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Ch57.结线牵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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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周的时间说长也长，说短也短。最后一个暑假里蕾奈却没办法一直在小惠金区多少有些遗憾，不过哈利这么多年都忍耐过了德思礼家，很快就把心思转向了蕾奈时不时寄来的来自英格兰和威尔士各处的风景明信片上。
西里斯看在眼里，干脆直接带着自家教子也出门旅游去了，当然，是用麻瓜的交通方式（他本来想让他亲爱的索蒂斯派上用场，但被得知消息的莱姆斯和安多米达三令五申地勒令放弃了）。于是原本单向的明信片变成了互通有无，送信送得太频繁，蕾奈的小荷鲁斯原本有膨胀之势的身材累得都瘦了一圈儿。
“这次是哪里?”眼下他们正悠闲地躺在湖区青翠绵绵的草坡上，遥遥望着天鹅成群结队地游过波光粼粼的湖面，西里斯觉得很难按捺住自己本能的冲动，想偷偷避开麻瓜视线变成大脚板在这里狠狠打上几个滚。
“罗西里湾，”哈利看了看明信片上的地址，再翻过来看背面漂亮的海湾风景照，“在威尔士的斯旺西，”他又拿出另一张，“哦！蕾奈说她在这里看到了海蛇！”这张明信片和刚才是照片不同，背后是蕾奈手绘的海蛇速写，哈利仔细看着，“嗯，我觉得这很像麻瓜们说的水怪什么的——”
西里斯乐了起来，“这话也不全错，麻瓜们说的‘水怪’大部分时候是马形水怪，它们就经常变成海蛇的样子，比如最有名的尼斯湖里的那只。这样一想，说不定蕾奈看到的那只也是呢？”
“哇，”哈利感叹了一句，“那你说我们面前的湖里有没有可能也有？”
“温德米尔湖吗？我倒没有听说过，但如果有也不奇怪吧①。怎么，你对神奇动物感兴趣么？”西里斯拍了拍教子的后脑勺。
“——有点？”
“那就等到你三年级，我当年和你爸爸他们就选了这门课。”黑发的男人带着怀念的表情微笑着，“那时候我们可搞出了不少乱子哪——”
盘旋的翼影打断了教父子愉快的对话，一直不认识的猫头鹰飞落下来，西里斯微微皱起眉头，从它脚上解下一封散发着不祥意味的黑色信封。
哈利有点担心地靠了过去，西里斯飞快地读完了简短的内容，面无表情地把信和信封随手团了起来塞进了口袋——如果不是担心麻瓜看到，他说不定会直接掏出魔杖来个就地销毁。
“西里斯——？”看到教子脸上担忧的神情，西里斯伸手对男孩儿乌黑的发顶一通乱揉。
“没什么，”他平静地回答，“是我外祖父波鲁克斯的讣告。”
哈利眨了眨眼，他的教父飞快地补充：“真的没什么——我家——我之前没怎么和你说过我家的事，他们——唉，这么说吧，我和多米达都是被家族除名的人。”
“除名？”绿眼睛里写着震惊，西里斯叹了口气。
“好了，鹿崽儿，等你长大点再和你详细说吧——总之，这不是什么需要我伤心或者怎样的事情，你看，我恢复清白的事，除了多米达和泰德他们以外从来没有哪个近亲有一点反应是不是？他们当我不存在，那他们的死活自然也与我无关，对吧？”
他不愿意再多说了，哈利有点闷闷不乐地低下头，十岁的孩子没有想过，给自己带来一个完美的全新家庭的、为自己遮风避雨提供坚实依靠的教父也曾有过因家庭而不幸的时期，西里斯的过去他只听说过、在照片里见过那个校园时骄傲不羁的少年和自己父母婚礼时期意气风发的青年，他只知道对方曾经在詹姆的家里住过一段时间——现在想来，他应该察觉到的……
“别为这个坏了心情，”西里斯大大咧咧地把彼得兔的绘本塞进教子怀里，“蕾奈过几天就回来了，她上次不是说准备去朵拉那里住几天再正好一起去对角巷么？我和多米达说一声，咱们也去凑个热闹——嗯，最好把莱姆斯也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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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霍格莫德，马洛德画像馆。
