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逍倚天》陇***飞

3、蝴蝶谷中

　　胡青牛被杨逍的目光看得悚然，忙低头问：“左使前来蝴蝶谷，不知有何要事？”
　　杨逍问：“近日，有没有一位金花婆婆银叶先生前来问医求药？”
　　“不曾。”胡青牛莫名其妙，“左使何有此问？”
　　杨逍翻身下床，在屋里来回踱步，忽地看着胡青牛：“若那两人来求医，你不可拒绝。”
　　胡青牛道：“若他们是教中人，胡某自不会拒绝……”
　　“就因为他们，”杨逍顿了顿，“他们在明面上不是，所以才特地嘱咐你，定要与银叶医治。”
　　胡青牛反复揣摩“明面上”一词的意思，杨逍又道：“最好让他吊着命，不死不活。
　　有银叶这个拖累，看黛绮丝怎么杀人，怎么派小昭到光明顶窃取乾坤大挪移。
　　这些话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胡青牛很是疑惑，也只得低头称是。杨逍又道：“放心，那毒定不是你妻子所下，放心医治便是。”
　　胡青牛越发糊涂，不知杨左使葫芦里卖什么药。杨逍让他出去，叮嘱一句：“给那位姑娘说，我伤得很重。”
　　纪晓芙听闻这一消息，心里牵挂万分，冲往内室的步子里有三分焦急，两分矜持，剩下五分是什么，她也不知道。
　　杨逍躺在床上，脸色惨白，一见纪晓芙，微微笑道：“莫担心，我没事。”
　　纪晓芙没有说话，只将被子为他盖好，又吹温了热茶，方递到杨逍唇边。
　　杨逍心底一阵暗爽，面上不露丝毫。曾经一次与不悔争执，不悔就说：“爹，你这辈子硬着骨头做什么？当初你对娘多放低一些身段，也不会这般抱憾终身。”
　　人生在世，为何不硬着骨头？当时自己说了什么，记不清了。不过对晓芙放低身段，算不得什么。
　　纪晓芙温柔道：“杨大哥你别担心，胡大夫说你只需休养几天便好，无需担心。”
　　杨逍道：“既如此，咱们还是上路罢。横竖几天就好。”
　　纪晓芙忙阻拦：“不可不可，胡大夫说须得躺个三五天才行。”
　　杨逍皱眉：“眼下江湖到处在寻屠龙刀，若晚了些，怕被人捷足先登。”
　　纪晓芙摇头：“未必。我认为杨大哥先前的推论合理。王盘山在东海边，若船只有什么意外，顺水漂流到什么小岛也未可知。”
　　“万一，”杨逍故意逗弄她，“谢逊漂流到沿海的什么村庄了，该如何是好？”
　　纪晓芙皱眉细想：“不会。距离王盘山谢逊夺刀，将近一年有余。若真被江湖门派有什么发现，必定有消息传出。现在全江湖都像无头苍蝇一般乱找，可知，谢逊必定是在无人知晓之处。”
　　杨逍赞许无比，晓芙果真聪慧机敏。他道：“既如此，咱们就在蝴蝶谷暂住几日。”
　　纪晓芙却是心生几许疑虑。蝶谷医仙不是非明教徒不治么，为何要给杨逍医治？杨逍只说，他与胡青牛是好友，所以破例。但平日见两人相处，胡青牛对杨逍颇为尊敬，杨逍言语间也流露出上位者的倨傲。她也曾暗地探过小童口吻，也问不出个所以然。
　　杨逍却是另有打算。他已召来天地风雷四门门主。遣天字门门主去打听谢逊近年来到底杀了多少人，务必详尽打听不可遗漏。地字门则是探清各大门派与明教的过节，无论孰是孰非，须一字不漏的记下，尤其是峨嵋派。风雷两门的重点则是圆真和朝廷的关系。
　　最后，杨逍特地叮嘱四人：“这几件事，关系我明教生死存亡，不可掉以轻心。办事的时候，也要兄弟们留意安全。那圆真狡猾多端，切不可被发现。若有危险，保命为上。”
　　四人有些惊诧，不禁对看一眼。杨左使向来法令严苛，为何今次出此宽宏之言？又听杨逍道：“穆雷，你留下，我还有事吩咐。”
　　其余三人忙退下，避开谷中人，各自散去。穆雷是风字门门主，平素最是小心谨慎的。杨逍低声嘱咐了他几件事，他却是不甚明白。
　　杨逍道：“你见了那人，说了这句话，他便知晓了。”
　　穆雷点头抱拳：“左使放心，在下定不辱使命。”说罢，也退了出去。
　　杨逍起身，来回走动几步，不觉停步沉思良久。纪晓芙端着药走来，正见他站在在窗边，一袭白袍，眉间些许浅纹，映衬一丛初春绽放的野花，气度不似凡间人。
　　“杨大哥，该喝药了。”纪晓芙轻唤。杨逍回神，微笑接过碗，顺手放在窗台上：“晓芙，多谢你。”
　　“应该的。”纪晓芙脸颊微红。她思忖片刻，低声问：“杨大哥，咱们……什么时候上路？”
　　杨逍挑眉：“晓芙，可是有事？”
　　纪晓芙坦然迎上他的目光：“实不相瞒，屠龙刀事与本门颇有关连，家师很是关心此事。”
　　杨逍一想便猜出灭绝的心思。只是，灭绝臭尼姑怎么也不会想到，屠龙刀倚天剑的秘密，不止她一人知晓。
　　“也是。我身体也无碍了，不如明日赶路罢。”杨逍心头顿时生了个主意，允诺尽快去海边。
　　纪晓芙却不离开。她端起碗，递到杨逍手里：“杨大哥，药快冷了，喝了罢。”
　　杨逍皱眉。他身体本无大碍，不过是胡青牛掩人耳目，拿些固本培元的药材熬制。但这苦汁子，谁愿没事喝它？
　　纪晓芙执意要他喝，目光坚不容拒：“杨大哥，昨日你偷偷倒药了罢？”
　　杨逍一窘，无法，只得端起药碗，一口饮下，心中不住抱怨胡青牛太实诚，份量十足，苦味半分不少。
　　纪晓芙微微一笑，抬手用帕子拭去杨逍唇边的药汁。杨逍心神微荡，柔情百生，看得纪晓芙很是不好意思：“杨大哥，你……你看我做什么？”
　　杨逍长叹一声：“纪姑娘对在下如此细心，真是以身相许也不能报答一二。”
　　纪晓芙闻言，脸颊红成一片，拿起碗便往门外奔去。杨逍看着纪晓芙俏丽的背影远去，他更生出万分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