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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张弛坦白兵变序幕 ...

  •   “张弛?”姑苏修心下怪异,张弛作为蛊害皇子的直接凶手,的确也关押在此,将于三月廿三与沈君华一道行刑,不过华策为何要见这样一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姑苏修提问:“华统领见他作什么?”

      “卑职奉密旨查探血母蛊与其来源,察觉这个张弛身世或许不是孤儿那么简单。”华策拱手道,“大人若是不放心,可与卑职一同前去与张弛对峙一番。”

      姑苏修思索了一会儿,终于同意了。

      二人一同前往关押张弛的地牢。

      地牢里阴暗潮湿,风呼啸而过,夹杂着水汽,发出低沉的声响,好似这牢狱里的冤魂在徘徊哭丧。

      张弛正抱着自己的腿,小小的身子缩在牢房的角落里,若是不注意还发现不了他。牢里太冷了,他不得不紧紧抱着自己。他身上的囚衣破破烂烂,里边皮开肉绽,好的地方结痂了,更多的是发炎流脓——他可没有沈君华那么好的待遇,谁会来给他上药呢?他觉得自己又冷又饿,浑身又痒又痛,让他想抓又不敢抓。他眼圈周围是浓浓的青黑——这几日他根本无法入眠,一闭上眼睛就见到小主人沈元中蛊惨死的鬼模样,要来寻他复仇。梦中的沈元七窍流血,一边向他走来,一边质问他:“我对你这么好,你为什么要背叛我?我对你这么好,你为什么要杀我?”

      “对不起,对不起小少爷,对不起……”

      华策和姑苏修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张弛也不过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年,经受酷刑后满身狼狈,此时双目无神地痴痴呢喃,只要是个有心的人都会感到不忍。华策叹了口气,上前拍拍他的肩膀把他唤醒:“张弛,醒醒,张弛!”

      张弛闻言只是停止了呢喃,两眼还是没有一丝神采,双臂把自己抱得更紧了,像想把自己缩进墙缝里去。

      华策从怀中掏出一张画像,展开在张弛面前,问:“张弛,你可认得此人?”

      张弛的眼神慢慢转过来,当触及那幅画像的时候瞳孔猛地一缩,小小的身板跳起来,十三岁的他就算站起来,在高大的华策面前也如同蝼蚁一般,但他却浑然忘记了华策的威压,大声道:“你要对她做什么?!”

      那是一张妇人的画像,虽并不是美人,但眉目很是慈爱温婉,嘴唇下方有一颗显眼的痣。

      她是张弛的生母,名为叶红,原本是是左相府的一名浣洗妇人,后被派去贤王府上,做贤王妃司马云的儿子的奶娘。

      张弛从小机灵过人,贤王视他有潜质,用张弛的母亲叶红为要挟,令张弛潜伏到右相府,做贤王的耳目。原本张弛做的都是些传递消息的事,但是这一次贤王要他蛊害皇子并将罪名诬陷给右相。长公主一家待自己极好,张弛心中怎会没有感恩?可是另一边,又是他的生母啊!他在这个世界上最亲最重要的人!

      世间情义难两全,他为了母亲,舍弃了长公主一家,甚至舍弃了自己的性命。

      见张弛如此反应,华策已经基本能确定自己心中的猜测,不过他还是问道:“她是你的生母叶红,对吗?”

      不过张弛除了一开始的失态,已经很快冷静下来——若他没有这份心智,又怎会被贤王看中、潜伏在右相府中七年不被发现?他努力让表情显得淡漠,摇头道:“她是谁?我不认识她。”

      只是华策和姑苏修都不是一般人,他前后态度有如此明显的差异,华策和姑苏修又怎么会让他蒙混过关?二人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了决断。

      华策又道:“今天傍晚,她被人带到京郊密林,已经被杀了。”贤王生性谨慎,怎么会留下可能被查证的后患。

      这回张弛可不会轻易相信华策的话,他一脸冷硬道:“你不用蒙我,不用套我话,我什么也不会说的。”

      华策叹了口气,不由为这个孩子感到悲哀。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物件,竟是一个精巧的银制长命锁,然后交到张弛手里,说:“可惜,我说的都是真的。”

      张弛颤抖着接过那个长命锁,机灵如他,一下子想通了事情的关节。那一瞬间,他本崩溃了,自欺欺人地大喊:“不!这不是真的!你们都在骗我!!”

      华策与姑苏修,就静静地看着他不说话。

      张弛手舞足蹈,似哭嚎又似狂笑,自顾自疯癫了一阵子,突然又冷静下来,从极动变为极静,那种突兀尤为明显。他面无表情,可是那双眼如同地狱爬出来的恶鬼,满是仇恨与怨毒,他说:“好,我把全部真相都告诉你们。”

      “蛊害皇子,确实是由贤王指使,并要我栽赃给沈相的——”

      ……

      知晓了真相后,华策心里有惊骇,但更多的是一种“果然如此”的感慨。

      第二天一早,拂晓的曙光掀去了黑夜的面纱,柔和的晨曦披洒在宫墙上,万物都显得平和安定。

      华策求见烨帝,并将张弛的供词与他查到的其他相关事情一一回报。

      烨帝一直默默听着,神色没有太多变化。对于这个结果,他心中也曾有过猜测,只是现在猜测被证实了而已。听华策说完,烨帝淡淡地点了点头,道:“朕知道了,事情办得很好,你下去吧。”

      华策迟疑了一会儿,问道:“既已查清,陛下是否要开释沈大人?”

      烨帝玩把着一个玉石把件,状似漫不经心,淡淡道:“翊儿都为他自尽了,他又怎能让翊儿一个人在九泉下孤单呢?”怎会不心痛?从小爱护着长大的妹妹,那单纯而依赖的笑容还在眼前,宛若昨日,谁知道一昔兄妹就阴阳两隔?

      烨帝紧紧捏住手中的把件,砰地一声玉石应声而断,他眼中闪过一丝凌厉寒芒,声音低沉:“至于真正有罪的人,朕自会处置。”

      那个恭谦有礼、谈笑风生的贤王,哪里知道自己早已行迹败露?怪只怪在他太心急,早早地就想处置叶红,毁灭证据,反而让华策抓住了把柄。又或者,怪在他心太大,他已经被野心吞噬了——他已经不是人了,他只是一个披着人皮的恶魔。

      贤王轩辕屿,倒还真是贤啊。

      ……

      昭和二十一年三月廿一日夜。

      这注定会是一个铭记史册的夜晚。

      据说,烨帝生于六月十八寅时卯刻。井褋不食,水火相息,潜龙勿用,阳气深藏;而三月十八刚中而应,柔得中济,龙威于天,渡远而行。这一天便是烨帝一生中最为不利的时刻。

      这个夜晚,天有紫微鸾驾帝星,是吉兆。

      明日君妄就要领骠骑军出征雲州边境。

      再过两日沈君华就要行刑。

      忠王昨日便已经动身,派兵将京城周围的交通要道封锁。

      这晚左缙与烈王各自从自己府上出发。

      烈王领着云影卫和左缙的精锐府兵,前往大理寺。

      左缙只领着几名亲信,悄然前往宣威将军府。

      江山摇,烽火渺。每个人都是操盘手,每个人又都身在局中。谁会是最后的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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