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逝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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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如逝水，又是一年冬至。
林琬今年八岁了。
整个金陵城中，若说到林琬其人。得到的评价大抵都是夸赞她沉静知礼、有咏絮之才。
若让林殊评价，则是。
“琬儿最会讨长辈欢心，对待外人有礼却疏远，对待我这个哥哥嘛，哼哼……成天就是让我背了黑锅还心甘情愿的。”
林琬淡定喝茶，“哥哥这是哪儿的话，黑锅的话，明明豫津和景睿背的更多。”
毕竟林殊年长，还是萧景睿二人比较好栽赃嫁祸。
林殊屈指轻轻在林琬脑袋上敲了一下，“越长大越会使坏。”
林琬不语，毕竟我万花谷弟子，切开来都是黑的嘛。
“你最近，煲汤煲的怎么样了，啊？”林殊蹭到林琬身边，用肩膀拱了一下林琬，语带调笑。
“我煲的怎样，回头哥哥尝尝，不就知道了？”林琬言笑晏晏。
林殊连连摆手求饶，“别别别，你可别害我了，你的汤还是让景琰喝吧。”
林琬貌似对烹饪一道十分没有天赋，每每她进了厨房，林府的厨房就得重新修缮一番。
林殊一开始为了安慰林琬，把她做的吃食照单全收，可时间久了他的胃受不了，只好叫来萧景琰一同分担。
“唉……”林琬颇为懊恼的叹了口气，道：“我连简单的汤水都做不好，更别说别的了。”
“你别泄气啊……说不定，说不定你就是别的做的好吃呢？”林殊安慰道。
林琬哼哼了两声，懊恼的捂着脸。
她上辈子就不擅烹饪，这辈子的水平更是直接炸厨房了……
虽说以她的身份地位，女工与烹饪都无需太精，因为实质上来说是轮不到她动手亲自做的。
但是做这么一手菜，着实丢人……
话说回来其实她刺绣水平同样惨不忍睹，虽然比毁天灭地的做菜水平好一些。
淑女课程还任重道远啊……
“不说这个了。”林琬打起精神，“我的冬至节礼呢？你去围猎的时候不是说好猎几只银狐来给我做围脖吗。”
林殊挠了挠头，面露尴尬：“嘿嘿，这事吧……”
“算了，我也不缺衣服穿，不要也罢。”林琬挥了挥手，“不过嘛，我忽然起了兴致，想要亲自下厨。”
林琬仰头看着林殊，笑的灿烂：“哥哥会捧场吧。”
“不会。”林殊拿了本书挡在林琬眼前，说：“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林琬撑着下巴看林殊落荒而逃的身影，莫名觉得心情很好。
冬至的天气已经有些冷了，林琬突然想喝点酒暖胃。
“还是师姐酿的酒好喝……”
上辈子林琬有个师姐，有个独门酿酒的方法，酿出的酒十分甘冽，自认酒量不错的她也败在了她师姐的酒之下。
“嘶……”林琬招呼人给自己拿披风，准备出门去琢磨琢磨那酿酒的法子。
庭院中的梅花已经含苞待放，林琬搓了搓手，呼出一口白气。
身后的阿蓝说：“梅花快开了呢，到时候小姐就能叫上三五好友一同赏梅观雪。”
“是啊，可惜没有好酒。”林琬见阿蓝想说什么，连忙解释道：“我是不喝，但是哥哥和靖王殿下总得小酌几杯嘛。”
阿蓝道：“所以小姐这是准备……亲自酿酒？”
林琬用力点了点头，“知我者，阿蓝也。”
“这……小姐会酿酒？”阿蓝面带踌躇，“再说现在酿也来不及了吧。”
林琬摆了摆手，“说酿其实也不对，我去把爹放在地窖里的酒搬出来两坛，阿蓝你替我找个蒸馏的工具去。”
“小姐……你这是要做什么。”
“你只管去，出了什么事我担着，快去。”
林琬打发了阿蓝，自己偷偷摸进地窖搬了两坛酒，虽然她年纪小，可因为一直没有忽略内里的修炼，所以力气比一般小孩子要大。
其实她师姐教她的办法，就是将酿好的酒，再蒸馏一番。
这个时代蒸馏的工具已经有了，所以倒是节省了许多事。
林琬蒸腾了半日，直到西山日薄，牺牲了她爹数坛佳酿，终于做出了成品。
“先放两日再说，现在酒劲太烈了。”林琬收手，将坛子封上，准备让阿蓝带回去搁两天。
她没敢弄太多，准备过两天先让她爹她娘她哥饱了口福，要是他们喜欢，就可以考虑批量生产，然后拿去讨皇帝他们欢心了。
过了两日，林琬酒瘾上来了，掀开盖子舀了一小口尝了尝。
恩……得了她师姐七分真传了。
于是她当晚在饭桌上，就献上了这坛来之不易的佳酿。
哄得她爹她哥喝开心了，才老老实实交代了她毁坏了数坛酒的事实。
林燮也不好责骂林琬，毕竟林琬呈上的酒的确甘冽，甚至优于宫中佳酿。
“爹，少喝点，这酒比普通酒要烈呢……”林琬劝道。
