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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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风停剑起竹林潇寂
滴答的化雪声惊醒了梦里的人，楚晋靠着床头，右手抚着额头，目光却是空洞之极。最近总是这个样子，同样的人不同的场景反反复复的出现。叹了口气，楚晋穿上衣服，拿起了挂在床头的剑。
萧遥王府的后山有一片竹林，小的时候，楚厉总带着楚晋到那里习武。楚晋很喜欢那里，因为喜欢剑风划过竹叶的声音，那个时候，楚厉总是在一旁慈爱的看着他，偶尔也为他鼓鼓掌，那是楚晋幼时最开心的时候。楚晋的母亲因难产而亡，楚厉却一直没有续弦，哪怕是先帝赐婚也从未点过头。楚晋也曾问过楚厉，楚厉只是默默的摸了摸他的头发，“楚家数代单传，楚氏一族，要么不娶，所娶必定是自己所爱之人。一旦爱上，就很难放下了。”
——一旦爱上了，就很难放下了。
这是父亲当年说的话，痴情如他，却要生生拆散自己和慕容澈，风停，剑起，竹林潇潇寂。呜咽风声，如同他和慕容澈从武林大会回来的时候遇刺的城外小林。那时候，两人还没有在一起，慕容澈虚长楚晋七月，还是称兄道弟的日子。方过弱冠之年，都是一身潇洒豪情，结伴去了幽州参加武林大会，楚晋却抢来了太多的风头，再加上他盗取血玲珑之事，武林盟竟然派出了大批的人马追杀于他。就在那次，他受了重伤，而慕容澈，衣不解带地照顾了他三天三夜。
楚晋从来都忘不了他醒来时慕容澈眼中的惊喜与心疼，他憔悴了那么多，头发有些散乱，眼睛周围的乌青生生叫他的心疼了一疼。鬼使神差的，楚晋的手掌抚上了他的脸，细细摩挲，掌下的皮肤极是细腻。可脸色，却苍白的要命。也是那一次，感情就再也不是所谓的兄弟之情。
后来，二人一同到了天山为楚晋的师父寻回了雪莲，又经历了生死之劫。等到两人都发觉的时候，一切已经没有了挽回的余地。可是两人都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事。
楚晋是逍遥王嫡传世子，自然不能与一个男子长相厮守；慕容澈乃当朝明王，更不能和旁人去逍遥江湖。都选择了逃离，都想着放下就好，可哪里有那么容易就逃开，若真有这么容易，这世间能少多少痴情儿女，何必有这么多的人为情所困，何必造就这么多的悲剧。
再相遇，还是那家酒楼，慕容澈偶尔经过，想要再去看看当时与楚晋相遇的地方，却在二楼的老地方看到那个人独自饮酒，一身风雪，满身落寞。本打算离开，却又鬼使神差的飞了上去，坐在了他的对面。
“你来啦。”楚晋淡淡笑着说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你一直在这里等我。”虽是疑问，却是坚定。
“还好，我等到了。”楚晋的笑意更深。
“我宁愿你没有等到。”慕容澈苦笑，“我不该来的。”
“既然来了，就陪我喝上几杯吧，以后，便是江湖相见，也不会纠缠于你。”楚晋为慕容澈斟上一杯酒，自顾自端了酒杯交给了他，轻轻的碰杯声仿佛回到了那个时候。
说是几杯，却是整整一坛烈酒，二人都醉的不轻，相互搀扶着回到了楚晋早就订好的天字一号房间。不知怎么就纠缠到了软床落账。放纵了一夜，说好要走，却是无论如何都舍不得了。
相视一笑，只要半年，半年就好。在洛阳城外的小镇里寻了个小院，如同平常的夫妻一般住着，每日照看院子里的花菜，在遮天蔽日的大树下相拥着睡去，在雕花大床上共赴云雨。都避着不谈半年之期，每一天都像是最后一天，抵死的缠绵。
直到楚晋收到了父亲的飞鸽传书，他才微笑着抱着正在勾画得慕容澈道，“小澈，父亲患了病，我得回去一次，你放心，我很快就回来。”
慕容澈只是笑着点头，那时候，他已经知道楚晋到底是谁，萧遥，谐音不过逍遥二字，逍遥王的世子，京城里盛传的风流公子。他知道，他们在一起的时间不长了。因为早在三天之前，他就已经收到了皇兄的传书，“三年之期已到，你也该回来了。”
再三斟酌，慕容澈用了整整一夜的时间写下了一封长信，却在离开的前夕收到了楚晋的书信，里头附着一页帖子，是他和文太师之女文兰的喜帖。他努力的想要找到这不是楚晋笔迹的痕迹。可是没有，看来确实是楚晋亲自书写，上边说了他对自己的思念之情，也说了他父亲病重之事，知道他是想要让父亲放心，慕容澈三年来第一次动用了影卫，可影卫带回来的消息是，逍遥王府正在操办喜事，逍遥王身体康健，未见有疾。
