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钥》文礼

25、预言成真

　　一个星期后，缇兰希斯所说的“那件事”发生了。与丹提帝国有大片领土接壤的艾索亚联邦向丹提王室派出了使者，虽然名义上是一般性国际事务交流，不过在迎接使者的晚宴上，艾索亚联邦特使荷墨尔将军向菲碧公主提出了求婚。
　　“不错嘛，居然有人肯要你这个暴力女，该谢天谢地啦！”
　　这么说着的迪提斯并没有收到任何笑声，菲碧一脸不屑地扭着头，伊卡莱亚则满脸阴郁。
　　“喂喂，再怎么恋兄恋妹情节也不可能避免有这一天啊，”迪提斯说，“陛下从去年开始不就在催你快点挑中意的，结果你倒好，说至少要找个跟伊卡有一拼的。要知道你哥可是被称为丹提之星的王子殿下也，哪有这么容易能找到第二个啊！”
　　用眼神指着与外交官站在冥会厅一角的荷墨尔将军，迪提斯说，“其实这位配你算不错啦，年轻英俊，手握重权，战功赫赫，也就这样的人才能驯服你这个野丫头。他在艾索亚的名声就跟伊卡在丹提差不多哦，据说还有个什么‘黑鹰之翼’的名号……”
　　“这种贱民怎么可以跟哥哥相提并论！”
　　不等迪提斯说完，菲碧愤怒地叫道，“我再怎么说也是丹提的公主，你居然要我嫁给妓（河蟹）女生的野种？！”
　　激动的菲碧拨高了声音，冥会厅里突然安静了下来，纷纷回头望着这位骄傲的公主。荷墨尔毫无疑问也听见了刚才公主殿下那会引发国际问题的言论，然而这位被称为“黑鹰之翼”的将军脸上却没有丝毫动摇。
　　不仅是在艾索亚联邦，甚至整个大陆上，“黑鹰之翼”荷墨尔将军都是一个传奇般的人物。他是军妓生的孩子，没人知道、也不会有人关心他的父亲是谁。从小在军营中长大的荷墨尔并没有接受任何军事和体能教育，军营中的人只是将他当作杂役使唤，认为妓（河蟹）女的孩子也只能干些低贱的活儿。
　　一直在14岁之前，荷墨尔都过着这样的生活。不过他14岁那年的一场战争却从此颠覆了他的人生。在联邦军与艾索亚独立军的一场战争中，联邦军遭遇了敌人的伏击，在一处山谷中几乎全军覆没。与最后的一支中队一起逃亡时，山谷的天空突然被成群的黑鹰所覆盖，听见鹰啼的荷墨尔转身抽出一具尸体上插着的剑，在鹰群的庇佑下将所有敌人斩杀于黑暗的山谷之中。
　　艾索亚联邦崇尚武力，勇士在人们眼中有如信仰一般存在。几乎是以一人之力全歼敌人整支军队的荷墨尔一夜之间声名鹊起，立即被提拔为军队的校尉。之后又在接下来的战争中大放异彩，将独立军的势力彻底消灭。在荷墨尔的战绩下，艾索亚的人们很快便淡忘了他低贱的出身，将他奉为艾索亚的战神。
　　不过在重视出身与血统的丹提帝国，这位将军的传说中往往被人们夹杂了贬低意味。从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骄傲公主，自然无法忍受这样的人来成为自己的丈夫。
　　宴会的气氛很快在圆滑的外交官们的带动下恢复了融洽，菲碧也被伊卡莱亚带到了远离荷墨尔的一个角落。迪提斯知道自己刚才的说笑已经彻底激怒了公主殿下，此时也只是跟在他们身边默默地喝着酒。
　　“他说的……难道就是这件事？”
　　突然间，迪提斯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地对伊卡莱亚说道，“约瑟街的魔法师说，接下来会发生在菲碧身上的事，决定权掌握在你和我手中？”
