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蝎迪]方舟舰长的暴风鸣曲》太临东

18、番外一、卡里少爷(上)

　　卡里出生于北方大陆东部的古城，卡里的家族在北方大陆定居已久，目前当家的是他已经七百八十一岁的伯爵叔叔，同时也是北大陆唯二的纯血统。
　　仰赖于叔叔的高尚爵位与优良血统庇荫，卡里就是个名符其实的大少爷，身为一名年轻、强悍的贵族吸血鬼，卡里的满身气焰张狂得理所当然。

　　这虽是一个动荡的时代，但大陆上一波又一波的巨大变化却很少真正能影响到北方边境年代悠久的古城，当然，以上这句话仅限于晓家攻占了雪山要塞之前。

　　什么？到中央大陆去要经过霸占了雪山要塞的晓家同意？
　　什么？我家城堡的大门给晓家派来的人轰成了四半，还一点都不打算赔？
　　最令卡里难以接受的是，他的叔叔，一名七百多岁的高尚纯血统，不但没有当场宰了那些晓家派来的粗鄙使者（卡里视角），竟然让人迎接进叔叔的书房！

　　古城的小霸王，卡里少爷的价值观遭到了很大的挑战。
　　在卡里少爷的思想中，原本隐居东区的晓家因为参与同盟派移居中区，是正常、是合理的。
　　在卡里少爷的思想中，晓家攻下教廷后懒得移动，在索兰自立为王，涉足西方大陆，也是正常、是合理的。
　　但晓家没事杀来他们北方大陆扰人清梦做什么？这既不正常，也不合理！

　　于是，某个月黑风高的晚上，炸毛的卡里少爷瞒着家人做了一个疯狂的举动──他单枪匹马的，闯进晓家目前在北方基地的落脚处──思康多拉古堡，打算去踢馆了。

　　思康多拉古堡是八世纪前的诸国并立时代，某小国女王在国家极盛时期兴建的奢华城堡，但不久后国政骤变，该国被邻国并吞，女王带着她的三个女儿自杀在主卧室，并命令禁卫军把两百多名下人的尸首用木桩钉在城堡四周，据说之后阴气弥漫的思康多拉古堡每晚都会传出森森的女人哭声，之后几百年再也没人住进去过。

　　但一名合格的吸血鬼是不会被这种孤野传闻给吓倒的，自诩为血族中的佼佼者的卡里自然不会害怕女鬼找上门，于是他心安理得的化身成一只俊俏帅气的蝙蝠，翩翩飞进思康多拉古堡庄园。

　　城堡的守备出乎意料的松散，不，与其说是守备不足，还不如说是根本没有人在守──至少，卡里从飞进庄园领地到城堡门口的这十几分钟，就没看到半个疑似守卫的东西在站岗过。

　　莫非是晓家攻下雪山基地后就资金周转不灵，财政紧缩？
　　卡里想了想，嗯，非常有可能，据说晓家不但砸了大钱在北方收购土地还低价变卖掉大量西方产业，光听就很亏本，再加上后来又雇用十来个上百人的佣兵团打了一仗，没钱是很有可能的。
　　释怀的卡里收敛翅膀停在城堡某窗台上，认真的打量起四周──我靠，这未免也太寒碜了吧，放眼望去只有空荡荡的走廊与空荡荡的大厅，一个侍从都没有，作为一个曾经的西大陆领头，你们不羞耻吗？
　　还有这样他是要踢馆踢给谁看？
　　幻想中卡里少爷潜入城堡中心在众目睽睽之下化身为人并跨上桌子猖狂大笑接着众人尖叫四散推挤逃跑的华丽场景呢？

　　卡里正郁卒着，走廊的那端突然响起了极其轻微的脚步声，卡里一惊，下意识的就隐藏起身形。
　　嘿嘿，不是他自夸，他卡里少爷的隐身术可是连自家叔叔都说很有偷鸡摸狗的天份的，不留一百万个心眼很难发现。
　　迎面走来的是一名长发男子，他有一双浅得没有颜色的眼睛，身型修长，黑色的及臀长发，加上血族一般不会考虑的白色束装，让这个人全身上下几乎都只有黑与白这两种颜色，散发出一种很纯粹的干净气质。

　　这是卡里心中闪过的第一个评语，但卡里又看了一阵后，就嘿嘿的笑起来了，他发现了，这个男人刚成为血族不久，是临死前才被制造出来的子嗣，所以灵魂固定得并不完整，这种状况下临时被制造出来的后代自然也不会强大到哪里去，哪怕替他初拥的是一名纯血统。

