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蝎迪]方舟舰长的暴风鸣曲》太临东

17、年华

　　斑快要气疯了。
　　让他怒火攻心不是让他黑魔法完全丧失功用的重重结界，也不是那些在最后关头鸟兽散的手下，而是他眼前对他皱着鼻子的红发男孩。
　　「阿飞，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麦特愤慨地说：「你竟然发烧发到去参与主战派的疯狂行动，还攻击了迪达拉大人，你真是差劲。」
　　谁发烧？我随口乱编的你还真的相信？而且谁去参加主战派的疯狂行动了？这次战争根本就是我发起的！
　　「给我闭嘴。」斑咬牙怒吼，「我乃古老的纯种血族，你这弱小的杂种不配与我交谈。」
　　「迪达拉大人说你烧到脑子变白痴果然没错，竟然还有这种奇怪的妄想！」麦特一点也不怕，吼了回去。

　　哪有血族会发烧的？还烧到变白痴？迪达拉那个杀千刀的小鬼！
　　斑真的要疯了。
　　「总之给我滚远点，我一点都不想看到你。」斑吸气，吐气，抑制着怒火沉声说。
　　「不可能。迪达拉大人要我好好看着你，所以我会一直待在这的。」麦特根本不怕他，径自在囚禁斑的牢房旁坐了下来，他双手环着膝盖，小鹿一般晶亮的眼眸定定看着斑，一脸的认真。

　　斑瞇起血色双眼。
　　碍眼、碍眼、太碍眼了。斑光是看到这小鬼就一阵火大。
　　虽然重重的结界让他无法施展黑魔法，但是这几天下来他还是勉强聚集了一点暗元素，量虽少得可怜，但如果只是要杀一个完全没有防备的弱小杂种……
　　轻而易举。

　　牢房很静谧，一缕黑色丝线悄悄朝麦特滑动过去。
　　麦特仍然维持着环着膝盖的动作，昨天本来就没睡好了，现在安静的环境更是让他睡意骤升，所以麦特对于那抹充满杀戮意图的黑色丝弦一点都没有察觉。
　　一切都在斑的意料之中。

　　黑色细线悄悄地环上了麦特纤细得不堪一握的颈子，斑的嘴角勾起，眼中泛出嗜血精光，黑弦猛然收缩！
　　什么都没有发生，空气中只有麦特规律的呼吸声。
　　斑不可置信地看着没由来消散的黑弦，心中愕然，豁出去一般的使出所有力量，硬生生聚起一团拳头大小的坚刃，朝毫无防备的麦特刺去。
　　但结果并无二致，暗元素依然是在碰到麦特的鼻尖的剎那立即消散，甚至是被吸收，就像滴入湖面的水滴，激起涟漪，然后沉入湖底，默默化成平静湖面的一小部份。
　　麦特像是什么都没有察觉，仍然睡得很甜。
　　斑一时说不出半句话来。

　　站在隐匿身形的结界之外的蝎与迪达拉无声互望一眼，有默契地同时往后走。
　　「南姊姊逃狱的那时，我发现四散的暗元素打伤了很多人，却唯独没有伤到麦特。而且刚刚，麦特明显就是吸收了斑的力量。」迪达拉说：「虽然可能只是极少数，但我怀疑除了宇智波一族，还有其他的血族也进化了。」
　　「……这的确很有趣。」蝎轻轻摩娑着下巴，露出若有所思的笑容。
　　「虽然麦特可以完全抵御暗元素并收为己用这点是真的很神奇，但你可千万不要偷偷把麦特拉去做解剖啊。」迪达拉一个冷颤，不安地看了蝎一眼。
　　「我说的有趣不是那个。你不觉得，宇智波斑似乎很喜欢与麦特相处吗？」
　　蝎露出轻巧的优雅笑容，迪达拉闻到了报复的味道。
　　迪达拉默默在心底为斑的未来哀悼。

