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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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当今天子
午膳时间过去快半个时辰，小皇帝总算姗姗来迟，来后立刻给苏婉宁和慕容澈赔罪。
苏婉宁几不可闻的冷哼了一声，而后脸上挂上了温柔的笑容，朝着慕容煊招了招手道：“煊儿快到皇奶奶这来，让皇奶奶看看。”
慕容煊看到她这番模样就觉心中厌恶至极，奈何皇叔教导他为君者当会一个忍字，没有七成把握就不要去动手，现在的自己，显然没有和苏家抗衡的能力。
于是他只能选择朝他的皇祖母开心的笑了笑，蹦跳着到她面前，而后甜甜的喊一句:“皇奶奶好。”
苏婉宁抚着他软软的头发道：“孙儿怎么又瘦了。”而后语气沉沉道：“定是那些不长眼的宫人，连皇上都伺候不好，早都该杀了扔进乱葬岗中，尸体被野狗咬死才好。想来那些人的贱命，应该是没有人愿意去救的。”
闻得她此言，那些随着慕容煊进来的宫人呼啦啦跪了一地，口中忙喊着太皇太后饶命。
而慕容澈则是低着头看着茶杯里微微荡漾的水波，似乎真是一场鸿门宴呢。
待得三人坐定，一道道菜肴立即端了上来，苏婉宁给慕容煊夹了菜，温柔的吩咐他多吃点，都是特意为他准备的好菜。
慕容煊戒心一向很重，尤其是在他这杀人不眨眼，野心勃勃的皇奶奶跟前更是如此，他的指缝中夹着一根极短的银针。趁着苏婉宁不备，他立刻将银针戳入菜中，银针没有变色，他才拿着筷子安心的吃了起来。
生活在皇家的人，自然都是学过皇家礼仪的，三个人吃饭，竟然是一点声音都没有，膳厅里静的可怕。
苏婉宁似乎是有点坐不住了，于是只草草吃过几口之后便让人撤下了她的碗筷，给她换了君山银针过来。
看着慕容澈也停了筷子，苏婉宁立即道：“听说澈儿在查一起案子？”
慕容澈点点头：“这些宫外的事情还让母后操心，实在是儿臣的不是。”
苏婉宁皱着眉头道：“京城的案子不都是京兆府负责的吗？还有刑部大理寺都察院都是干嘛的，你平日里把持朝政已经够辛苦了，这些小事还来麻烦你，这些人迟早都换了去！”
语气忿忿，似乎是在为慕容澈打抱不平，可偏偏还用了“把持”这个词。慕容澈虽然摄政，但是每一件事情的最终处理都是交给慕容煊自己，他只是给出小皇帝最合理的意见而已。这个狠辣的女人，深知小皇帝的性子，明白他对他的皇叔不只是尊敬，还有忌惮，皇叔手中权力越大，他手中权力就越小。所以她用了这个词，就是在提醒小皇帝，这天下如今是慕容澈的天下，不是他慕容煊的天下。
只可惜，她了解小皇帝，慕容澈只会比她更了解。
慕容澈很清楚，小皇帝总有一天会长大，这个孩子，绝非是池中之物，如果他真的总览所有生杀大权而不经过他的手，恐怕这孩子心中迟早会起不平之心。到那个时候，别说他这王爷的位子，便是性命都不一定保得住。
这话说起来实在是对不起叔侄情谊，可是皇家向来都是没什么亲情的，兄弟阋墙，同室操戈之事历朝历代都有发生，他不能不去想这个可能，所以他必须教导给他仁善二字，也必须让他明白自己此生无意于他的权力。等到他自己有足够的能力坐稳这个江山的时候，自己就会把权力交移，只有这样，他才能够全身而退。
“多谢母后挂怀，”慕容澈微笑着说：“这件案子牵扯众多，儿臣实在不放心他们来做，正如母后所说，他们都是些尸位素餐之人，儿臣怎能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放手呢。毕竟，这起案子可是牵扯到不少朝廷命官呢。”
苏婉宁的眼角微微跳动了一下，而后又恢复了那副温柔似水的慈母模样：“母后这些日子来总是觉得无聊，听戏也没什么好本子，正好你过来，就把这案子跟母后说一说，也好叫母后打发些时间，乐呵乐呵。”