　　看这人的气质与皮相，不要说人类，就是在血族中也算出挑的了，这种相貌不错气质又干净的人类会变成吸血鬼，多半都是被哪个无聊去人类城池闲晃的血族看上，只是不知道这人类是自愿还是非自愿，卡里见过太多觊觎永久生命与强大力量而投怀送抱的人类。
　　如果是自愿……卡里随后想到晓家是出了名的阳盛阴衰，这下笑得更诡异了。

　　白衣男人停了下来，定定看着窗户旁的小蝙蝠。
　　既然被发现了，卡里并不介意让这位弱小吸血鬼来当他的尖叫观众，卡里嘿嘿笑了两声，现形，用不阴不阳的语调说话了：「低贱的失败品，是哪个不长眼的看上你了？」

　　白衣男人的脸色本来就不太好，听到这话更是像给雷劈中似的，一双漂亮的白眸像刀子一样狠狠刺向卡里，卡里不痛不痒。
　　他身为一名贵族吸血鬼，当然一点也不怕这人会对自己怎样，难道这人还能掏出圣光枪对准他的头一阵爆轰吗？哈哈哈──咦奇怪怎么有个硬硬的圆管抵着自己的小脑袋是他的错觉吗？
　　卡里抬头，看到眼前弱小的吸血鬼后辈正面无表情的握着圣光枪，枪口准确无比的对着他，冷冷道：「报出姓名。」

　　圣光枪？吸血鬼拿圣光枪有没有搞错？你又不是迪达拉伯爵那个基因有问题的怪胎，你分明只是一只孱弱的吸血鬼啊你能不能够尽你新人的本份一点？！而且发子弹的速度还很快是怎么回事？是有多顺手了啊！
　　卡里一边被子弹扫得嗷嗷叫一边扑翅乱飞，哀嚎着。

　　碰碰碰数声，卡里被圣光枪的一连串连发毫不费力的逼进死角。
　　不能怪他一名英姿风发神丰俊朗强大威武……（下略千字卡里视角自介）的贵族吸血鬼被一名新人狼狈的当靶子轰，他手上拿的可是圣光！圣光枪啊！作为一名看过了迪宝第一部与第二部的优良读者，你一定能了解设定里吸血鬼没什么强大优势，基本上就是见光死。

　　白衣男人拿冷眼扫他，似乎在考虑要不要让他一命呜呼，卡里一边抖着身体抱怨这太犯规了，他宁愿看到一只怪物也不要看到一名吸血鬼新人拿着圣光枪把前辈轰死！

　　「宁次。」突如其来的淡漠声线，长廊中细微的黑烟骤起，卡里抬头，看到又一名男人突然出现，背对着卡里，轻落在白衣男人身前，一手握住了圣光枪口。
　　要不是怕浪费食物，卡里几乎要吐血了，怎么一个两个晓家的都不怕圣光枪，一来就徒手抓！这还有王法吗！人家迪达拉伯爵那是有强大科学基础做后盾可以解释的，你们呢？！你们这样对吗？！科学吗？！

　　不过这几秒的功夫，卡里已经认出这人来──一双冷艳红眸，还有那强大的气场，一出现一定伴随的浓稠暗元素气息，不就是血族圈里最受欢迎的青年偶像宇智波鼬么？又强大又有家底还是个纯血统，新一辈的血族里没人不认识他的。

　　「枪法再好也不该碰圣光枪，当心灼伤。」突然出现的鼬轻巧抽开了白衣男子手中的枪。
　　卡里舒了口气。对，扔开圣光枪，圣光枪不是好东西。
　　鼬握着白衣男子的手，轻轻揉着，继续用半是责怪半是宠溺的口气轻声说：「有什么人，开口让我去杀不行么？」
　　卡里倒抽一口气。不，快停下你邪恶的思维，随意杀戮的吸血鬼不是好吸血鬼。

　　「用惯了。」宁次抽回手，表情顿时有些复杂，正打算转身就走，却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停下脚步，回头斜了缩在墙角的卡里一眼，冷笑：
　　「喂，那个不长眼的人就在你眼前，你可以问问他怎么会看上我这低贱的失败品。」

