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漩流》泉馨

8、如坐针毡

　　离场后大家各自散了，夜色清凉，华灯初放，霓虹灯闪烁着这个国际大都市的繁华。
　　“那个徐琪琪的爷爷是国内时尚界里面举足轻重的人物，在业界有很高的威望。他偶尔带他孙女出席这种活动，我看你跟她还挺熟的。”他含笑着说。
　　“我们也是今晚刚认识。”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自然一点。
　　“我看你今天晚上没吃什么东西，肚子饿吗？”
　　因为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宴会，不比在自己家里随随便便都能吃两碗米饭，又见那些人也没有几个人吃东西，自己就更不好意思了。又遇见徐琪琪，和她聊了许久，哪里还顾得上吃饭的事。
　　再说但现在已经九点过了，想着还是自己回去在冰箱里找点干货来充充饥吧。
　　“我不饿。”
　　他看着我，戏谑地说：“你之前不是说过自己没有节食的习惯吗？我都感觉饿了，晚上又没吃东西，现在还得找地方填饱肚子再说，吃点儿东西再回去。想吃什么？”我说的这句话他倒是记得很清楚，或许就是因为他在意别人说话的细节，所以才能走到今天，得到了别人眼中艳羡的一切。
　　既然被识破，那也不必再装了，说：“那就炸酱面吧，我想吃炸酱面。”我突然心血来潮想要吃面，虽然是南方人，但我却很喜欢面食类，什么面条、饺子对我来说都是这世间极好的东西。
　　他笑笑，“我也好久没有吃过炸酱面了。”
　　“这么晚了，还有卖的吗？”
　　“当然。”
　　他开车到一家面馆外，虽然比较晚了，但是在这里吃面的人还挺多，也许是加夜班的、也许是吃夜宵的，也许也有像我们今天这样的情况的，“就这家吧。”刚进去的时候，就香味扑鼻，看来肚子已经饿得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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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一下，我先买单。”我突然记起这等大事，怕被他抢了先机。
　　“不急不急，我没打算和你抢。”他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地淡然自若，又冷不丁地幽默着。
　　“好吃吗？”他问我。
　　“这才叫人间美味，感觉自己又活在地球上了。”我一边吃着面一边说着，让自己变回自己。
　　“够不够？再让老板来一份？”
　　“够了够了，晚上吃太多也不好。”
　　“刚才不是还说自己不饿的。”他打趣我。
　　“喂，大哥，我是女生耶，总要给自己保留一点儿窈窕淑女的薄面吧？”我脱口而出，说完这句话后忽然感觉自己对面坐着的是同龄人，是朋友，而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帅哥老板和钻石王老五了。
　　他可能听我第一次这么对他说话，愣了几秒，忽而笑出声来，“对了，这才叫没有代沟了是吧？我看你之前那么拘谨，就这种自然状态才是最好的。这就叫——解放天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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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把我送回去，又自己开车回去了。月光皎洁，月色清明，照亮着屋子，夜色静悄悄的，又是桂花香飘的季节，伴着晚风吹送进来，沁人心脾，月光下风影移动，珊珊可爱。