　　＊ ＊　＊　＊　＊

　　迪达拉坐在书房中，研究了几页古书上血契约的方法，眼皮越来越重，在烧着火光的暖炉旁睡意更像是绵密的轻风，轻柔地哄着他入睡。

　　迪达拉做了个梦。
　　梦里一片灿白，有着与他一模一样的面容的金发男子赤脚坐在高处，笑着看他。
　　迪达拉浑身一僵，全身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比面对宇智波斑那样强大的敌人还要紧张。他慢慢抬头，身体没动，只是站在原地仰望那人。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一个人的脸孔竟然可以如此清晰的同时又是如此模糊，那是一张迪达拉非常熟悉的脸，蝎说过他们的相似程度足足高达百分之九十七，等于每天他只要一睁开眼，就可以在镜子中看到同样一张脸孔。

　　但抬头仰望的同时，迪达拉却惊觉原来自己竟已忆不起他的眉角音容，只记得那双总是充满宠溺的水蓝眸子中，总像有微风轻柔吹抚而过的蓝天。

　　这个人，曾经在很久以前孤身扛起了遥远承诺与万灵生息的重担的同时，也把无法愈合的伤痛血淋淋地留给了后人。
　　同样也是这个人，把自己毕生的期望托付给他并造就了今天的他与未来的意志。
　　迪达拉觉得自己应该要说些什么，但那人却先开口了，他在一片白茫茫的光霭之中笑着，优美的唇歙张，吐出轻轻的字句，像是流动的泉水。

　　到底说了些什么呢。
　　迪达拉到最后还是不知道。
　　待他再张开眼时，蝎正弯着腰，双手搭在桌面，轻轻舔拭他的眼角。
　　「不到两个小时就阵亡，你也真厉害。」
　　迪达拉下意识的摸上自己的眼角，只觉一片濡湿，他无奈地瞪了蝎一眼，揉着长发缓缓坐起身，撑着一只手看蝎。
　　「我梦到爷爷了。还没来得及听他想跟他亲爱的孙子说了什么你就把我吵醒，你要怎么赔我？」
　　「那我替他说完吧。」蝎低着身子，衔住迪达拉精巧的耳珠，神情泰然。
　　「『看到你成长如斯，我很高兴，真的。』」
　　迪达拉扭头看了身后的蝎半晌，慢慢放松身子，把背脊靠上他的怀中。
　　人造体没有体温，却有着货真价实的存在感。

　　半晌，迪达拉才慢吞吞地说：
　　「……能遇到某人待我如斯，我也很高兴。嗯。」
　　蝎从人类，方舟到人造人，一路陪他走来。当初东区相遇的那刻，他从未想过他们竟会一路走得这么远。
　　「某人？某人是谁？」蝎用调笑的口问在迪达拉耳边低声问。
　　「吵死了，滚边去。嗯。」迪达拉笑骂了一声，反手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蝎。

　　蝎也不在意，耸耸肩把迪达拉身上盖着的大氅挂起来，一边说：
　　「你打算栽培麦特吧。」
　　蝎用的是肯定句。
　　「他有这个资本。」迪达拉也不打算隐瞒，很坦然地承认了，「这阵子他的能力很明显因为吸收了暗元素越来越敏锐了，对于一直都只能汇聚暗元素然后消耗的我们来说，麦特的体质简直就是压制血族的最佳武器。我希望能尽早让他对晓家产生认同感。」

　　蝎闻言，低头凝望着迪达拉。
　　「克劳斯当年也是这么想。」
　　「是啊，我现在终于懂了。嗯。」
　　「但是，克劳斯是经历了百年才开始着手继承人的事，你现在就开始想这未免太早了吧。」蝎的眉宇间仍然是那样优美从容，蕴含着专注的温柔，自始至终都没变过。
　　「别忘了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要走。」
　　迪达拉笑了，他伸手拉下蝎的脸，迎上那双嘴唇。

　　「说得也是。未来还请多多指教了，搭档。」

　　-方舟舰长的暴风鸣曲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