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暮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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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就真的走散了。
“侍从何在？”林琬见萧景琰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无奈道：“你们也太托大了些，本以为是让侍从在身后远远跟着，未成想……”
林琬不等萧景琰说话，抢先道：“天色渐晚，我们得快些找到他们。”
萧景琰不赞同道：“还是先回府上，多使些侍从来找他们才是。”
“不必，我有法子。”林琬粲然一笑，拍了拍萧景琰的胸口：“殿下累吗，把我放下吧。”
萧景琰依言照做，轻轻把林琬放下，拉住她的手，面带犹豫：“若是你再与我走散了怎么办，天快黑了，我先将你送回林府。”
林琬的手小小的，被萧景琰全部握在手掌之中，她轻轻晃了晃，声音放软：“娘正在病中，何苦惹她担忧。”
她牵着萧景琰的手，说：“殿下随我来，不会有事的。”
萧景琰还欲再辩，林琬也不看他，只往前走，道：“哥哥身上有我给他的香囊，那香囊的味道很是奇特，我能够辨认出来。他们此时定然还未走远，殿下且放心。”
“是何香味，如此特殊？”萧景琰心中虽还有些犹豫，却跟着林琬迈开了步子。
其时天色将昏，只余天边一线夕阳，金陵繁华之地，华灯渐渐燃起。
林琬回首，斑驳的光影晕在身后，小小的身影斜斜映出一道影子，她粉琢玉砌的脸上浮着笑，“殿下若是喜欢，改日亦可赠与殿下。只不要嫌我绣工粗糙便好。”
虽然林琬只是个五岁的孩子，但……
“不必了……”香囊什么的还是不能随意乱收啊……
见萧景琰拒绝，林琬只是笑，也不再提。
“我闻到了，他们必然就在附近。”林琬皱了皱小小的鼻子，对萧景琰说：“殿下眼力好，可曾看到他们？”
萧景琰四下张望，果然看见林殊与霓凰的身影，他带着林琬走了过去。
“我看你们倒是很自在嘛。”林琬见二人正在摊前挑选花灯，鄙视道：“亏我和殿下担忧了半天呢。”
“这不是没事吗……”林殊颇有些心虚，连忙转移话题：“你们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林琬“哼”了一声，走到霓凰身边一同挑起了花灯。
萧景琰见状解释了一通，林殊“咦”了一声，从怀中掏出香囊，放在鼻端轻嗅了几下，气味清雅，但如此淡的香气非近身很难辨认。
“这味道这么淡，街上人多嘈杂，你是如何辨认的？”林殊奇道。
林琬将手中的花灯递给霓凰后，才转过身对林殊道：“你不知道你的妹妹是个天赋异禀的天才少女吗？我从很小的时候就能分辨气味，尤擅花木、草药一类。”
“再说，你该不会以为这香囊是随便配的吧。”林琬气鼓鼓的伸出手一只：“暴殄天物，干脆还给我，好让我转赠他人。”
“别别别。”林殊赶紧把香囊塞入怀中，弯下腰哄林琬：“我会好好保存的，你看，我一直把它带着的嘛。”
林琬急了，“别当着殿下和郡主的面用这种语气！”
她本是正儿八经的说这句话，却因为年幼，嗓音稚嫩，脸也皱成一团，看着倒像是个在撒娇的孩子。
林琬看着笑的很有默契的三个人，试图摆出“我很高冷、我很生气”的表情。
未果，她只得到了三人轮流在她头顶肆虐的结果。
“算了……不该跟一群半大孩子计较这些。”林·老中二少女·琬，内心暗暗下了决心。
虽然她两辈子的年龄加起来都二十多了，但这多出来五年让她感觉自己心里年龄反而倒退了。
林琬觉得自己得教训教训他们，免得他们下次再这么不知轻重，她竖起一根手指，对三人道：“殿下与郡主身份贵重，下次再出游莫要忘了……”
林琬却猛的被兴高采烈挑选花灯的霓凰打断：“琬儿你也来挑一个啊，你是不是喜欢这个，我刚才见你盯着看了好久。”
“算了……”林琬见三人浑不在意的样子，索性放弃说教，随他们去了，反正这三人都会武……
萧景琰牵着林琬的手一直没有松开，他拉了拉林琬，低头冲她道：“琬儿喜欢哪个？”
林琬兴致缺缺，对萧景琰道：“我就不要了，买回去了也没地方放，最后还是要扔，浪费。”
上一世她师兄手巧，给她做了许多玩具，花样繁多，她早就玩腻了。
霓凰想想也对，就也不要了，林殊与萧景琰两个本来就对女孩儿家的玩意没兴趣。
四人走后，林琬念叨着：“那摊主要气死了吧，我们站着看了那么久却什么都没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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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时节，金陵城中春雨繁盛。
林琬将窗户敞开，托着腮隔窗看着一线一线的细雨落下。
“唉”林琬打了个哈气，伸了个懒腰。
