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年前别爱》碧绿色的兔子

15、世事难料

　　一个星期过得好似一年那么慢，为什么呢？沈爱很苦闷，悄悄的看了周却一眼。他从一堆文件中抬起头来，觉得那一眼实在很幽怨，“闷了？”
　　沈爱摇摇头，她早给庄静训练成宅女了，那为什么闷呢？还是因为周却，所以她又点了头。周却看出她这几天来反常，但是旁敲侧击毫无头绪，结果想起韩玉君来，恍然大悟，心都飘了飘，落地之后，却没得解释。韩玉君是韩式的继承人，近两年韩老爷子基本退居幕后，别看她笑得比谁都温柔，做起生意来杀伐决断，带着韩式成为越腾的强敌。两家公司说白了就是开发商。房价一翻再翻，城市一扩再扩，开发商们一赚宰赚，这个大家都知道，但是吧，开发商做上档次了，商品房吃多了也就变成家常菜，俩开发商龙头老大不约而同的看上了最近政府正在招标的项目，嗯，大项目。这个项目对周却来说是生死存亡，拿到了他这个越腾主席的位子才算坐稳了，拿不到？沈爱出现以前，他没想过这个问题。她出现以后，周却开始想了，他输不起了，他要为她撑起一片天地。韩玉君的纠缠他本不在意，但是她提醒了他一件事，一件很重要的事。想到这里他的眉头皱了起来，拿起电话开拨。
　　“喂？”懒洋洋的声线，睡意盎然。
　　“嗯，是我。”周却走去阳台，压低了声音。
　　“咋了？”
　　周却迟疑半天，不知道如何开口。
　　“墨迹。”那边的人彻底醒了，“你找我能有啥事呢？我想想，啊哦，咱俩的婚事……”
　　周却的眼角开始抽搐，“嗯。”
　　“往后延吧，跟内招标会一起延得了。”
　　“好。”收了线，周却疲惫异常，之前对于沈爱绝了念想，日复一日麻木不仁，唯一的目标是越腾是报复那个人，现在他想要的更多。
　　其实沈爱早就将韩玉君抛之脑后了，但最近她却有种隐隐的不安和忐忑，让她极其不舒服，仿佛黑暗里有一双窥视的眼睛只等着最佳时期便跳出来给她致命一击。也许是闲的太久了，又或者和周却在一起的日子太不真实吧，她往沙发上一倒，闭上了眼。
　　“阿爱，貌似快要恢复航班了，”周却坐过来，把她的脑袋搬上了自己的大腿。沈爱挪了个最佳位置，舒服的不想睁眼，“哦，我终于可以销假上班了。”
　　周却的脸寒了寒，“然后呢？”
　　沈爱心里叫苦，这是我要问你的好不好。于是继续闭着眼睛，干脆装睡。
　　“回来好不好？”他问。
　　沈爱的嘴角渐渐扬起来，脸上的笑容抑制不住，这次终于他开口留她，然而六年的合约在身，她没办法在短期内回国。“看看再说吧。”
　　周却抚了抚她的头顶，淡淡的应了。