蕾奈仔细地分门别类归置好这次旅行积攒的一大沓手稿，再挥动魔杖整理好其余行李，将屋子收拾整齐，然后去茶水间轻车熟路地泡好一大壶浓茶——所有的动作都完成得很安静，没有造成任何噪音。如果说她在这次写生之旅里除了绘画本身还学到了什么特别的，那就是娴熟使用各种日常实用性的魔法。
她熟练地用魔杖指挥着茶具静悄悄地飘落在马洛德先生身边的小桌子上，然后蹑手蹑脚地溜到一边找到一个最好的视角坐下。现在的她已经摸透了马洛德先生的脾气，他最讨厌被打扰，一旦沉浸在绘画中就会变得专注又敏感。相反的是他在生活上相当地不拘小节到了过于随意的地步，不爱收拾，忘记吃饭，作息颠倒都是常态。以前只有布斯夫人替他操心，现在有了蕾奈这个年轻学徒来帮助打理之后对方顿时解放了不少。
一般来说，在看她画画的过程中马洛德会不断提出各种意见和批评来指导她，一旦换了马洛德自己开始动笔的时候，当学生的最好像空气一样努力稀释自己的存在感——不过蕾奈这次没能忍住自己的好奇心，因为马洛德正在用魔杖在新绷好的画布上书写一些符文，就像她在古代魔文课上曾经学到过的那些。
她张了张嘴又闭上了，犹豫了片刻，蕾奈选择默默地把座位挪到马洛德视线能扫到的地方，然后向自己亲爱的老师投去求知的灼热视线。
“……”遭受了眼神攻击的马洛德很快察觉到，颇为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吹胡子瞪眼地开口，“看什么看，你那位置看得到画吗！有问题就问！”
“好的，老师，我想问这些符文是什么？”蕾奈立刻打蛇随棍上，露出求知若渴的乖巧神情。
被打断了工作的马洛德本来没什么好气，顺手端起茶杯呷了口茶，这才舒展了皱纹露出满意的神色，于是对眼巴巴等着的自家学生也气顺了不少。他虽然粗枝大叶，但好不容易才逮住的学生还是着意全力栽培，这次一路上也格外留心几分，好在这个自己送上门来的好苗子人听话懂事又细心伶俐，不仅没让他操心还把一切都帮忙打理得井井有条，对自己的好恶相当有眼力见儿，从行为举止到各种物品摆放的位置再到红茶的品味都颇得他欢心。
“符文的加护，这是一些组合型魔法的基础，很古老也很传统的做法，但是依然有无限的探索余地。”马洛德耐下性子为蕾奈解释，他指着空白画布上闪烁着隐没无踪的一个个符文，“根据不同魔法的需求，保护、诅咒、祝福、连结、阻隔、记录、再现……将它们和其他魔咒叠加组合构筑成更加复杂精密的魔法——我之前给你讲过一副肖像画是怎么完成‘人格化’的，对吧？和那个所使用的魔法类似。最基础的部分当然是防护、防盗之类的，我所有的完成作都会使用，但你知道的，一些麻烦的客户总是希望他们买来的画像被赋予更多功能，甚至充当一件实用的魔法道具。”他说着粗哑地嗤了一声，“我不反对实用主义——但我还是更希望他们把注意力更多地放在画本身上。”
“就像霍格沃茨的一些画像？”蕾奈谨慎地选择话题，“比如通向厨房的门实际上是一副水果静物画——”
“没错，事实上我的祖辈就有一些画留在霍格沃茨，包括校长室里的校长画像，你之后回去的时候可以留意一下，不过事实上可能连我都没法认全它们——说回来，这些魔法——有的时候客户的委托很难拒绝，毕竟——”师生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蕾奈立刻对未竟之言心领神会，毕竟，画家也是要吃饭的嘛。
老画家端着架子咳嗽了一声，“只要我的作品的实际价值得到充分的承认……不过，我的画上附着的魔法当然要我自己来，我才不愿意别人对我珍贵的作品动手动脚的，所以在这方面也下了一番工夫。”他说着扶了扶单片眼镜思索了一会，举起魔杖召来一本破破烂烂看起来颇有年头的笔记本，“喏，这里面是我这些年的所作的魔咒笔记，我曾经在作品中使用过的魔法都记在里面了，本来没想着记下来，但是科莉②一直坚持，现在倒真是派上用场了。你有空的时候可以看看。”
