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渎仙》陆雪留

20、第 20 章

　　30、
　　陆独雪已经和孤月彻底说开。
　　接下来，他准备拾整仙门，打算先恢复部分独雪阁。

　　而孤月仍然还是当他的魔尊。
　　——陆独雪没有要他改邪归正的想法。无论仙魔正邪，皆是天地循环、大道因果的一部分，没有孰高孰低。

　　孤月亲自送他出了魔宫：“师尊放心，绝不会有不长眼的魔修来烦扰您。”
　　他笑得邪肆，和往常没什么区别，看起来一点也不介意陆独雪的离开。

　　陆独雪仔细打量了他一会儿，点点头，没有说什么便遽然远去。

　　白衣仙人消失后，魔修嘴角的笑意逐渐消失。
　　他盯着仙人消失的地方，半晌后，才缓缓垂下眼，盖住眼底的猩红怖意。

　　陆独雪却没有回仙道。
　　他离开魔宫后，转遍偌大魔域，挑选了相当长一段时间，才在一处山渊缓缓落下。

　　山崖周遭草木枯败，崖下丛岩如锋，一片绝地景色——魔域本就是修真界最贫瘠、险恶之地。除了走投无路、世所不容之人，没人愿意主动来这里生活。他脚下这块地方，已经是这么多天以来，挑出的最好的地段了。

　　但陆独雪没有失望的神色。一落地就动作起来。
　　有孤月在，没有魔修敢来打搅他，远远看见就绕道而行，这让他少了许多麻烦。花了数日，他终于将山渊变成想象中的模样——

　　穹谷幽邃，嵁岩险隘，沟壑浅狭，涧池清越。沉浑大气，意态恢弘。
　　陆独雪尘袖一扫，兀然万丈天门惊落寒渊，上书三字：
　　独雪阁。

　　“自今日起，独雪阁开山纳徒，广收门人。无论仙魔，皆可入阁；人妖无别，闻道求仙！”
　　清寒恢弘的道音传过荒原、传过仙魔两道，在一息之间，震遍整界修士心神——
　　飞升境强者，天生仙骨陆独雪，于魔域中重开仙门！

　　在所有修士震撼难言时，孤月抬头转向陆独雪所在的方向。
　　微微阖眼，悲喜难明。

　　31、
　　百年岁月一晃而过。
　　独雪阁和陆独雪这两个名字震烁诸天。魔域中开仙门；以无情身证有情道；魔尊傀儡却突破飞升境；有教无类、不分仙魔……
　　哪一桩都是旷古绝今之举，足以万代称颂。

　　——自当年魔尊带领魔修屠戮仙门后，仙修大能几乎陨落殆尽，仙道萎靡不振。陆独雪开宗纳徒，霎时各方修士云集而来，闻道百年。

　　百年之后，某一天，陆独雪突然停下讲道。

　　神识覆盖诸天，他见到仙魔两道交融汇聚、不分轩轾，而独雪阁比起百年前更壮大了不止千倍，无数人称颂其名。
　　陆独雪仙眸微垂，随后起身迈下仙坛，在众人不解中飘然远去：“百日之后，众聚于此，听道最后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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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年里，孤月没有踏出魔宫一步，修真界几乎都以为魔尊被仙尊镇压了。少有人还记得他们的关系。

　　忽然氤氲魔雾被天光破开，仙人飘临魔宫。
　　孤月抬头望着仙人。

　　“孤月。”陆独雪落到他面前。
　　孤月露出温煦的笑意：“师尊回来了。”

　　陆独雪平淡地望着他，和离去前没有任何分别，仿佛百年不过弹指一瞬：“百日后，独雪阁上，你我大典，誓证天地，仙魔共鉴。”

　　孤月顿了一下，才笑道：“好。”

　　陆独雪又打量了他片刻，忽然抬手按在他脸畔：“我说你要信我对你好——这一次，你确实信了。”
　　“多谢。”

　　百年前他离开魔宫，孤月不问一辞。
　　他创立仙门广揽仙魔两道，孤月旁观不语。
　　他百年未归，名扬万界，孤月依然在魔宫里等他——等他做完想做的事，等他回来践行诺言。

　　践诺容易，能够信诺，才是最难的。

　　孤月笑道：“其实就算师尊最后不再回来了，弟子也会去找师尊……”
　　陆独雪忽然问：“孤月，七情六欲，你修的是哪一道？”

　　魔修皆修七情六欲。疏影修的是贪，所以他永不满足。
　　贪嗔痴恨爱憎欲，孤月修的又是哪一道？

　　孤月微微垂眼：“师尊……您猜不到么？”

　　众恶之首、万魔之源——他的道，是恶。
　　恶仙心高远、恶生来残疾、恶天道不公、恶仙凡之别……陆独雪是冰雪无瑕的天生仙骨，他就是九幽秽祟的天生魔头。七情六欲、众生妄念，都是他的一部分。

　　当年同门弟子的举报没有龃龉。仙人将他逐下山门、进入魔域，不过是回归本性、回归他真正该呆的地方……
　　忽然按在他脸畔的手重了一分。

　　我好困啊
剩下的明天写吧嘤嘤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