纸里。“一会到附近的土医生那里检查一下,看看这植物有没有毒。毕竟像云南这里不知名的植物太多了,很多都还是原生态的。歇一会再走吧。”
      “不、不了,我能站起来。不然都快成落汤鸡了。”霖枫趔趄着站了起来,“嗯,可以走,放心吧。”说完报我以微笑。只见霖枫的脸有些微微泛红。
      我还是略带担心地看着霖枫,但看到他鼓励的眼神,我挪动了脚步。
      中午,到附近的诊所检查过后,医生说没什么大碍,就是伤口稍微有些深,消消炎即可,植物本身没有什么毒。我长长舒了口气,悬着的心总算可以放下。
      “没事就好,害你担心了。咱们去吃饭吧,听说附近的砂锅鱼不错。“霖枫提议道。到了附近的餐馆,只见店里的装饰极尽艳冶繁华,应该是专门为游客而建的。我们选了靠窗的位置,在享受美味山珍的同时还可以欣赏雨中的美景,的确奢侈。
      湖心有船舫画桡流动,微雨中夹杂着鸟鸣嘤嘤,一草一木交错欹斜,颇有“碧沼红芳烟雨静”的意境在其中。我和霖枫都不约而同地开口道:“吃饭吧,菜都凉了。”之后我们都不禁笑出声来,为这难能的默契无奈痴笑。
      就这样,我俩在弥漫着麝烟气息的一角喁喁私语,度过一段悠闲时光,尽管我想将这时刻永远凝伫,矢志不渝。
      我和霖枫又在大理游玩了五天。多年以后,我仍怀念那里喷香的乳扇、土八碗和生皮,当然还有我心底的那颗星斗,尽管已渐渐微茫。
      待到返校,已是八月下旬了,我和霖枫的生活也已步入正轨。学校临时安排他做一段时间的助教,以顶替休病假的物院大神。霖枫的生活也开始忙碌了起来。而我,最近又在为报哪一个法律专业的事情而苦恼。父亲想让我学国际法,理由是国内的诉讼环境不太理想。但我的英语基础不是特别好,与那些从小就接受系统训练的学生相比毫无竞争力。为此,连续几天夜里都是辗转反侧,看着窗外的人寂寂,夜纷纷,我向霖枫倾诉了心中的苦恼。
      “英语不好可以补嘛。这样吧,反正我当助教也不忙,要不每天等你我都没课的时候,我来给你补补吧,这样效率更高一些。”
      我抬头看向窗外,独自点了点头,默不作声。但我想即使隔着听筒霖枫也应该明白我的心意吧。
      接下来的一个多星期,因为还没到正式开学,每天晚饭过后,我和霖枫都会回到他的小屋,由他辅导我的英语。我们彼此紧挨着坐在一起,借着从帘栊筛下的日光,环绕在雕梁锦屏的房间里,无所顾忌地交谈。当我犯一些低级错误时,霖枫会惩罚性地拍拍我的头顶,而我亦不加躲避,因为我想,这也不啻为一种幸福,就像他说的,淡淡的幸福。
      八月三十日,各大高校相继开学,校园一时人流涌动,喧闹鼎沸。看到一张张写满骄傲、充满好奇的年轻脸庞,回忆起去年今日当我初次来到校园的情境,不禁感慨时光纷披。而当时的我却如飘蓬,无所凭借依靠。但如今,我有霖枫陪伴在我身边,不再飘拂,不会再无处遣愁。这已经足够了。
      属于我的夏天就这样匆匆流过。但我没有留下遗憾,毕竟有太多美好的回忆值得我一生铭记。我在这火红的夏季的末日之夜,和霖枫一起伴着月亮一起徘徊在湖边,看着黄蕊花靥,暗香疏影,为这夏日的落幕做最后的缅祭。
      看着霖枫被微风撩起的发丝,望着他那我永远也忘不掉的侧脸,我想,我的年华一定不能再虚掷,应倍加珍惜与霖枫在一起的日子。我一直坚信,山无棱,天地合的绝唱。
      我只感到,我的心翕动着,我的笑是安然的。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