“这——太谢谢老师了！”蕾奈受宠若惊地接过笔记本，赶紧殷勤地又给对方续了杯茶，然后抱着本子乖乖挪回最开始的位置坐直，非常自觉地恢复了安静观摩的状态。
对方乍看仿佛脾气很大难相处，但蕾奈已经知道只要把握好分寸时机他其实也很好哄，果然马洛德对学生的贴心很受用地眯了眯眼，嘴上还是数落了一句：“先说好了，分清主次，不许因为这个分心！不然就不给你了！你现在还是好好把画本身学好，要是跑偏了可饶不了你！”
“我明白，老师您放心吧！”
蕾奈小鸡啄米地点头不迭，嘴角却忍不住高兴地翘起，宝贝似的紧抱着破烂笔记本，于是平白又多挨了一道嫌弃的眼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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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三天后，伦敦，对角巷。
“……我现在觉得来这里是个坏主意了。”
西里斯·布莱克如是说。
安多米达朝他投去了一个无奈又好笑的眼神，一边的唐克斯不给面子地吹了声口哨（然后被自家老妈不轻不重地敲了后脑勺）。
一切要从西里斯与莱姆斯带着哈利来做客说起，因为蕾奈来找唐克斯玩几天并约好了一起去对角巷，结果最终演变成了大家扎堆凑热闹的情况。细心的安多米达注意到自己这位骄傲的堂弟自从出了阿兹卡班后比从前更加喜欢人多和热闹的环境，从巴塞特家再到自己家……他以前可没这么喜欢串门（波特家是特例），因此出于体贴她提议西里斯也一起跟他们来对角巷逛逛，毕竟西里斯自从和哈利一起住之后出于安全考虑就尽量少在巫师界的公众面前露面了（事实上，反而是更加融入了麻瓜社会）。
西里斯有点犹豫，因为这样哈利就要留在家里了——考虑到哈利的成长环境，他和莱姆斯都觉得哈利还是十一岁的时候再正式拜访对角巷比较有成为真正小巫师的仪式感，而且邓布利多也希望在那之前尽量避免让哈利曝光在公众的视线下，做教父的毕竟也不希望教子是在偷偷摸摸用着伪装的情况下去对角巷的。
哈利自己倒是没有意见，他很喜欢唐克斯一家，泰德决定和莱姆斯一起留下陪他，他是麻瓜出身，和哈利很有一些共同语言。
因而权衡了一番之后，西里斯决定还是去一趟，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去古灵阁确认一下自己的金库里都存了点什么——虽然取钱可以通过邮寄等方式，但是七年多了，他确实记不清自己除了钱币以外还往里面塞了些什么东西，不如去清点一番，说不定还有一些和詹姆莉莉相关的旧物件可以拿给哈利呢。而且……前不久外祖父的去世让他想起，父母和弟弟都不在人世，他们的遗产都已经自动归在了自己名下。他不在乎布莱克家，父母的金库里有什么他并不关心，甚至巴不得这些东西和自己无关，但是雷古勒斯……
他悄无声息在无人知晓的地方结束了一生的亲弟弟，他愤怒失望于走上歧途的对方的懦弱和愚蠢，可不同于以家谱上烧焦的黑洞结束的只余怨恨和痛苦的亲子关系，他始终没能彻底斩断那份手足相连的亲缘纽带……他们争执、争吵、对立、分道扬镳乃至魔杖相向，但他们也曾有分享过彼此真心和秘密的温情与快乐的童年时光。
西里斯在弟弟的死讯传来后曾经努力寻找过所有可能的蛛丝马迹，但是最终除了一些模糊的导致他死亡的可能原因以外一无所获。雷古勒斯可能因为恐惧想要退出而遭到杀害，但他何时何地，被何人杀害，遗体何在都没有任何线索。西里斯入狱前，在雷古勒斯和奥赖恩相继离世后，他们金库的所有权都握在了沃尔布加手里，不过事实上，以前的他也从没有考虑过查看对方遗产的事情。
