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钥》文礼

32、生命转换

　　当伊卡莱亚回到王宫时，第一时间看到的便是卫兵们的慌乱。
　　“怎么回事？！”
　　就算王储再无能，丹提也有的是能干的将军替王室训练好精英亲卫队。但现在这些乱了步子奔走在长廊上的士兵们却一个个像是活见鬼一样，脸色苍白，连拿剑的手都在颤抖。
　　“殿下！”一个卫队长扑到伊卡莱亚身前，眼中盛满了前所未有的惊恐，“殿下您终于回来了……公主殿下她……”
　　“菲碧怎么了？！”
　　“公主殿下……有……有恶魔……在公主殿下的寝殿里……”
　　听到这里，伊卡莱亚倒吸一口凉气，一脚踢开挡道的卫队长，就这样直接冲到了菲碧的寝殿。刚到那里便听到妹妹发出的撕心裂肺的惨叫，亲卫队的士兵们一个个堵在房门口，眼睛几乎要瞪出眼眶，却没有一个人进去营救。伺女们躲在走廊尽头的角落里相互拥抱着痛哭，但也没有一个人去解救自己的主人。
　　“你们都在干什么！”
　　怒火朝天的伊卡莱亚抽出配剑踢开挡住菲碧房门的士兵，然而当他来到门口，才发现一向勇猛的士兵们都瑟缩不前的原因。
　　原本整体以天蓝色为装饰的少女的房间如今却变得一片血红。在他赶到前冲进去营救公主的先锋队已经变成了尸体碎片，被随意抛在房间的各个角落。鲜血染红了整个地板、墙面、甚至天花板，那原本被布置得温馨而明亮的公主殿下的寝殿此时却化为一片地狱。
　　越过堆积的尸体碎片，那是用已经沙哑的声音在哭喊的公主。鹅黄色的寝床也被染成了鲜红，一只全身冒着黑烟的地狱犬正趴在床上，锋利的爪子按住菲碧娇柔的四肢，两条后腿间带着倒刺的凶器正在少女双腿之间出入。
　　一眨间，天空色的眸子中盛放出前所未有的杀气。伊卡莱亚提剑便冲进寝室内，发现有人迅速接近的地狱犬侧过头，用那条像是气体一样在燃烧着的尾巴猛地向伊卡莱亚一扫，与夹着风刃的利剑相撞，粗壮的尾巴竟被从中斩断！
　　因疼痛而发出悲鸣的地狱犬放开了已经被蹂躏得不成人形的少女，带着怒啸向伊卡莱亚冲过来。伊卡莱亚用剑挡住了地狱犬的一只爪子，弓身向上一跃便跳到了地狱犬的背上。
　　看到王子殿下占了上锋，被吓得脸色发白的士兵们在卫队长的催促下一涌而入，以人数优势包围住地狱犬，从四面八方发起了进攻。
　　“去大圣堂！”
　　伊卡莱亚冲底下的士兵一吼，卫队长便立即将王子殿下的话传了出来。但远水救不了近火，地狱犬被斩断的尾巴竟然在慢慢恢复，只是轻轻一扬前爪，从正面抵御地狱犬的数名士兵便被锋利的爪子拦腰截断。垂死的士兵们发出惨痛的叫声，两只手本能地在地面上爬行，拖着从腹腔中滑出的肠子，想要逃离这个恐怖的战场。
　　乘士兵们引开地狱犬的时机，伊卡莱亚开始吟唱魔法。风元素在空中聚集，狭窄的房间内像是立即便会扬起一场风暴。机灵的卫队长冲进房间深处，扯下披风把已经晕厥过去的公主殿下裹好抱出寝殿。看到妹妹被救出后，伊卡莱亚迅速吟唱完毕，聚集已久的风暴如同恶狼般袭向地狱犬。伊卡莱亚从地狱犬身上跳了下来，风暴迎头撞向地狱犬的脑袋，黑色的血污如暴雨一样洒满了整个房间。
　　地狱犬因剧痛而发出嚎叫声，疯狂地在狭窄的房间内窜来窜去。即使是用尽全力施放的大风暴，却也只是在地狱犬的头上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并未能除掉这只疯狗。
　　“撤！”
　　发出号令后，残存的士兵们保护着王子殿子先行离开这地狱般的寝殿，但地狱犬血红的眼睛却及时发现那个伤害自己的人类想要逃离战场，仰天怒号一声后，迅速地向伊卡莱亚疾驰而来。
　　挡在身前的士兵们在一瞬间便被利齿咬成碎片，伊卡莱亚虽然用剑挡住了致命一击，但双臂却差点成了地狱犬的食物。右臂还勉强能够握剑支撑，但左臂却连骨头也被粉碎。他忍痛拿剑挡住地狱犬的攻击，在又陪上数十个士兵的性命后，才终于被人拖到走廊的另一边。
　　但地狱犬却并未死心，一味追逐着伊卡莱亚的气味而来。严重失血的情况下，伊卡莱亚勉强抬起剑，吟唱起魔法，在地狱犬奔到离他不足三米的距离时，剑刃射出一道凛冽的龙卷风，顿时刺瞎了地狱犬的右眼，然后将这只疯犬吹飞到走廊另一端。
　　地狱犬的身体撞到走廊尽头巨大的玻璃窗上，彩色的玻璃顿时四分五裂。随着地狱犬被龙卷风抛到建筑外，士兵们也在各自卫队长的指挥下死守住建筑的各个入口，防止地狱犬再次进入。
