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若双生花》小 墨

5、第五章

　　想着想着，我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就这样，我躺在床上不吃不喝昏昏欲睡了三天。只是言诺没有来看过我，一次也殳有。也许，是我那天的话刺痛了他。也许，是他都在想绕雪，哪里有时间理翔白。以为自己心里会悲伤的不能自已，却沒有，只是空的有些发慌。初相见时，我觉绕雪是挡在我们中间的那个人，现在我终干明白，一直以来，我才是挡在他们之间的那个人。
　　只是没想到第四天，言诺却来了。
　　我望着他，是惊喜吗？惊喜他会来看我。是悲伤吗？悲伤他几天来的不理不睬？还是深刻的思念与企盼？
　　言诺来到我床前，握住了我的手，“翔白，我来看过你，只是你都睡熟了，或者说，我都是趁着你睡熟时来看你。我只是想让自己静静地想一想。失去孩子，我也很痛苦。或许，我应该告诉你一些事情，关于绕雪。”
　　我静静地听，不语。他又说道：“三天来，我想了很多。也许，我以前真的忽略了你的感受。绕雪在你心中一直是一个谜。你不说，我亦装做不知。”他叹了口气，“还是听我说说绕雪吧好吗？”我顺从地点了点头。
　　言诺沉思了一会儿，“小时候我和额娘住在乡下，就是在那时，我认识了绕雪。我们青梅竹马长大。七八岁的时候，别人都笑我是没有阿玛疼的野孩子。那日，我回家问额娘：‘我们为么么住在这儿呢？我阿玛呢？’额娘不语。我就说：‘为什么我没有阿玛？他们都说你是坏女人，说我是野孩子。’那日，额娘打了我一巴掌，从小到大，她都没有打过我一下。我赌气跑了出去，一天没回家。后来还是绕雪带额娘来找到我，额娘抱着我痛哭。那日起，我就不再提阿玛这个词。别的小孩都看不起我，只有绕雪愿意和我在一起。我们一起上山挖野，捉蛐蛐。运气好的时候，我还会捉到兔子。可是每次绕雪都会让我把兔子放了，她心肠可好呢。看到受伤的小动物，都会抱回家来治。家里养的鸡呀，鸭呀，也都舍不得吃。就这样，一年又一年，我们一起长大。十二岁那年，额娘还是去了，她临终前，抓着我的手，她的意识已经模糊了，她嘴里不停地重复‘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言诺说到这，顿了顿，眼神怔怔地望着前方，似乎又陷入了沉思。我不禁疑惑地问：“这两句话是何用意呀？”言诺不答，仿佛沉浸于深深的回忆之中。半晌，他又继续说：“自那以后，就剩我孤零零的一个人了，那时日子很苦，饿肚子是很经常的事。绕雪就常把家里的东西拿来给我吃，都是她舍不得吃的。那时我就在心暗暗发了誓，一定要待这个女子好，一辈子好。就这样过了一年，虽然日子很清苦，却也甜。一年以后，我的外公找到我，把我带回了京里。临行的那天，我对绕雪说：‘等我，五年后定回来娶你。’她轻轻地点了点头，她说‘我等你，哪怕是一辈子，我都等你。’后来我就来到了京城。万没想到的是，外公竟然是在京城里做大官的，军机处大臣福大人。外公从此着手培养我。因为从小额娘就教我读书识字，所以外公就专门请了老师来教我练武，学习一些用兵作战的知识。没想到我练武却是极有天分的。就这样一年又一年，没出几年，我就得了武状元。再加上外公在朝廷里的势力，经他保举，我就成了今天的福将军，住在了这个将军府。只是对外，外公并不承认我这个外孙，只说我是他的门生。几乎没有人知道福大人是福将军的外公。“那绕雪呢？”我焦急地问，“以你的性格，你绝不可能没有回去找她呀？”“找过了。也找到了。并把她带回了京。都准备择日迎娶她进我们福家的门了，可是她却走了。”言诺幽幽池地说。“额娘说，一个男人，一旦言诺，就要永不失诺，可终究，我还是失了诺。”言诺叹了口气，看的出，他很伤心。原来这就是他和绕雪故事。
　　我看着这个我爱的男子，想起初相见时他那一脸的柔情，我终是不忍再说什么了。只是轻声地问：“言诺，我是绕雪的替身吗？”他说：“刚开始是吧。后来我只知你是我的妻子，是将军福晋，是我们未来孩子的额娘。”
　　他的妻子。
　　将军福晋。
　　未来孩子的额娘。