每逢下雨天她整个人就懒散下来，近日梅雨频频，她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书在案前摊了半日，一页也没翻动。
“阿蓝。”林琬唤来了婢子，吩咐道：“去帮我问问哥哥在做什么，今日休沐，他若无事，便请他来我房中小叙。”
阿蓝领命前去，林琬越发烦躁，索性像没骨头一般趴在案上。
就在林琬伴着淙淙雨声中昏昏欲睡之时，林殊推门而入，叫道：“琬儿，终于想起你哥哥我了？”
林琬懒懒的抬眼瞄了一眼，林殊身侧还有一个挺拔的身影。
她睡意立时去了七八分，手一撑站了起来，却因为坐了太久腿有些麻，又跌坐了回去。
林殊笑着把林琬拉了起来，道：“怎么，见到景琰也在，这么激动。”
林琬稳了稳身形，冲萧景琰一礼，“殿下。”
她身形尚未长成，这一礼尚且算不得姿态优美，却也板正。
萧景琰冲她微微一笑，顺手摸了摸毛茸茸的头，“不必拘礼。”
林殊啧了一声，冲萧景琰道：“琬儿就这个样子，明明一团孩子气，偏要装大人。”
林琬撇了撇嘴，难得的没还嘴。
林殊心里明白，林琬执意礼待，便是还未将萧景琰视为朋友。
“靖王殿下。”林琬岔开了话题，引着二人坐下，道：“听闻静嫔娘娘擅医，我近日无事，随意翻阅了些医书古籍，其中不乏晦涩难懂之处，还望殿下替我代为转达。”
萧景琰自然应下，道：“琬儿年幼，但着实聪慧，若是对医术感兴趣，也可多多入宫与母妃当面探讨。”
“她小孩子能懂多少医术，白让静姨见笑。”林殊道。
林琬自然是十分擅长医术的，但她不能骤然示于人前，所以便想从小开始，显示出自己对医道十分有天赋的样子。
故而她顺着林殊的话道：“哥哥说的是，琬儿字还认不太全呢，说不上是与静嫔娘娘探讨，只别让静嫔娘娘嫌弃我问的问题太幼稚呢。”
萧景琰道：“这怎么会，母妃只我一个儿子，我早晚要开府，到时不能常见母妃……”
“琬儿明白了，日后琬儿会时常随娘入宫，多跟姑姑与静嫔娘娘作伴的。”林琬淡淡笑着，扮演一个懂事的小姑娘。
林殊接过婢子递来的茶，呷了一口，“这就对了，琬儿你是该多出去走走，别再像以前那般，不是书房就是卧房的，我都难见你一面。”
林琬乖乖的“恩”了一声，起身走到柜子前，像是在翻找什么东西。
“琬儿你找什么？”林殊放下杯子，起身走到林琬身边。
林琬捧出一个小木匣，那木匣上一丝浮灰也无，定是她十分宝贝的。
她却将木匣捧到萧景琰身前。
“给我？”萧景琰结果木匣，打量了一番，不解道：“琬儿这是何意？”
林琬摇头，“还请殿下替我转交给静嫔娘娘。”
“给母妃的？”
“是呀，琬儿想着，索性拜了娘娘为师，以后才好多多叨扰。”她笑吟吟的，白嫩的小脸上浮现出一丝红晕：“但请殿下先收下这拜师礼，琬儿自会找个机会亲自上门叩首。”
林殊率先拍手称快：“好啊，琬儿若拜静姨为师，以后我们就更亲近了。”
“既如此，我先代母妃收下了。”萧景琰见林琬发自真心，想着母妃日后身侧能有个女孩儿围绕也是好事。
林琬谢过萧景琰，又从案边抽出一册书递给他，“这书上有些我尚不能解开的疑问，还望殿下代为转交。”
书上的字迹清俊，自省疏朗，自成风骨，只有笔力所不及，暴露了写字之人年纪尚幼。
“先前小殊跟我夸你的字，今日亲见，才知小殊所言非虚。”萧景琰语气中含着些许赞赏。
林殊道：“景琰你不知道，她天天把自己关在书房，不是习字就是读书，我看着都累。”
林琬笑笑，她只觉自己所阅尚少，便也不托大：“打发时间罢了，哥哥你跟我又玩不到一块去。”
林殊向来觉得前些年对妹妹有些疏于照顾，听林琬这么说，略带愧疚道：“哥哥以后有什么都带着你。”
萧景琰知晓林殊心意，便也顺着他的话宽慰了林琬几句。
林琬倒没那个意思，只说：“这本没什么，我再长长只怕也有的要学。我已开始接触族学，直看得我头疼。反倒不如看书习字来的自在。”
林琬的意思是，她再长几岁也多得是别的让她学，朝中世家大族的关系她得知道吧，甚至得细致到谁家那谁谁生辰何事，喜欢什么什么物件。
毕竟林琬这辈子身份显赫，作为一位贵女，她未来的夫君地位定然与之相配，她要学的可多呢。
“唉……”林琬小小的脸上有些沮丧，不禁抱怨道：“可没劲呢，我也只能趁着这几年还小，学些自己真正感兴趣之事。”
林殊萧景琰二人自然能明白林琬所说，毕竟二人身份贵重，耳濡目染之下，对这些事情亦算是了解。
林琬忽然怀念起上辈子自己纵横江湖，以一身医术绝学济世，虽无富贵绕身，却也无凡俗操劳。
她不禁有些低落：“一想到自己最终也要嫁人，成为一个终日碌碌操持家事的深宅妇人……”
林殊心里咯噔一下，连忙说道“想什么呢，你还这么小，担心这些作甚。”但他心中难免知道林琬说的是实话
林琬自知失态，默然不语。
三人对坐无言，最终还是萧景琰打破沉默，带着林琬的拜师礼和书册离去。
林殊冲林琬笑了笑，“琬儿放心。”他只觉得，林琬天赋过人，不该过着她口中那种暮气沉沉、暗无天日的生活，更何况，林琬是他的妹妹……
林琬知道林殊这话是宽慰之语，但心中到底有几分触动。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暮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