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渎仙》陆雪留

21、第 21 章

　　32.
　　孤月抬眼，见到陆独雪眉心微蹙，盯着他。
　　“孤月。”

　　孤月按在他手上，笑道：“师尊不必忧心，抑制恶念并不会对弟子有损。这也是魔修修行的一种方式。师尊尽管做自己想做的事……”
　　“我想做的事，还没有做。”

　　孤月的声音顿了下，疑惑看向陆独雪。

　　陆独雪脸上已经不是冷漠，是冷酷了：“立仙门、传道法，不是我想做的事。”
　　不是你个孽徒一个任性就屠了仙道，害得仙魔之力不平迟早老天爷一道净魔灭世雷劈下来，本尊用得着争分夺秒恢复仙道力量重塑仙魔平衡吗？本尊辛辛苦苦一百年是为了谁？！
　　一剑劈死算了。

　　“我想做的事，还没有做。”陆独雪右手用力，不再废话，按着人拖回去：“你，跟我回独雪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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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名烁诸天的独雪真人，近来又做了一件旷古绝今的事。
　　这件事远比仙魔共聚、比突破飞升更加震撼。

　　——立魔尊孤月为独雪阁大长老、并代掌门之位，管理独雪阁一应事宜与弟子门人。

　　近百年来，孤月一直自封魔宫内，让人几乎以为他已经消亡，此时才惊讶其竟然还好好的。但更令人惊骇的是陆独雪的举动——
　　堂堂仙道第一大宗，竟然让群魔之首来当代掌门！别说灭门之仇，就是仙魔之别水火不容，让魔修之首来当大长老，如何对得起门内的……

　　等等。

　　直到这时，众人才突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原先的独雪阁已经变成了半魔半仙的全新宗门。
　　近百年来，魔尊对独雪阁的扩张视若无睹，放任魔修拜入独雪阁。不知不觉间，仙魔两道后辈已经汇聚在独雪阁中。如今的独雪阁不再是仙门大宗。它是独一无二的、仙魔兼修的修真界第一宗门！

　　……这样说来，立魔尊为代掌门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但不是传闻仙尊曾经被魔尊炼为傀儡、视作禁.脔吗？！

　　刚刚缓过神的众修士，马上又嗅到了八卦的味道。

　　但陆独雪没有给大家八卦的时间。

　　33.
　　百日后，独雪阁上空。

　　白衣仙人再次出现，坐在冰莲上，仙姿出尘，容颜如冰似雪。发顶一支天丝簪白玉无瑕、寒梅如生。
　　他身后，黑发黑眸的魔尊第一次现身人前。

　　黑袍不羁、容貌桀骜英挺的魔，随意倚坐在仙人身后，带着邪气的笑意，放肆打量着四面惊疑不定的门人。
　　众弟子不明白陆独雪为什么会带着魔尊。陆独雪也没有解释，坐下后便闭目垂眸。

　　片刻后，突然天上雷云汇聚，眨眼之间，半个魔域被黑暗笼罩，巨大的魔眼在苍穹上缓缓睁开，摄视下方众人——
　　是陆独雪尚未渡过的飞升大劫，九五天劫。

　　九五天劫是修士最后一道雷劫，此劫之后，修士随时可以立地飞升、得道成仙。也可以在人间逍遥万载，无拘无束。
　　这就是陆独雪要讲的最后一场道？莫非他已经决定，在渡过雷劫后飞升成仙？魔尊同样是飞升境，他出现在这儿是要做什么？

　　不等众人想完，第一道雷劫落下。
　　灭世般的乌光中，晶莹冰莲翩然绽放。
　　单薄剔透的花瓣对上恐怖毁灭的紫电，却没有分毫败退萎缩。源源不断的蓬勃生机冲开毁灭死气，随后莲心打开，幽玄霸道的魔气滔天而起，鲸吞蚕食，吞噬天劫！

　　久久之后，雷云退尽，天劫止息。
　　原地青莲成荫，莲海中央，黑衣魔修放.荡地靠在陆独雪背后，一手揽着仙人的腰，侧头枕着他的肩膀，意态慵懒放松。
　　刚刚缓过神的众弟子：啊啊啊腰！腰！他们是该先除魔还是该先留影刻录！

