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徨城》宝路路

1、第 1 章

　　这个圈子总有很多聚会，人带人。钱权资源，保不准酒肉外还有真朋友。顾小曼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活动，拘谨得很，今天听说是某个人物回到徨城，才把徨城里里外外的官二代、富二代都请了个遍。顾小曼偷瞄了周围，不远处多人沙发正中坐着个男人，一手搭着沙发靠背，一手搁在翘着二郎腿的坐腿上，边上有两三个男人嬉笑饮酒，不知在和他说着什么。灯光昏黄，隐约只能看出五官立体，浑身散发着凛冽的气质。
　　顾家也是徨城有头有脸的人家，顾老爷子最宝贝孙女儿顾小曼，自己在商场腥风血雨几十年，士农工商，硬是把顾小曼往仕途上带，远离商场的尔虞我诈。现在顾小曼就在税务局做个小科员，自然这种圈子的活动她也极少参与。
　　“今儿是我们霍少退役衣锦还乡的大好日子，希望在场的各位都能吃好喝好玩儿好！”说话的是陆亦扬，徨城第一会来事儿的陆家二公子。他话一完，吵闹的音乐就响了起来，欢呼的，碰杯的，场子瞬间就热了。来来往往时不时有陌生男子来和顾小曼搭讪。她实在招架不住这种场合，拿出手机偷偷发了条短信。
　　苏岩收到短信时，正160码开在回徨城的高速上。顾小曼的短信很简单，“金辉国际6楼梦芭天堂，速来。”苏岩皱了皱眉，顾小曼这种绝世好姑娘怎么跑去了金辉国际这种纸醉金迷的地方。10月10日，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呢她去临市出差近一个月，最近徨城有什么大事呢？苏岩大脑高速运转着。她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拨通了陆徐白的电话。
　　“什么事？”陆徐白电话中的声音很平静，隐隐还有些回声，似乎周围很静谧。
　　“今天谁在金辉国际包场子？”苏岩问。
　　“你在开车？”陆徐白听得出电话那端吵闹的引擎声。
　　“恩。”苏岩接着说，“你没有去么？”
　　“陆亦扬搞的事，徨城七七八八的小辈估计都去了。”
　　“哟……”苏岩哼了声，“谢谢，挂了。”
　　“恩。”顿了顿，陆徐白说：“开车别打电话。”
　　电话那头隔了几秒钟传来了“嘟嘟”声。
　　陆徐白嘴角微微上扬，仿佛看到了电话那头的女人默不作声点了点头的样子。