阿兹卡班或许确实地改变了一些东西，他不知道这么多年后的自己还在期待着什么，那里或许除了冷冰冰的金属钱币以外没有任何他期望能发现的东西，但——万一——如果有——那至少是他弟弟曾经存在过的一部分证明。
出于这些原因，他踏上对角巷时心里多少带了些沉重，但是很快，意想不到的情况带来了新的冲击。
“……抱歉，我不知道今天有洛哈特的新书发布会。”安多米达同情地拍了拍他的手臂。
丽痕书店前人山人海——特别是以略年长的女巫为主，一脸菜色的男店员在一边徒劳地维持秩序。但问题不在于此，问题在于，当第一位女巫发现了这群试图在浩浩荡荡的签名队伍中寻找普通的进书店道路的人们中格外出挑的西里斯时，事情开始变得不妙了起来。就像一颗火星引燃了草场，带着兴奋的窃窃私语声扩散开来，而且有愈演愈烈之势。一双双眼睛从四面八方虎视眈眈地围了过来，盯得西里斯后颈发毛。
他年轻的时候对这种视线视若无睹，如今才迟来地确实感觉到这种负担。
“我还以为你才不会把这当一回事儿呢。”安多米达窃笑，“甚至也许会像洛哈特那样朝女巫们抛个媚眼什么的？”
“什么，洛哈特？这是我知道的那个吉德罗·洛哈特吗？”西里斯转移注意力，满脸写着怀疑，“那个有名的虚荣小草包？”
“他是故意赶在返校购物期做宣传的吧？”蕾奈同样怀疑地打量着书店二楼挂下来的宣传海报上金发灿烂笑得露出八颗洁白牙齿的英俊男巫，长得是不错，可惜不是她偏好的类型，而且也不如布……咳。不过现在闲着也是闲着，人这么多也有好处，不都是现成的模特儿吗？再加上这场景本身就够壮观了……她飞快地翻出速写本和铅笔，开始就地取材。
“我知道他是《女巫周刊》的门面之一，主妇们可喜欢他了，”唐克斯吃吃地笑起来，“还好妈妈没有被他迷上，是不是？”
安多米达矜持地抱起了胳膊，“那当然，你爸爸才是最好的。”
“听听，听听，我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唐克斯滑稽地做了个鬼脸歪在蕾奈身上，头发变成了一种肉麻的艳粉色，“十七年了，每天都没眼看，哇。”
“不是挺好的嘛。”
“劳驾，比起这个，我能先走一步么？”持续暴露在视线洗礼下的西里斯露出了牙痛的表情，“我还以为过去了这么久应该消停了呢，早知道应该用大脚板的身份来……”
“是啊，一只会被误认为‘不祥’的熊一样大的黑狗走进古灵阁取钱，真的很低调。”安多米达无情地戳破了现实，“嗯，不过我想认识我的人大概没那么多……好了，姑娘们，你们恐怕得自己去书店了，你们都成年了，照顾好自己，我得给亲爱的堂弟帮个忙。”
她挽上西里斯的胳膊离开人群，微微扬起头，深褐色长发的女巫美丽的面庞上流露出了布莱克家族标志性的傲慢神情睥睨向四方窥探的视线，这让她原本柔和沉静的气质一下子变得冷艳而凛冽了起来。
“哇哦，多米达，你这样可真像……嘶！”西里斯没忍住煞风景地嘴欠了一句，于是被他最喜欢的堂姐奉还了一记脚面上的高跟鞋攻击。
“还想我帮忙的话就闭嘴，不然你就自求多福吧。”安多米达几乎不动嘴唇地吐出险恶的威胁，自知踩了雷区的西里斯收起了龇牙咧嘴的表情心虚地摸摸鼻子。
“好吧，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你和她们不一样……”卖乖的话说到一半，手臂上女巫的手忽然收紧了。
“……多米达？”他还以为自己又说错了什么冒犯到了对方，但他立刻注意到了安多米达脸上不自然地僵硬的神色。
“啊呀——这可真是，凑巧啊。”久违又熟悉的慢吞吞的腔调，淡金色长发衣着考究的男巫苍白的脸上挂着明晃晃的讥笑，而他身边……
这可真是，有个词叫冤家路窄，还有个词叫狭路相逢。
只有西里斯敏锐地捕捉到安多米达近乎耳语的微弱低喃。
“……西茜。”
浸透了所有沉重心绪的声音，却轻得像一声叹息。
作者有话说
第62章 Ch57.结线牵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