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徨城》宝路路

6、第 6 章

　　开往机场的车上，霍励行闭目养神。苏岩看着窗外，建筑，树木，行人，都飞快从眼前掠过。“新航线五期”项目已经到了收尾阶段，鬼还没有行动。霍励行步步为营，内鬼如何有机会传递消息？对了，他说，他要放鬼，难道......想到这里，苏岩惊觉。她转头看向霍励行。
　　“霍励行，你说，'新航线五期'势在必得。”
　　霍励行睁开眼，接受了苏岩的审视。
　　“你还说，你要放鬼出来吓吓人。”苏岩接着说，“你部队十几年，侦查手段这么多，想必早知道他是谁了吧。你演了这一出反侦查的戏码，鬼都放不出消息。哼！你是在等我吗？”
　　霍励行无声一笑，仿佛在说你终于发现了。“苏岩，你既然心里有谱了，要不要确认全在你。”
　　苏岩直视着霍励行，他那副运筹帷幄的样子，既让人折服又让人厌恶。她思考片刻，拿出了手机。
　　“Susi，我有个客户清单落下没带，你给我发邮件吧。清单在我电脑常用文件夹里，文件名cl。比较急，你现在就处理。谢啦！”
　　挂了电话，苏岩就不再说话了。霍励行看了她一眼，继续假寐。

　　深圳一行2日，一切顺利，霍励行与华向东会谈都是单独的，每次谈完，都看得出霍励行心情尚可。终于，有人忍不住问他情况如何，霍励行微笑说，回去做最后的准备吧。这近乎肯定的说辞，让所有人都雀跃了！新航线五期，拿下了。

　　竞标当日，苏岩没有去。她在办公室，等待着最后的结果。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在这漫长的等待中，苏岩竟然觉得像是在等待奇迹。
　　项目组回来了，苏岩从他们的脸色中知道了结果。霍励行召开了紧急会议。
　　不久前，他们在这个会议室里，壮志满怀。而今，却是一脸斗败的丧气。霍励行没有说话，只是严肃地看着他们。
　　“霍总！顾氏的价格只比我们低3个bp，踩着线赢了我们！我不服！一定有人泄了我们的底！”终于有人按耐不住跳了出来。话音刚落，台下就轻声议论开了，无非在猜测是谁有漏了风声。
　　“成王败寇。”霍励行一发话，下面立刻收了声。“这次项目，大家都费尽心力，我代表瑞达，感谢大家。至于最后顾氏得标，结果已矣，焉知祸福。”说完，台下一片哗然。众人面面相觑，老大的意思是输了也就输了，其实也有可能并没有输？
　　显然，霍励行对众人的反应很满意，散了会便走出了会议室。

　　一等霍励行离开，她就把susi叫到了办公室。
　　“Susi，你跟了我这么多年，进了瑞达倒和别人学起了做商业间谍？”苏岩将susi的表情尽收眼底，“我到最后都在还侥幸希望你没有打开那个清单。”
　　Susi使劲摇头：“我只是将事情汇报给了陆总，文件加了密，我想着反正是客户清单，就给了陆总......”
　　哈，陆徐白！原来如此......苏岩原本以为susi是顾家的内应，没想到扯出了这样的鬼情节。真有你的，陆徐白！
　　苏岩觉得自己要暴怒了。她飞车来到了康盛，直冲陆徐白的办公室，也不管秘书的阻拦。陆徐白平静地让秘书出去。
　　“苏岩，你找我？先坐下。”
　　“陆徐白，你好样的！”苏岩直接了当说：“安插个人肉监视器在我身边，让我和她做朋友，让我真心实意对她，然后转身让她全盘告诉你是吧！有意思吗？好玩儿吗？享受到掌控一切的快感了吗？”
　　陆徐白看到苏岩从愤怒到伤心，他皱起了眉说：“苏岩，你一个人，我放不下心。我必须知道你在干什么，需要什么，什么时候开心，什么时候难过，我，什么时候该出现。”
　　苏岩想到了无数个场景，她加班的时候，陆徐白问她在干什么。她遇到困难的时候，陆徐白问她在干什么。她一个人痛苦的时候，陆徐白问她在干什么。原来他什么都是知道的。
　　苏岩感觉眼睛好酸，话语哽咽在喉咙，回忆如潮涌，委屈悲伤快要将她淹没，让她窒息。
　　陆徐白走到她面前，看着苏岩无声的流泪，他轻轻拂过她的脸庞，泪水怎么也擦不干净。他放弃了，直接将苏岩搂进怀里，任凭他的泪水浸湿他的西装，轻拍她的背，像是要赶走她所有的悲伤。这样安静亲密的时刻，他念想了这么多年，恍如隔世。
　　感觉到怀里的苏岩慢慢平静下来，他慢慢放开她，低声说：“苏苏，这十年来，我一直在等。”
　　苏岩仿佛回到了十年前，她坐在长椅上看着书，那个一身白衣温暖得男生看着她，慢慢拨去掉落在她身上的蒲公英。这样的惬意，那时的陆徐白像是慵懒的阳光，暖洋洋地温暖着她的人生。然后，有一天，陆徐白说，他要回到他的家族，他有他的责任，他要完成他的使命。他说，苏苏，再见。
　　苏岩推开陆徐白，她已经恢复了平静，陆徐白的手还扶着她的双臂。
　　苏岩看着陆徐白，“陆徐白，你的野心，我无能为力，一如十年前。”
　　“苏苏，我现在拥有了一切，只等你回来。”陆徐白加重了手中的力道。
　　“陆徐白，你还不明白吗？时光倒退一百次，你都会选择权利。我是你实现野心过程中多余的人，自然也不必在你成功后扮演不可或缺的角色。”
　　陆徐白沉默了，他以为只有他足够强大，才能够爱苏岩。他以为他用了十年时间拥有了权利，就能够和苏岩继续在一起。他从来没有想过，他的暂停居然被苏岩作为终结。
　　“苏岩，我们之间从来都没有结束。”陆徐白放开了苏岩。
　　他看着苏岩离开，掏出烟点燃。“就算你认为过去了，我也会用尽全力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