　　苏岩停好车，双手插兜直奔6楼。金辉国际如其名，连走廊都金碧辉煌，金顶镏金墙纸，罗马柱浮雕熠熠生辉，好派头。走到尽头，苏岩毫不犹豫推开梦芭天堂包厢大门。房内灯光昏黄，男男女女嬉笑成群。她迅速扫了全场，忽然与包房一个沙发雅座上的男人对视，那人眼睛微眯，恰似漫不经心，但冷淡中尽是审视。苏岩直接忽略，最后定格在角落里的顾小曼身上。
　　此时的顾小曼被两个年轻男人围着，脸颊绯红，手上的酒杯已空，嘴唇盈盈。其中一个男人从侍从盘中又接过一杯顺手换过她手里的空杯，随后扬了扬自己手中的酒一饮而尽，略带戏谑地看着她。
　　顾小曼看着手中的酒杯不知如何是好，她已经喝了好几杯。对方又先干了，自己扭扭捏捏似乎不太礼貌，但她已经觉得脚下有点虚软。
　　“顾家大小姐给不给在下面子？嗯？”这个“嗯”字轻佻又强势。顾小曼慢慢举起了酒杯，白皙的手腕微微有些颤抖。
　　正在此时，苏岩一步上前，左手压下顾小曼的手臂，右手接过酒杯，抬头“咕咚”一口，她舔了舔嘴角：“正好，渴着呢！”然后给了顾小曼一个不深不浅的微笑。
　　顾小曼一怔，随后展开了灿烂的笑。
　　“哟~这是哪一出啊？哪儿来的……”男子话还没说完，陆亦扬就来了。
　　“你倒是肯来啊？真难请！”陆亦扬话一出，那男子也识趣不吭声了。
　　陆亦扬边说边拉着苏岩往沙发那儿走，顾小曼跟在后头。
　　“我的请柬是不是特别有诚意？打动你啦？”陆亦扬笑着给苏岩倒了杯酒。三人就在沙发上坐下了。沙发另一边那个气质冷峻的男人也就这样直直看了过来。
　　“什么请柬？没看到。”苏岩又一口喝了下去。
　　“啊？那你来是……”陆亦扬问。
　　苏岩一眼看向顾小曼。
　　顾小曼脸红了。“是我给她发的消息。”说完就对苏岩说：“你什么时候从临市回来的？”
　　苏岩又要了杯酒，“刚到。”
　　陆亦扬看她又喝了一杯，“刚到的意思是……”
　　苏岩喝光了杯中酒，不紧不慢地说：“就是开了5个小时直接过来接她。”
　　“别喝了，别喝了！”陆亦扬就她摆了摆手。
　　苏岩往沙发上一靠，淡淡说：“解渴。又提神。”
　　说完，她感觉那个陌生男人正盯着她，嘴角还有若有似无的笑。
　　不舒服，苏岩觉得这个人压迫感太强，让她不舒服。
　　陆亦扬看到了他俩目光对视，笑了。
　　“来来来，我来介绍下。”他指着苏岩对男人说：“这是苏岩！”接着又看向男人对苏岩说：“霍励行，我励哥刚从西北复员回来。”
　　苏岩微微点了点头，举起酒杯，“幸会。”说完一饮而尽，也不管霍励行，就不再和他说话。
　　“顾小曼，陆亦扬。”苏岩简单介绍。
　　“你们好，我是顾小曼。”顾小曼轻声说，看向对面两个男人。
　　“哦！你就是顾老爷子的心肝宝贝呀！你好你好！我是陆亦扬！”
　　顾小曼想，这两个人真是太不一样了。陆亦扬热情开朗健谈，霍励行稳重冷淡……还有……杀气。气场太强了！
　　这时，苏岩的电话响了。她看了眼号码，坐正，顺便抬起右手看了眼手表，21点整。
　　“张总，我刚到，临市那边我已经摸清楚了，具体报告今天24点前发到您邮箱。另外有一个地方我很介意，我要去次深圳，那边我已经约好了，明天11点和他们的老总见面。好的，明白，谢谢张总关心。再见。”苏岩挂了电话又给自己秘书打电话：“SUSI，给我订一张明天最早去深圳的机票，务必10点前保证能到。”她又看了眼手表，“不好意思，这么晚了，回来请你吃饭。”
　　挂了电话，她发现三个人都看着她。她若无其事地站了起来，对顾小曼说：“走了。”说完就往门口走。
　　顾小曼也站起身，对陆亦扬、霍励行说：“多谢款待，我们先走了。”
　　“哎哎哎！怎么说走就走！”陆亦扬拦住她们。
　　苏岩脸终于垮了下来：“大哥…………拜托…………我真的…………来不及干活了……”说完拖着顾小曼走了。
　　霍励行噗嗤笑出声，随后站了起来。

　　苏岩给顾小曼打了辆车，告诉她到家了给她发个短信，挥挥手告了别。
　　她有拿出手机，翻到了SUSI的号码，想让她来接喝了酒无法开车的自己。抬手看了时间，又放下了手机。还是自己回去吧。她走到自己车边，拿出电脑，关上了车门。
　　徨城的秋天，阴冷潮湿，苏岩缩了缩脖子，站在路边打车。
　　霍励行看到的就是昏暗路灯下形单影只的女人，过耳的短发被风吹散。脑中想到她刚才进门的一瞬间，看似平静的眼神里是遮掩不住的疲倦。苏岩，顾小曼。霍励行在心里轻笑一声，看到路边的女人终于上了车，他也转身走回了金辉国际。

　　徨城，你有没有准备好，迎接天翻地覆的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