　　不过这一次，瞎掉一只眼的地狱犬没有再返回，而是在庭院中疯狂地乱窜。没有魔法师在场的情况下，纵使王宫已经派出所有卫队前来，也只是把它困住而无计可施。地狱犬在庭院中嚎叫了一阵，然后跳上王宫高高的围墙，消失在了夜晚的街道上。
　　“快……追……”伊卡莱亚的剑从手中滑落，光是忍着不为痛苦而呻吟便已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一定要……查出……是谁……”
　　“才一会儿不见，怎么就变成这副得性了……”
　　随着一个阴沉中略带嘲讽的声音响起，伊卡莱亚面前出现了一个魔法阵。魔法阵的光芒褪去后，出现在人们面前的是迪提斯和一个全身都被黑色斗篷包裹起来的人。那人手中拿着一支漆黑的手杖，手杖顶端镶着一颗黑色的宝石，正在发出幽幽的暗光。
　　“伊卡！”看到好友的样子，迪提斯急忙跑到他身边，浓重的血腥味刺得他反胃，但也强忍住对穿着黑斗篷的缇兰希斯说，“快……快用治愈术……”
　　士兵们警惕地看着这个来路不明的人，卫队长向迪提斯询问道，“公爵大人，这位是……”
　　“没时间解释了！伊卡都要死了，快给他治好啊！”
　　缇兰希斯慢腾腾地用魔杖在空中划出六芒星的符号，符号飞到了伊卡莱亚上方，洁白的光茫便从六芒星中洒下，严重的伤口奇迹般地开始愈合。
　　“魔法师……”
　　卫队长惊呼出声，士兵们也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右臂和其他伤口很快便复原，骨头全碎的左臂也在一段时间后恢复正常，连一丝疤痕都没留下。
　　“菲碧……快去救菲碧……”
　　伤一好便想站起来的伊卡莱亚眼前猛地一黑，迪提斯急忙把他接住，焦急地问缇兰希斯，“怎么回事，不是都治好了吗？”
　　“伤治好了又怎么样，又不能连流的血也一起回来。好好躺着吧。”
　　“别管我……”几乎已经晕厥的伊卡莱亚连声音也虚弱了下去，“菲碧她……”
　　“我去救她，你就安心地睡一觉吧。”
　　说着，缇兰希斯向伊卡莱亚施放了一个安眠咒，疲惫的王子殿下便陷入了沉眠。迪提斯吩咐士兵们将伊卡莱亚抬回他的寝殿休息，然后让卫队长带路，来到已处于濒死状态的菲碧身边。
　　“呜……”
　　看到公主殿下的惨状，迪提斯喉咙中发出一阵干呕，眼泪不由得流了出来。被救出后，伺女们把公主抬到寝殿对面的书房中，包裹着菲碧的披风已被血液完全浸湿。缇兰希斯用手杖挑开披风，披风下雪白的身体被染成了鲜红色，四肢上有数道利爪穿刺的伤口，双臂与双腿的骨头都断成了好几截。胸部和腹部都被咬烂了，下（河蟹）身处还有大量黑色的粘液。
　　“她已经死了，”缇兰希斯用毫无感情的声音宣布了这个事实，“心跳刚刚停止，灵魂虽然尚未离开身躯，但很快便会飘向冥河。”
　　“不！！！！！！！！！！！！”
　　迪提斯疯狂的嚎叫吓得哭泣的伺女们发着抖缩成一团，卫队长不忍再看这副惨状，咬着牙将头别向了一边。
　　“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她怎么能死？我可爱的小公主怎么能就这样死掉？！”
　　发狂的迪提斯两眼充血，死死地拽着缇兰希斯的斗篷说，“你一定能救她的！你是天才魔法师啊！你不是能实现任何人的愿望吗？！”
　　“我们来晚了一步……”
　　“不是的！！！！！！还不晚……对，她的灵魂还在，不是吗？只要灵魂还在……”
　　“迪提斯，让她死吧。”
　　“什么？”迪提斯停止哭泣，抬头不同思议地望着说出残酷话语的缇兰希斯。
　　“让她死了比较好，”缇兰希斯继续说出冷漠的话，“遇到这种事，还不如死了好。”
　　“你懂什么！”愤怒的迪提斯一拳挥向缇兰希斯的脸，却被魔法师一个瞬闪躲过。他疯狂地追逐着魔法师的身影，徒劳地想要用自己并不熟练的格斗打倒幽灵般闪烁的缇兰希斯。
　　“她才16岁啊！这么年轻，这么美丽，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而已！”
　　“公爵大人……”
　　挥开想要拉住自己的卫队长，迪提斯跪倒在菲碧的尸体前，向缇兰希斯哭喊着，“怎么能让他就这样死掉！她还没得到幸福……我还没给她幸福啊！我以为我们还有很多时间……我以为整个帝国只有我能配得上她……我以为……以为她会慢慢爱上我……就像那些女人一样……”