　　这一次的分离来的很快，然而终于不再撕心裂肺，沈爱冲着着站在安检门外的周却笑着挥手，让他回去。周却笑着点头，定定的看着她。她耗不过他，转身走了，直到确定他看不见她了，她才又偷偷跑回去玻璃门那儿，往刚才他站的地方看。脖子伸的老长终于看见他阔步离去的身影，纷扰拥挤的大厅突然变成了黑白的背景，只有他那一抹颜色。沈爱充愣半响，“我当真是言情小说看多了，这感觉明明该是男主看女主华丽登场来着。”
　　手机响起，周却的号码，她抬头去看却不见了他的背影，想是走的远了。“喂。”
　　“阿爱，是我。”
　　“嗯。”她推了行李往里面走。
　　“我等你回来。”
　　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奇异的熨烫了她的心，所有对未来的不安，所有对过去的不平都通通消散，漫长的等待终于圆满落幕，她的声音里都带了笑意，“好。”
　　这声答应沉沉的压在了周却的心头，切断通话，他整个身子趴在方向盘上，生意事业不过是一个赌局，只是这次他发现台面上多了一份赌注-他和沈爱的未来。也许下一刻即将倾家荡产，他却突然觉得有种嗜血的兴奋。招标会终于定在下礼拜一，这是一场决定仗。
　　回到公司的第一天，沈爱就觉察出公司里的气氛和国内戒严时候有点相似，同样的人心惶惶。直到午餐时，许多儿左看看右看看跟做贼似得小声道：“一场非典搞到经济大萧条，我们公司居然都要咔。”她右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脑袋一缩。沈爱一愣，可真是经济全球化了，小小岛国注定沉浮。“唉，没了工作下家更难找。”许多儿无奈叹气，沈爱深有同感，“还是做学生好啊。”忐忑不安的过了两天，沈爱崩溃，尤其怀念起林宇来，可是从来不见他上MSN，也许是时差吧，那就发邮件，结果一封两封都石沉大海毫无回应，更加让人心浮气躁。
　　终于沉闷的气氛终结于一个下午，沈爱所在的组将被解散，然而李头对她总是关照的。“小沈啊，像上次98年金融风暴吧，好几年才缓过来。我有个朋友在中国开建筑公司的，我已经和他谈好了，你如果乐意，我说一声你继续跟我。”
　　说不动心是不可能的，沈爱踟躇，“头儿，你知道的我身上的bond……”
　　李头笑，“现在工作没了，这种大环境找下家真不容易，没钱吃饭了，那bond还能行么？”
　　“话是这么说，我再想想吧。”
　　仿佛冥冥中老天爷都开始撮合她和周却，失业一周后她收到教育部的邮件，很郑重的鼓励各位合约在身的孩子们各谋出路去，合约失去强制性。回国之路终于在沈爱脚下延伸，想起周却的那一句“我等你”，她毫不迟疑的踏上去。看着生活了一年多的屋子，沈爱有一瞬间的迷茫，沙发上的抱枕是林宇坚持的草绿色，电视机旁站着林宇捣鼓出来的家庭服务器，书桌前的转椅是因为林宇而没法转了…… 她头一次如此清晰的体会到他是如此深刻的融入自己的生活。
　　她推开林宇的房门，不由的笑出来，浅绿色的床单？男人里估计也只有他才敢用。脑海里浮现的是周却的深色系。打开窗户便有风串进来，她想是时候把自己那间转租出去了。她对林宇呢？有愧疚，有辜负，该庆幸的是还没有刻骨铭心。他会走过去，只是时间长短罢了。
　　过了两天房屋中介很效率的安排人来看房，沈爱回程的行李已经收拾的差不多，网上给林宇留了言，她没有勇气去打电话，就连邮箱都几天才开一次，没有林宇的回邮，心里便松口气。看到中间后面的租客沈爱一愣随即笑开了。对方也一样，笑成了大灰狼，仿佛初见。
　　“我说谁转租要求还那么多！居然是你。”于放揶揄的说。
　　沈爱笑，“嘿嘿，这样才能撞见你呀，要不房子早租出去了。”于放毕业后和他们联系越来越少，最后就慢慢断了。算起来，他们有三年多没见面了。
　　中介一见俩人认识乐得合不拢嘴，“这样就好办了呀，沈小姐领着于先生四处看看？”
　　“好，我带他看看，我们谈妥了再给你打电话签合约？”
　　“这样好，那我先走一步，再联系。”说完，中介朝于放打了个招呼，兴高采烈的去了。
　　“这年头，经济再差，中间还是好赚！”于放故作羡慕。
　　沈爱点点头，“我先带你看房子吧。这是我和林宇合租的，签了3年的合同，还有一年多。”说着她领着于放进去自己的那间。
　　于放探头看了看，欲言又止。
　　“怎么了？”沈爱迷惑，“有什么不满意的，或者缺的，你可要开口。”
　　“那倒不是，”于放的目光在单人床上扫过，“你和林宇这个……”
　　沈爱一下明白过来，“我俩合租，他的房间在那儿！”
　　“哦~”于放拉长了声音，“他小子还没熬出头呢？”
　　沈爱无言 ，心里对林宇的亏欠却又多了一分。
　　于放心里暗叫一声糟糕，这都出租屋子了，看来俩人没开始就要掰了。赶紧换了话题，“房间不错，装修啥的我都挺喜欢。”
　　沈爱点点头，“挺新的，空调家电什么的都齐全。我这间主人房自带的卫生间，外面还有客卫。”说着卫生间客卫厨房客厅一一带着他看过。
　　最后俩人在沙发上坐定，沈爱轻快的说，“我打算回国了，这才要租出去。”
　　于放吃了一惊，想到教育部的那封邮件又恍然，“工作什么的都联系好了？”
　　“嗯，”沈爱点点头，“我跟着师傅去他朋友的建筑公司。”
　　“林宇怎么说？”于放看不明白，印象中沈爱不是个事业心特别强的女孩，回国打拼事业说不过去。
　　“林宇去了非洲出差，上个网都特别不方便。我给他留言了，还没回。”
　　“那你就这么回国？”于放不可思议，“你这一走，林宇怎么办？他回来之后还不得急死？”
　　沈爱心里更闷了，“学长……”
　　两人相对无言，半响于放换上了语重心长的口气，“沈爱，还记得当年我毕业的时候么，我喜欢你，可也不是非你不可。林宇不一样，他追你有六年了吧？这种感情现在社会里还有多少？”年纪越大勇气越小，最后连执着下去的胆量都没有，于放没有说出口，他是羡慕林宇的，也希望林宇不要失了执着下去的勇气。
　　沈爱抬起头，缓缓的说，“我心里有一个人很多年了，我以为时间可以把他埋葬，可是原来不行，原来我管不住自己的心。”她努力抬眼向上看，把涌出的泪意都压回去。
　　“我希望你快乐，”于放轻轻拥住她，“这样太累了，女孩子找个爱自己多一点的男人才会幸福。”
　　“林宇值得一个非他不可的人。”
　　“我当年也是觉得你值得一个非你不可的，才那么容易被你打发。”于放笑，沈爱在他怀里听见胸膛里发出的闷声。
　　她叹了口气，“其实当时咱俩凑一起也不错。”没有那么爱，就不会如何伤。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于放摸着下巴，眯眼，“不如我给你一个向我表白的机会。”
　　“是我给你一个拒绝女生表白的机会吧？”沈爱从他怀里挣出来，乐了。
　　“唉，就知道你说说而已。”他做出一副很无奈的样子。
　　插科打诨就是为了逗她开心，沈爱心里很温暖，“你不也是说说而已。”
　　于放露出大灰狼的招牌笑容，“你回去是为了那个非他不可的人吧？”
　　沈爱点点头。
　　“那这样吧，到时候你俩要没结果，咱俩就凑一对，看你还说不说我说说而已。”
　　沈爱惊，你还当我小白兔呢？赶紧转移话题，“这房子你租么？”
　　“租！”于放豪气冲天的说，眼珠一转，笑道，“我挺期待林宇发飙的样子。”
　　沈爱差点绝倒，其实她也料不准林宇的反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