慕容澈苦笑了几声，将手中书信连同喜帖一起碎成了粉末，还有自己写好的长信，都一一扯去，白宣纸上写着他对皇兄的回信，“即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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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亲王府里，慕容澈正和顾谨行对弈，还是他胜，顾谨行道，“看来我这辈子都赢不了你了。”
慕容澈淡笑不语，当日在院子里他也经常和楚晋下棋，楚晋是最讨厌这些文雅东西的，却为了他一遍遍改变着自己。二人手谈，自是楚晋输棋，输了便要悔棋。慕容澈几度说过举棋不悔，楚晋却如同三岁小儿，只说自己太过拘束，不知变通。
看到慕容澈这般表情，顾谨行也知道他是想起了旧事，一颗颗收起白子，叹了口气，“你总是这样，把什么都藏在心里，有什么事情是解决不了的。你有情他有意，世人知道不过笑一句断袖龙阳，又有什么不能在一起？”
慕容澈摇头，“你不懂，这哪里是一句断袖龙阳就能了事的，我和他身后牵扯的利害关系太多。”
“你就不累吗？他至少还能光明正大的看着你，想着你，你却只能把他当成陌路人，还要装作不记得他，洛儿明明也是他的孩子，为什么这一切的苦楚都要你来承担？你的肩膀上已经承担了整个大靖，哪里来的那么多的精力，你当真是要自己生生折寿不成？！”顾谨行的言语有些激动。
慕容澈却是微微连目，淡淡道，“为相者，必要有容忍之度，必不能为心气所逼，必要谨言慎行。子谦，你鲁莽了。”
顾谨行咬了咬唇，衣袖甩开，所有的棋子都散落在地，头也不回的离开，慕容澈在他的身后冷冷道，“你若不是我好友，这大不敬之罪，你可担当的起？”
顾谨行头也不回，“便是你诛灭我的九族，这些话我还是要说，你若不听，我迟早告诉楚晋，我看他真能忍心叫你受这些苦，我就不信他看不出来你清减了多少！”
看着顾谨行离去，身边的下人准备收拾棋盘却被慕容澈伸手拦住，“不必了，先下去吧。”
一粒粒棋子被捡起，恍然想起，自己也有一次大发脾气，掀翻了石桌上的棋盘，负气离开，在山洞里呆了半夜，腹中饥饿才吃了洞内果实，楚晋来寻时，自己已经沉睡过去。等到醒来的时候，自己就睡在楚晋的背上，看着他一步一步的走了回去。楚晋说，夫妻吵架，不过就是床头吵架床尾和，哪里有隔夜的仇恨。
之后月余，楚晋便离开了。自己也因为那封书信被伤，腹中一时绞痛，地上竟流下了殷红血迹。当时送信的影卫正好在身边，连忙去寻来了大夫。也是他足够幸运，正好遇上了来这里采药的竹沉，那时候，他才知道那日在山洞里吃的果子是联珠果，而自己竟然因为气血攻心险些小产。
想要打掉孩子，竹沉却说是父子同根，失去一个另一个必死无疑……
慕容澈给先皇回了信，七日后返回了长安城，而那个时候，距离楚晋与文兰的大喜之日不过三天。看着逍遥王府张灯结彩的正门，慕容澈只淡淡笑了笑，回了皇宫，而龙床上的皇兄早已是病入膏肓。
“你到底是回来了。”慕容江见了他，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淡淡说道。
慕容澈低下头来，“臣弟，并非言而无信之人，却不知皇兄原来早有打算。”
慕容江咳嗽了两声，明黄绢帕上又有了血迹，旁白大太监正要端药，却被慕容江制止，“你先退下吧，朕有话和明王说。”
大太监恭敬离开，慕容澈看到他离开的时候抹了抹眼泪。
“你说的不错，朕确实早有打算，因为朕知道，朕活不长了。可煊儿还太小，除了你，把他交给谁我都不放心。可你却无朝堂之志，倒叫朕不知如何是好了。”
“所以，皇兄便与我订下三年之约，允许我游历三年，然后回朝辅政。可臣弟从来都没有想过，你叫我回来，不是辅政，而是摄政。”
慕容江点点头，“所以，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慕容澈苦笑一声，“事到如今，臣弟早就没了不应的权利。”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