　　经他一提醒，菲碧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对伊卡莱亚哀求道，“魔法师肯定早就知道这件事了！他一定有办法解决的，我们再去见他一次吧！”
　　伊卡莱亚此刻心中也在回想着那天夜里魔法师说过的话。菲碧是父王最心爱的女儿，菲碧的所有任性要求都会得到满足，更不会在婚姻上有半点强迫。
　　然而时局已今非昔比，艾索亚联邦这些年来一直在不断地兼并边境线上的小国家，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以沉默寡言著称的荷墨尔将军从未出访任何国家，此次不但作为特使来到丹提帝国，还毫无预兆地向菲碧求婚。
　　这一切只能说明，艾索亚联邦在故意向丹提帝国挑衅。如果拒绝了这桩联姻，艾索亚便找到了攻丹提的理由。
　　即使艾索亚联邦如今强盛了起来，丹提帝国的根基也不是轻易便能撼动的。但隐藏在帝国内部的矛盾即将成为艾索亚的突破口，虽然对于民众来说目前的丹提帝国一片祥和，但王室内部却早已出现了暴风雨的征兆。
　　身为王储的大王子平庸无能，一部分大臣已倾向于将丹提之星的伊卡莱亚王子推举为新王储。
　　这几年，国王的身体也在慢慢衰弱，早早催促菲碧嫁人也是想在有生之年看到心爱的女儿得到幸福。
　　但事到如今，女儿的幸福自然成为了泡影。当黑鹰之翼向菲碧提出求婚时，伊卡莱亚在那张苍老的脸上看到的并非往昔身为王者的霸气，而是一个垂暮老者的无奈与妥协。
　　那一刻他便已经知道，父王决定牺牲菲碧，换来丹提帝国短暂的和平。
　　战争一旦暴发，丹提帝国内如今能与黑鹰之翼抗衡的只有伊卡莱亚王子及其所属军队。但两年前，国王便收回了他的兵权，直到如今仍将他闲置于王庭之内，不再让他做任何事。
　　就算真与艾索亚打起来，国王也不会再次将兵权归还于他。
　　被剪掉羽翼的王子，连心爱的妹妹也保护不了，更何况是这个国家。
　　难道真要求助于那个古怪的魔法师？
　　魔法师军队的战斗力至少是普通军队的10倍以上。丹提帝都的皇家魔法学院与丹提大圣堂里聚集了几乎整个帝国的优秀魔法师，足以组成一支能够与黑鹰之翼抗衡的魔法师军队。
　　但问题是，魔法师并不像训练有素的军人那样有严密的纪律性。由魔法师组成的军队如果失败，往往并非因为敌人的强大，反而是由于内部的矛盾使自身溃不成军。
　　大多数魔法师是骄傲而特立独行的，他们无法凝聚到一起，为了一个共同目标而拼搏。
　　所以魔法师在军队中只能起到辅助作用，特别厉害的魔法师可以成为战斗力，但也很难与普通军人打好关系，从而结为默契合作的同伴。
　　魔法师永远都是孤独的，约瑟街的魔法师也一样。
　　但那个人又与其他魔法师不一样，他能活捉天使，还能召唤魔神。
　　在皇家魔法学院里，伊卡莱亚也选修过召唤术，但这个科目与需要深奥知识的魔药学一样是冷门学科，因为没几个人能够忍受与恶魔的契约。
　　要与恶魔订下契约并支配恶魔，不仅需要足够的力量和气势，还要有相应的牺牲。召唤术学科的导师是丹提帝国少数几位出色的召唤师之一，他以自身□□供养恶魔，才得以与高级恶魔订下契约。但如果力量稍有减弱，恶魔便随时都会翻脸杀死自己的主人。
　　不过约瑟街的那个魔法师，居然能如此轻松地与魔神交淡，简直就像朋友一样。那么，他的力量必然十分强大，强大到丝毫不会为契约而小心翼翼。