“你这么说，看来你喝过？”林燮问。
林琬自知失言，一瘪嘴，眼睛红红的憋了一包眼泪在眼眶里，扭头看着林殊，委委屈屈的叫道：“哥哥……”
林殊立马化身背锅侠，表示，都是我的锅。
每每洞穿一切却依旧纵容女儿的晋阳长公主伸出玉指，点了点林琬的脑门：“你呀，就是鬼点子多。”
说完，一脸溺爱的给林琬擦了擦脸，道：“既得如此佳酿，不若正好开场宴，也让他们常常琬儿的手艺。”
“恩，在此之前，先献给陛下几坛吧。”林燮补充道。
林琬跟晋阳长公主说了蒸馏这法子，晋阳长公主奇道：“你这小丫头，成日里就爱琢磨这些有的没的。”自家闺女不会长偏吧，晋阳忽然有些担心。
“什么呀，这怎么就成了有的没得了，爹娘不喜欢吗？”林琬拉着晋阳的手臂晃了晃。
这几年她对于撒娇卖萌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饭后，林殊跟林琬一道回房，他摸了摸林琬的脑袋：“可以啊你，越来越厉害了，眼泪说掉就掉都不用酝酿啊。”
林琬躲开林殊的手，冲他偏偏头：“到了，进去坐坐？”
“走。”林殊大步跨进林琬的房门。
林琬招呼林殊坐下，又径自去煮茶。
她拿出烤过碾碎的茶饼，又加了些橘皮与薄荷。林琬不爱葱姜盐的味道，故而喝茶一向只加橘皮一类。
水沸了之后，她过滤了茗粥，留了茶汤倒在壶中。
“峨眉白芽，你尝尝。”林琬给林殊倒了一杯，“水是收的灵山妙雨，不过我随便煮煮，你也随便喝吧。”
林殊呷了一口，道：“你这儿总有好东西。”
“喜欢就拿走些，我这儿不少呢。”林琬冲阿蓝比个手势。
阿蓝点点头，去分了些茶叶装好，准备让林殊走的时候拿走。
“诶，都哪来的？”林殊奇道。
“你管我哪来的呢。”林琬冲阿蓝道：“顾渚紫笋也装点，顺便灵山妙雨和阳崖云泉各两罐也装了吧。”
林殊“啧”了一声，心道不好，“你又有什么事要求我？”
“噗”林琬笑，“没有啊，你刚才帮我背了黑锅，我心中有愧还不行吗。”
“那……”林琬踌躇了一会，道：“明天你们没事吧？”
“我们？”林殊搁下杯子，“你这个们，指的是——”
“明知故问。”
林殊眼睛蹭的一下亮了起来，端着茶杯坐到林琬身边：“不会吧……该不是我想的那样。”
“你想什么了？”林琬端起自己的那杯茶，眨了眨眼。
“琬儿，你莫非……钟情于景琰？”林殊收了笑意。
林琬不答，她倾身靠近烛台，轻轻拨动烛芯。
烛光明灭不定，昏黄的光晕在她的侧脸，一张尚带稚气的脸庞，神色淡然。
她轻轻开口，却如同往平静的湖面投了一颗石子一般，惊起一片波澜。
“不错，我确实，有些倾心于他。”
林殊伸手，讲林琬的身子转过来，握着她的双肩，道：“你认真的？”
“你急什么，都说了有些，我又不是说非君不嫁了。”林琬笑了笑。
林殊退开两步，捂着心口半晌不语。
天啊噜琬儿也太早熟了吧，她才八岁啊，为什么露出一副我志在必得的神情啊。
这边林殊被她的话砸的半天没缓过劲来，那边林琬悠然的开口。
“所以他明天到底有没有空？”
林殊扶额，甩了甩手，对林琬道：“景琰知道吗？”
“他当然不知道了，他要是知道还不躲着我走？”林琬呷了一口茶汤，见林殊头埋得更深了，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背：“喂，你做什么啊这幅样子，又不是什么大事。”
“这事还不大？”林殊抓着林琬的肩膀一阵狂摇：“你知道你说了什么吗。”
林琬被他摇的头晕，连忙道：“别摇了放开我。”
林殊放手，但还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
“有什么好惊讶的，我们有什么不合适吗？是身份不合适？还是说你觉得我配不上他？”林琬托着腮，看着林殊。
林殊被噎了一下子，一时半会也说不出话。
要说有什么不合适，还真没有。
以林家今日地位，林琬嫁入皇家成为王妃并没有什么不妥。林琬又是静嫔的徒弟，景琰跟他关系又好，林琬嫁给萧景琰，看上去似乎一切都是那么般配。
唯一的问题大概是年龄了……毕竟坐在眼前的林琬，只是个八岁的小女孩。
“琬儿……再过两年，景琰应该就会娶妻了吧……”就算再过两年你也才十岁啊！
林琬连眉都没皱一下，道：“只要他也对我有意，我有办法。”
“是在下输了，所以他对你……？”
“这不是在找机会培养嘛，到底有没有空啊！”
“我敢说没空吗……”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逝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