慕容澈心下暗道，无数人命就是为了让你乐呵乐呵，真是视人命如草芥。
“后宫不预前朝事，这是太祖时期就有的规矩，母后莫非是要违矩不成。”慕容澈的声音冷了下来。
苏婉宁脸上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但是之后又摆了摆手道：“罢罢罢，也是成日里无聊想打发打发时间而已，澈儿既不愿意那便不说了。只是啊，这朝中的朝臣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自家人的，自家人总得顾着些自家人，若是弄出些自相残杀的事情，岂不是让天下人都看了笑话去，白白折了我们皇家的面子，那可就得不偿失了。更何况，赵将军还在西北替我大靖镇守边疆呢。”
慕容澈心下冷笑不已，他在查这件案子的时候并没有掩人耳目，所以他一点都不奇怪苏婉宁会得知这件事情，只不过这件事到头来一直没有牵扯到苏家身上，故而也没来寻他的事。如今他刚刚得知此事与苏万华，她的胞弟有关，她便这番急匆匆的找上门来了，虽然是以一家团聚的缘由。
而后装作淡然的邀请自己和小皇帝一同用了晚膳，明明心里着急的不行，偏偏还等到这顿饭吃完，真是有母仪天下的风范呢。只可惜啊，狐狸终究是要露出自己的尾巴的，这会儿她不仅以皇家脸面作为软钉子，还不惜以镇北大将军赵连胜作为筹码来要挟，看来这苏万华在她的心目中果真是重要至极了。
正当慕容澈要出言反击之时，一个稚嫩的声音突然响起：
“皇奶奶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只见慕容煊他睁着那双漂亮的凤眸道：“自古有言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便是孙儿背叛了祖宗誓言，那也是要受罚的。若是因为与皇家有关系便可以为所欲为，岂不更为天下人耻笑。到时候传出去，恐怕人人都要说我们徇私枉法，不配为天下之主了。皇奶奶当知人言可畏，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到那个时候，这个残局可要谁来收拾？是皇叔还是朕，或者是皇奶奶你？那个局面，恐怕皇祖父和父皇在天之灵都无法原谅吧。三生石畔奈何桥头，他们可还愿意见一见皇奶奶你。”
苏婉宁脸上血色褪尽，她突然发现，这个十岁的孩子与他所见到的其他孩子有着多么大的不同，他的弟弟，包括他宗族内的那些小孩子，在十岁的时候都还在尽职尽责的当他们的世家少爷，纨绔子弟。但眼前这个孩子，三言两语就将她的话堵了回去。不止如此，他还在这个基础上推断到日后局面，上升到了国家大义，甚至是魂归地府的宣庄二帝。他的话里，也许有真，也许是假，但气势骇人，由不得人不信。
“孙儿说这话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希望皇奶奶遵守自己的本分而已。”说完这一句，慕容煊重新拿起筷子，吃的却是离自己最远的那道菜，也是离苏婉宁最近的那道菜，那不是他喜欢吃的菜色，可他偏偏一口一口将它吃完了，而后还弯着眼睛笑道：“皇奶奶宫里的饭当真是最好吃的，把孙儿最讨厌的菜都做的很美味呢。”
苏婉宁只能点着头僵硬的道：“好吃就好，好吃就好。”
这时，苏婉宁的贴身侍女走了进来，朝她耳语了几句，苏婉宁漂亮的双眼一下子睁大，转而狠辣的目光盯向慕容澈，似乎是要将他剥皮抽筋一般。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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