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游》袖里糖

33、三三

　　“是，你还记得北海龙王嫁女之时那些神仙说的话吗？”觅旂对他微微一笑：“我想起来了许多。”
　　思莨回忆片刻，大惊失色：“你是那位山神？”
　　“是。”觅旂微微一笑，“我就是在那时遇到瑜北神将的，他们大战之时在化郇山上，那时候，我就是山神了，我见证过那一场战争，并且有幸和瑜北神将并肩作战，虽然最后与蛊雕同归于尽，但瑜北神将怜我惜我，用了仅剩的神力加上蜕源草保我一缕轻魂，但被蛊雕钻了空子，故而他也活了下来。”
　　思莨已经是惊得合不拢嘴，“你是那位山神……你……竟然是你……”
　　“思莨仙君。”觅旂的语气很稳，就像不是在说自己的事情一般冷静：“别激动，我还没有说完。”
　　“……”思莨一张脸煞白，不是仙气流逝，是吓得。
　　“一切问题都能解释了，我生来便是仙，他生来便是妖，我们虽然势不两立，但却同根同底，瑜北神将救我一命，却没能想到这妖怪也跟我一起活了下来，因是挣脱了天命活下来的，我不会死，他也不会死，来多少天兵天将都没有用，蛊雕也是因为知道这个道理，才不愿意费力气跟我打斗。”

　　思莨嘴唇惨白：“当真如此吗？”
　　“还有一个办法。”觅旂咽了咽口水，深吸一口气，又吐了出去，轻声道：“景旂宫后院有棵枯木，那枯木下有东西，当日我搬进去之时只听说那是瑜北神将留下来的东西，现在想来，那里应该放着存了我们魂魄的蜕源草，若我没记错，当日瑜北神将救我的蜕源草，是从若宣母亲那里得来的，可若宣自己应该并不知道。”
　　思莨表情变了变，心中有一丝不祥的预感，“你……想让我去做什么？”
　　觅旂冷静地看着他，一字一句说道：“你去景旂宫，把那蜕源草找出来，毁了它，蛊雕今世是妖，沉寂了这么久，他一定还没有能力上天庭把蜕源草拿走，若是等他有能力攻上天庭，就什么都晚了。”

　　思莨紧紧拧着眉毛：“可那样你……”
　　“没错，但思莨仙君，我本来就应该在四千年前死去的，还能活到这个时候，已经是瑜北神将助力的结果了，我很感激。”
　　觅旂一脸淡然，收回在他腹部的手掌，起身念了个咒，牢门的咒解了。
　　“好了，敛了仙气去吧，千万别回头。”
　　“觅旂……”
　　思莨轻声唤他，有些不舍，觅旂笑了笑：“干嘛啊，刚才不是还说我们是萍水相逢吗？现在这样一幅快哭了的表情又是什么意思？”
　　他拍了拍思莨的肩膀，轻声开口：“你告诉我一个秘密，我也告诉你一个，我们扯平了，往后，你一定要做个好神仙，另外……”他低头叹了口气：“……往后若有机会，劳烦帮我给若宣仙君带句话，就说，我左右思索过了，我并不喜欢他，他还是好好待在九天之上，当他的神仙吧，我本不应该上去游历那些时日，该忘的，就让他忘了吧。”
　　思莨又是一惊，却没有说什么话。
　　觅旂推了推他：“走吧，快走！”

　　思莨一咬牙，回身看他一眼，飞升离开了。
　　觅旂又把牢门关上，自己在里面静坐。
　　他一下子想起许多，一股脑多数都跟思莨说了，但还有没说的。
　　他前世也是个闲散不好好修炼的神仙，不过那一世是从人修炼成仙的，却没有上天宫的机会，只能当个小小的山神，做人没有目标，做神仙也没有。
　　一日，山上躲了个半神半妖的东西，又追来了一位神仙，看着盛气凌人，他先与那神仙遇上，得知那妖怪原本是天上的神兽蛊雕，偷了丹药下凡，导致人神妖三界乱得一塌糊涂，蛊雕品行不端怎么劝都不知悔改，他要捉了蛊雕上天庭复命。
　　觅旂那一世浑浑噩噩几千年，原本就无聊透顶，又见这位神仙胸有成竹，心中还有些兴奋，于是主动提出帮忙，和瑜北神将一起对战蛊雕。

　　后来的事和精怪间的流传差不离，蛊雕假意悔改，重伤了瑜北神将，他与瑜北神将费尽了力气才重伤了那蛊雕，可自己也活不下去了，几乎要身死魂灭之际，瑜北神将拿出蜕源草。
　　说那是他的意中人寻来的，因为怕他会有意外，好不容易寻来两株，可他的意中人离世之时却不愿用蜕源草留魂，因为即便活下来了，自己是妖，瑜北神将是神，他们也不能在一起。
　　他很后悔，但若是重来一次，瑜北神将说自己还是会选择当神仙，撇去七情六欲，只能对不起自己的意中人了，他是神将，有与生俱来保护天庭的责任和使命，他对不起自己的意中人，本想来世再还，可……却没有来世了。
　　不过……离开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