　　这不正是我期待的位置吗？我想我是不再应该有任何抱怨的吧，就算他心中至爱的依然是绕雪，可是我可以一辈子伴他左右，夫复何求呢？
　　我说：“言诺，前天的事对不起。只是我实在爱极那个孩子，你要知晓。”他点头，“我从来没怪过你，翔白。”他顿了顿，又说：“翔白，我已经习惯了将军府有你的日子。”我点了点头，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一个月后就是言诺出征的日子，我的身子调养的也差不多了。那日，言诺项上戴着我求的平安符出征了。临行前，他说：“翔白，我一定性利归来，等我。”我点点头，“我定日日祈求上苍，保君平安。”
　　我知他一定会平安归来。
　　我相信他一定会平安归来。
　　因他说过，言诺，就是一旦言诺，就永不失诺。
　　他走后，我日日祈求，日日盼君归。
　　只是三个月了，音信全无。
　　没想到的是，三个月来，没等回言诺。却等来了她。
　　在我看到她的那一瞬间，我就知她是何人了。那一刻，我竞怀疑看见的是自己。如此的相像，倘若额娘看到怕是也要错认的吧。
　　是的，是绕雪。她看见我，也是一样的惊讶。随后她说：“我是岑绕雪。来找福言诺福将军。”
　　我是岑绕雪。
　　话语甚是平淡，可我还是听出了话语中淡淡的示威。
　　秋儿看了绕雪一眼，不满地说：“这是将军福晋，你……”“秋儿，这是贵客，看茶。”我急忙打断秋儿的话。随后我对绕雪说：“岑姑娘，请坐。我是西林翔白。”
　　她坐下，看着我，“福言偌不在吗？”我点点头，“将军三个月前出征了。岑姑娘……”我一时语塞，不知说什么好。我是该下逐客令吗？让她与言诺不得相见。还是，留下她？我一时心里斗争得厉害，不能诀择。没想到，她反客为主，“我要住下来，等他归来。你应知我和他之间的故事。”我一瞬间恍了神，只是听见自己虚弱的声音，“我都知道。好，我安排你住下来等他。”她笑了笑，“听说言诺娶妻了，今日见你，我方才知其原因。”
　　我听那笑声，竟觉似一个魔咒，让我浑身动弹不得。我说：“秋儿，安排岑姑娘住下来。她是贵客，不得怠慢。”秋儿应了一声是，就带绕雪下去了。
　　我心下一片冰冷，明明我是将军福晋，为什么，这一刻，我觉她才是这将军府的女主人？一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花瓶，顿时地上碎片斑斑。
　　这样，绕雪就在将军府住了下来，等言诺归来。
　　言诺归来应是极其欣喜的吧，他找了那么多年的绕雪，思念了那么多年的绕雪，心心念念了那么多年的绕雪，终于重回他身边了。而我呢，在偌大的将军府，我的位置又在哪里呢？
　　看着院子里熟悉的情景，依稀还有言诺熟悉的影子。想着想着，心中又徒增难过。也许，一切皆应随缘吧。
　　已经四个月了，言诺还是没有回来。看的出，绕雪的心情也很急切。而我，也有一种渐觉清晰的错觉，这将军府正慢慢的属于她。
　　初始，我的心里是矛盾的。盼言诺归而又怕言诺归。只是现在一天天过去，言诺没有一一点儿消息回来。我越来越觉得。只要是言诺回来，不管他以后如何待我，都是无所谓的。
　　尺是盼君归，君不归。
　　半年就在等待与盼望中过去了。这日，我刚起来秋儿来报：“福晋，岑姑娘想见你。她说有话和你说。”她住在这儿的半年来，我们都相安无事，她今天找我耍和我说什么呢？我暗暗思忖。
　　梳洗打扮后，我就来到大厅。绕雪已经在那里等我了。“岑姑娘久等了。”我笑笑，她也笑了笑，“不要紧的。”之后两人之间一阵沉默。我想，若不是因为言诺，我和绕雪会成为很好的朋友的，我就最欣赏她这种不卑不亢的姑娘。
　　半晌，她说：“你走。”“我走？”我糊涂了，不知她是什么意思，“我走？”我看着她，“我不明白岑姑娘的意思。”她平静地看着我，笑了，“对，你走，不管去哪里，你离开将军府。”我心里觉得十分愤怒，可她是客，是绕雪，是言诺亲近的人。我把火气压了压，“岑姑娘说笑了，我是将军福晋，我去哪儿呢。”绕雪收敛了笑意，严肃地说：“你回到你的西林家去。”她盯着我，一改往日温柔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