　　国庆节我买好了回家的机票，买好礼物回去看看家人。妈妈问我在那边工作如何，我说挺好的，让他们不用担心。
　　沁雅趁着国庆节要出去旅行，我们的聚会又要拖到过年的时候了。在电话里得知她近来过得还不错，交往了男朋友，现在正享受着甜蜜的时光，我为她感到很开心。
　　在家里陪了爸妈几天，我收拾好行李准备走了。
　　七号下午到北京刚下飞机，赵颂贤打电话过来，问我手机怎么关机了。我说我回家了一趟，刚回来，他说晚上一起吃饭，把地址发给了我。我把行李放回北京的家里，收拾了一下，换好衣服出门。
　　他和以前比起来显得成熟了一些，他口才很好，在学校的时候连续两年获得最佳辩手的荣誉称号。但平时说话并不咄咄逼人，大家对他的印象都还不错。但是大学期间，课业繁重，独来独往的时候比较多，因为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所以同学之间关系要好的大都是寝室的室友，其他人都只是泛泛之交。
　　他侧着头正看着我走过来，我迎上他的视线，对他笑了笑。他的眼睛里盛满了期待和欣喜，又显得有一些紧张和局促，但他很快掩饰下去了。
　　我走到他面前，他开口道：“夏霜”，他的表情像是大海的海面撒上了波光粼粼的阳光，像是隔了一个世纪的呼唤，他显得有些深陷不真实之中。
　　“嗨，在检察院上班怎么样？”我问，也许曾经是被追求者的角色，所以和他说话的时候我显得很自然。
　　“还行，你呢？看起来还不错。”
　　“你是说皮肤看起来不错？嗯，我喜欢吃红枣。”和他半开了个玩笑，尽量让他少一些尴尬不安，多一些轻松自在。
　　他终于笑了笑：“你比以前开朗了。”他怔怔地看着我，和三年前一样的目光，以前上课偶尔回头时与他对视，我都故意撇过。
　　我转移话题，问：“你点菜了吗？”
　　“还没有。”
　　“可以点单了吧，你点吧。”
　　“你点吧，我请你吃饭，当然是你点。”
　　“客随主便，你是东道主，尊重你的意见，我刚刚才经历了长途跋涉，有什么好吃的，介绍介绍。”我说得轻快，把彼此的身份挪了个稍微官方的角度。
　　他不再推辞，问我喜欢什么口味的，我说无所谓，什么样的都可以，好吃就行。
　　“我妈妈和你小姨居然在一个单位，她们都是很多年的同事了，也许这就叫有缘吧，能再次和你在这个城市碰面，现在还一起吃饭。我还有点儿不太相信，我还以为毕业就再也见不到你了，没想到冥冥中又给了我们一次机会。”他一字一句都是在暗示缘分这件事，说话也比以前大胆了许多，放在以前上大学的时候，他是绝不可能这样说的。
　　我淡淡地说：“你还迷信这种东西？”
　　“这不叫迷信。”
　　“那叫什么？”我追问。
　　他可能意识到自己刚才说得太露骨了，便不再继续往下说了。
　　“你小姨打算给你介绍男朋友？”他小心翼翼地问。
　　我想这是头一回吃饭，就当同学聚个会，不要把气氛搞得太僵，心态平和一点。
　　“是啊。”我停下手中的筷子，抿了一口饮料，面无表情地说，好像这件事情本来就跟他没关系，他望着我笑笑，我问：“怎么了？”
　　“虽然三年了，但你还在我心里，这点从来都没有改变过。”
　　我试着不要让他感到太严肃，便顺着他的话笑着说道：“我有变，我已经变老了三岁。”
　　他不依不挠，继续他的话题，“我一直都没有忘记你，无论过去还是现在。你愿意给我一次机会吗？让我们互相了解，我一定会对你好的，相信我。”
　　如果说过去的他是腼腆的，那么现在的他就是主动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脱离了学校的缘故，重获了自由？亦或是出生社会，历练了勇气和胆量？总之，他和我过去认识的那个赵颂贤不一样了。
　　我看着他，重新审视着眼前这个人。
　　他看我不说话，猜不透我在想什么，他苦笑着，“过去我一直认为喜欢一个人就应该尊重她，所以在第一次被拒绝后，我心灰意冷，但我告诉自己没关系，只要足够有诚意，你是会发现我的。后来，我却发现你离我越越来越远，我才发现，爱情是需要主动的，更是需要行动的。可当我明白这个道理的时候已经毕业了。但人算不如天算，没有想到我有第二次机会让我重新来过，所以这次，我不会再放手。”他语气无比坚定。
　　“太执着并不是一件好事，况且，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很多东西都变了。人应该往前看，未来才是美好的。”
　　但是奉劝有时候其实是无济于事的，“对，很多东西都变了，但是有些东西是不会改变的，它只会随着岁月变得更加坚定。”他指了指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