　　……混蛋人类。
　　卡里缩缩毛绒绒的身体，从来不知道原来天寒地冻的北方大陆还可以更冷。
　　「谁是低贱的失败品？」强大的血族目送宁次离开后，环手淡淡问。
　　「我是低贱的失败品。」卡里一秒说。
　　「谁不长眼？」强大的血族继续发问。
　　「我不长眼。」卡里继续秒答。
　　「那么，不长眼的低贱失败品。」鼬摸着下巴，慢条斯理的问：「宁次为什么发脾气？」
　　「……」卡里这回想了想，才慢吞吞的说：「想您了吧。」
　　强大的血族满意了。
　　由此可见，不长眼的低贱失败品还是有智慧的。

　　好不容易度过了第一关，用目光恭送走某强大血族后，卡里再度隐身，决定赶紧找个人多废柴多的地方下下马威然后赶紧走人。
　　卡里拍拍翅膀继续往前飞，他想到了，厨房！再怎么经费紧缩，晓家也还是要吃饭的吧？贵族都是需要人伺候的，厨房不可能没人，想着，卡里一边幻想着他勇猛威武地吓倒一堆人的场面一边兴冲冲的朝厨房的方向飞去。

　　十分钟后，厨房到了，但卡里除了一个高大厨子的背影，什么都没看到。
　　卡里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个高大厨子忙进忙出，暗想真是失策，怎么连个厨房也没人啊，晓家也穷得太彻底。
　　「来帮忙。」厨子说。
　　卡里用蝙蝠爪子抓抓肚子，一边闻着锅里传来的香味一边思考要不要偷一顿吃的再继续踢馆。
　　「过来帮忙。」
　　卡里决定了，要是锅里炖的是顶级牛肉他就勉强吃个一两口好了，要是是猪肉，免谈！他卡里少爷岂是这么好打发的？哼哼。

　　卡里被一双手拎了起来。
　　卡里一愣，还没想通这人怎么会看穿他引以为傲的隐身术，就看到了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庞。
　　刀削一般的轮廓，深邃的眼睛，还有那头显眼到不行的橘发……
　　卡里凌乱了。
　　晓、晓家真了不得，不但家族成员各个跟圣光枪当好捧油，就连厨子也是一个抵一百个，他们……他们竟然让前丹特戈战神的六道轮回来当厨子！！！是怕有仇敌在厨房下毒？晓家老爷子您们威武啊！放一个六道轮回在厨房里，别说仇敌了，包准连一只老鼠都没有。

　　零葬皱了皱眉，把小蝙蝠丢到柜子上后洗手，然后指着冒出热气的锅子说：「帮我试味道。」
　　卡里莫名其妙的瞪着零葬。
　　喂喂你没听过蝙蝠舌头也该听过猫舌头吧？也该有点常识吧？哪只血族喜欢吃这种热腾腾还没起锅的食物？

　　不过零葬好像没察觉卡里一脸的不满，只是用料理用的大汤匙在锅里捞了一匙乘进小碗中，推到卡里面前。

　　卡里又看了碗中还有点后沸腾现象、不断冒着热气的红通通米粥一眼，鄙视的想着：我靠，这种温度，不要说我们血族了，连猪都不能直接吃，你有没有常识啊你？

　　「虽我现在已非圣光体，但六道轮回让我消失的味觉却是回不来了。」零葬淡淡的说，「我不知道，做出来的东西她会不会喜欢。」
　　卡里突然觉得有家室的男人也挺可悲的。
　　好吧，看你这么可怜，本少爷就勉为其难、发挥爱心、救济天下一回好了。
　　蝙蝠卡里把那一小碗玩意吹了又吹，吹了再吹，直到它再也散发不出半点热烟后，才慢吞吞的跳上碗边喝了一口。

　　……
　　……………这是什么，毒药？
　　难道这个六道轮回早就看穿了我是来搞破坏的，故意装可怜耍我？
　　卡里咽下口中那口跟砒霜后劲有得比的东西之后，等了整整两分钟，发现自己还没有不支倒下，就是味蕾麻痹了点，才抬起疑惑着眼神看向零葬。跟预想中会看到的幸灾乐祸不太一样，卡里只见零葬一脸认真，用面对一支血族大军一样的凛冽神情等待他的评语。

　　……难道他不是在耍我，而是认真的？
　　但假如这种鬼玩意是很认真的做出来的劳动成果……卡里看了看那锅红通通的糊状物一眼，突然有种味觉真的好重要啊的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