　　安抚好妹妹后，第二天，伊卡莱亚便来到皇家魔法学院，找到那位召唤师导师询问关于召唤魔神一事。导师露出惊讶的表情，立即否定了他的想法。
　　“不可能，”导师枯黄的脸上露出荒谬的表情，“魔神可不是订个契约就能召唤的，而且我也从未听说过丹提帝国内居然有能够召唤魔神的人存在。”
　　“连丹提最好的召唤师也不行吗？”
　　“召唤术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与能力无关，起决定性作用的是资质。”
　　“资质？”
　　导师解释道：“在人界，最吸引恶魔的便是人类的血肉，所以大部分召唤术都是以血为媒介，而与恶魔订立契约也是如此。然而大多数订立的契约都是临时契约，契约结束后，召唤师与恶魔又成为了敌对关系。要想与恶魔订立长期契约有两种方法，一是像我这样以自身的某种牺牲为食喂养固定的恶魔，二是特殊的、拥有恶魔血统的人。”
　　伊卡莱亚因震惊而睁大了眼睛。
　　导师继续说着，“想必殿下也听说过，大陆东边有罕见的继承天使血统的孩子出生，大陆西边则同样有继承恶魔血统的孩子出生。事实上，西方边境有不少崇拜恶的部落存在，他们让召唤师召唤来恶魔与人类结合，想要以此生下拥有恶魔那强大力量的孩子。”
　　“真有这样的孩子吗？”
　　导师点点头，“天使的力量是天父所赐，所以即使与人类通婚，拥有人类血统的孩子身上也无法继承天父的恩赐。但恶魔则不同，恶魔的力量混入人类血统后，会想方设法在混血孩子身上占主导地位。往往因为力量太强，超出人类的身体所能承受的范围而使混血孩子夭折或产生畸形。不过一旦有能够承受住力量而幸存下来的混血出现，他将必定成为强大的黑魔法师或召唤师。”
　　“混血召唤师与人类召唤师不同之处在于，他们自身与恶魔的限制便模糊不清。恶魔们更容易接受混血召唤师作为契约主人，混血召唤师从恶魔那里得到的力量也并非人类召唤师所能比。”
　　“那么，那个能召唤魔神的人一定是恶魔混血了？”
　　导师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我也无法肯定，不过殿下可以去丹提大圣堂问问。”
　　“丹提大圣堂？”
　　“殿下有没有听说过丹提大圣堂的巡回神父培训所？”
　　伊卡莱亚点点头，“的确有听说过。那里聚集了帝国最优秀的人才，大圣堂将他们培养成巡回神父，作为行走于帝国四方的驱魔师，专门解决民间的恶魔事件。”
　　导师犹豫了一下，从脖子上拉出条藏在内衣里的链子。链子上挂着个异常华丽的十字架，奢侈地以各色宝石为装饰。
　　他将十字架交给伊卡莱亚，“殿下请拿着这个去找国家图书馆馆长路易大人，殿下的疑问，或许他能回答。”
　　察觉到事情另有内幕的伊卡莱亚小心地将十字架收好，道过谢后离开了召唤术导师的居所。在漫步穿过魔法学院的校舍时，他突然想起一件事，然后放出魔眼在学校里寻找，很快，目标便出现在了魔眼的视界中。
　　有着一头耀眼金发的美丽少年正被几个高大的男人堵在某幢校舍后的巷子里，他手中抱着书本低垂着头，已经被那几个男人逼到了墙角。
　　看到这一幕的伊卡莱亚惊慌地跟着魔眼的轨迹奔跑起来，但魔眼还在继续为他传来少年那边的图像与声音。
　　“……不过是一介平民，高攀上了二王子，就算没有一点魔法力量也能进魔法学院啊，真是天大的笑话！”
　　其中一个男人用手捏起少年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那张美丽的脸便立即暴露在了男人们眼中，乌黑的眼睛里惊恐万状。
　　“就是用这张脸勾引的王子殿下吗？”男人露出下流的笑意，“好好服侍我们的话，说不定也会考虑成为你的靠山啊，毕竟二王子可是大忙人，把你扔在这里就完事，哪有时间照顾自己捡的小野猫？”
　　随后，书本掉落在地上，被男人们踢到一边，少年的衣服被撕破，象牙般的肌肤就此暴露在空气中。带着满腔怒火的伊卡莱亚终于在紧要关头冲进巷子，将那几个男人狠狠地打倒在地，然后用自己的披风把瑟瑟发抖的少年严实地包裹起来。
　　“抱歉，缇拉，”心痛地将遭到残酷对待的少年抱在怀里，天空蓝的眼中映出吓得立即逃跑的男人们的背影，“不会再有这种事发生了……我要保护的人……绝不会允许任何人来伤害你……即使是借助恶魔的力量……”

作者有话说

　　就这样成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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