　　陆独雪没管众人的反应，一袖扫开魔修，朝后淡淡扫去一眼。
　　孤月毫不犹豫认错求饶：“师尊我错了，我只是开个玩笑。”
　　陆独雪这才回过头，站起身，面向四方弟子门人。

　　“天劫之下，仙魔无别。”
　　清寒的声音传遍四方，玄奥的大道之声刻入众修士神海：“大道三千，万象同归。仙可成道，魔亦可成道。”

　　说罢，陆独雪忽然转过身，瞥向孤月。
　　孤月如有所感，本来轻佻的神色沉淀下来，静静望着仙人，眼底痴狂明灭、幽明沉浮。

　　只听仙人淡淡道：“
　　千年前，本尊初创独雪阁，修无情道，开宗纳徒。十载后孤月为吾逐出仙门，流落魔域，继魔尊位。
　　千载间，独雪阁登为仙门七宗，吾亦入大乘境。偶得旧徒消息，遍寻魔城，带回悉心教顾。

　　惜逢仙魔大变，仙门灭绝，吾为幽囚。此乃天数。
　　天数无常，而天道有常。仙魔久分，今当复合——

　　以独雪阁掌门之尊，吾向吾徒、魔尊孤月求为道侣，天道作鉴，八方仙魔共证，生死不贰、轮回不改。
　　如违此誓，魂飞魄散、身死道消。”

　　话音落下，忽然玄奥的纹络自身周荡开。大道之气从天而降，化为细密红线，层层绑在二人指尖，随后隐入虚空，刻进心魂——
　　天道认可了陆独雪的誓言。从今往后，除非魂飞魄散、天道消亡，再也没有什么能够分开他二人。

　　孤月垂下眼，轻轻喟叹一声，伸手牵起仙人的五指。
　　一如千年前，仙人牵起瘦弱少年，踏上那条苍茫浩渺的路。
　　“师尊……独雪，我之誓言，如你所言。”

　　刹那间晶莹冰莲落向八方，莲心墨蕊与莲瓣黑白交映，生灭二气交融盘绕，衍生无尽大道。每个拾到冰莲的修士都从中感悟到了全新的道法。

　　而台上二人相视一笑，携手隐入空中，消散不见。

　　自此十指相牵，永不分离。

　　34.
　　是不可能的。

　　立完道侣誓言后孤月就回了魔宫。
　　而陆独雪心满意足地……云游四海去了。

　　——是的，这才是陆独雪真正想做的事。

　　建什么门派，收什么门人。
　　不如拐个魔尊当道侣。从此就可以遨游四海自由自在，不用管事没人敢惹——
　　本尊任劳任怨这么多年，终于可以甩手出去浪了，快乐！

　　孤月阴沉着脸，留在魔宫里，替陆独雪处理汪洋大海般的门派事务。
　　制定门规、约束门人归他干——从此再也不会有人举报他违背门规了。
　　各处护山大阵需要他修补——陆独雪亲自布下的阵法，整个修真界里只有同为飞升境的孤月看得懂。
　　各峰长老需要他选拔更换——如今的独雪阁一半是魔修，天天勾心斗角，陨落率奇高，人才的选拔都赶不上长老的填补速度。
　　新崛起的后辈天才要好好保护——理由如上。
　　从甩手掌门那里延续下来的习俗——门人结侣也要向孤月求得许可。而为了防止再出现疏影那样借道侣身份搞事情的事，必须慎之又慎。

　　非是群魔之首的心机手段，没有第二个人能处理得这样庞杂的事务。
　　即便是孤月，也感到心神俱疲。

　　而正牌掌门陆独雪，此刻正在快乐冲浪。

　　孤月一手捏断了掌中玉牌，阴沉地微笑起来。

　　第二天，代掌门号集全门，宣布提拔九名弟子，十年后从中择一人传代掌门之位，掌管独雪阁所有事宜。
　　九子夺权，应该很有意思……孤月微笑着想，等玩死了仙门，他就可以丢下担子，去找人算账了。

　　孤月：我他妈骗人上千年。
终于信了清冷师尊的邪，被骗过来干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