　　“先是莫明其妙地冒出来个黑鹰之翼……现在又莫明其妙地死掉……她还没过上真正的人生啊！她是我的宝贝，我宁愿自己遇上全世界的不幸，也不要她受一点伤害！现在你却告诉我说让她死掉比较好？你要让我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宝贝就这样凄惨地消失吗？！”
　　缇兰希斯不屑地说，“都不过是你自我满足的借口罢了。救活她之后呢？已经遇到了这种事，她还能得到所谓的幸福吗？被恶魔略食的经历将成为她一生的阴影，这样又何来幸福可言？”
　　“我会让她幸福！”
　　“别说笑了，”缇兰希斯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你只会在事情发生后懊悔，怪这个怪那个，说当初应该怎么怎么样。丹提的花花公子还会在乎一个女人的生死？你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是得不到的？”
　　“菲碧不一样！”迪提斯抱起菲碧的尸体，眼泪滴落在她的脸庞上，“菲碧跟她们不一样……只要菲碧能活下去……我宁愿与恶魔交易，也要让她活过来！”
　　“与恶魔交易……吗？”
　　“是，”迪提斯抬起头，眼睛中没有了往日的畏缩与动摇，只剩下赴死一般的决绝，“只要能让她活过来，无论怎样的代价我都愿意接受！”
　　“那么，就让我来看看你的决心吧。”
　　取下手套，左手背上的倒五芒星发出红光。
　　[群星之主宰，命运之司仪！自苍茫的银河中显露出你火焰般的身姿！用你的手指弹出星星的轨迹，用你的舞姿画出命运的轮回！现身于我膝下——阿米！]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一个四肢被锁链所缚的赤（河蟹）裸的男人出现在了眼前。男人柔顺地从背后环住缇兰希斯，轻笑着说，“哎呀，居然有熟面孔……”
　　“除了占星以外，阿米还拥有能够转换生命的能力，”缇兰希斯向迪提斯解释道，“现在她的灵魂尚未离去，只要生命的流动重新回到她身上，就有可能使她复活。迪提斯•尤尔诺，你愿意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来换取菲碧公主的重生吗？”
　　“我愿意。”
　　没有丝毫犹豫，迪提斯抬头直视着缇兰希斯帽子下血红的眼睛。
　　“把我的生命给她吧。”
　　“契约成立。”
　　说完，缇兰希斯用魔杖画了个复杂的图腾，图腾完成后，印在了菲碧躺着的地面上，地面发出血红的光茫，公主破烂的肉（河蟹）体开始一点点地复原。
　　阿米也从缇兰希斯背后来到迪提斯和菲碧之间。他一手牵起菲碧已经冰冷的手，一手牵起迪提斯的手，然后开始了漫长而奇妙的吟唱。
　　迪提斯全身都泛起白光，白光成形后，开始慢慢地通过牵着的手向阿米身上流动，然后又流向菲碧的身体中。在这神奇的光芒中，人们发现迪提斯竟在迅速的老去。原本年轻的脸庞上慢慢开始积起皱纹，乌黑的头发也褪了颜色。随着生命的流逝，他整个人都枯萎下来，如同因失去水份而干瘪的花朵。
　　当菲碧完全复原，再次成为毫无瑕疵的美丽躯体时，迪提斯也变成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阿米收了手，回到缇兰希斯身后，魔法师将手在菲碧的额头上画了一个印记，顿时白光盛放，菲碧灰白的脸上终于现露出了血色。
　　“菲碧……”
　　向菲碧伸出手的迪提斯却在看见自己干枯的双手时停止了动作。他抬起双手仔细打量，却发现自己的视线也变得模糊。
　　“生命的交换并不是等价的，”缇兰希斯提醒道，“用你全部的生命，也只能换得她20年的岁月而已。现在你只剩下了1年的寿命，不过，如果再将其他人的生命转到你身上，你依然可以恢复年轻。比如说去人口市场买下年轻的奴隶……这对于公爵大人来说并不困难吧？”
　　“就这样吧……”
　　老者叹了口气，抱起晕睡中的公主，但蹒跚的脚步却使他差点摔倒。
　　“公爵大人……”
　　卫队长红着眼圈想要搀扶，却被迪提斯阻止。老者抱着心爱的公主，慢慢地走到书房中摆放着的宽大的沙发旁，即使只是一小段路，看上去也漫长无比。
　　“这是只属于我和她之间的联系，”浑浊的眼睛爱恋地看着怀中沉睡的公主，迪提斯拒绝了缇兰希斯的提仪，“这样，我便与她永远地融为了一体。”

作者有话说

　　每日一虐，专业虐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