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说谎的人是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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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伊，今天一起做些什么好呢？”妈妈主动问我。
强行改变称呼后，爸爸对她采取了放任自流的基本态度，因此她不再过分小心翼翼，和我的话也多了起来。
我感到她对我有了一点点依赖，我表面维持着无表情的面孔，实际上心里是高兴的，“恩……要不要试着做咖喱饭呢？”
“好啊。”她立即应道，声音却不自信地低下去，“不过我好像从来没去过厨房。”
“很简单的，把材料切好，放入调料，煮一煮就可以了。”
“这样啊。”她跃跃欲试，“听起来不错。你懂的东西果然很多呢，小伊。”
每天做任务似的，搜肠刮肚地思索她喜欢哪些事物。
其实由我提出来的大部分东西我之前并不懂。
只是在网上查到，现学现卖的。
她喜欢的东西，实在是太普通，很容易办到，而我一直在想，这些事情的意义到底在哪里。
做没有意义的事情，我完全提不起兴趣。
想到是在陪她，我才能够稍微投入精力。
为什么我没有一处像她呢？
不论长相，以及好恶，仔细想来，除了血缘，我竟然和她没有半点交集。
比陌生人更陌生的……妈妈。
我不得不捡起与她以前的回忆，缓慢地咀嚼那久远的，需要追溯到我小时候的记忆。
那时候，我是她世界的中心。
现在意识到，却晚了。
什么都没有了。
从零开始，不知道要付出多少努力，不知道要花费多长时间，才能找回从前一星半点的影子。
不，我不是在抱怨。
吝惜心血，那就什么都得不到。
我仅仅是担心，走错一步，会不会从云端掉下悬崖。
看似不管不问的爸爸，一直在观望。
随时会夺走吧，暂借给我的，他的所有物，其上的刻痕就是烙印，宣示着唯他所有。
我隐隐感到，他对我缺乏信心。
要不是这次“操作失误”，怎么会选择让我作为监护人。
真是的，未免也太小看我了，至少我不会犯同样的错误。
投其所好——众所周知的获得人好感的方法，我做得到。
如果我想，就可以扮演成妈妈喜欢的孩子。
但妈妈不是外人，为什么不能让她喜欢我本来的面貌？
明明可以做得更完美，不甘心的心情，令我成为了半吊子。
和妈妈的关系便进展缓慢，至今仍然不肯让我叫她“妈妈”，就算当做开玩笑也不行。
“妈妈可不能乱认啊！”她说，“不然你真正的妈妈会伤心的。”
我真正的妈妈是个一无所知的傻瓜，她完全不伤心啊。
她身上的伤差不多好完全了，所以她难得地穿着短袖。
光洁的胳膊好似没有经历过任何伤害。
就像她目前的表情。
“呜……”
“……”
她用手臂枕掉眼泪，“洋葱……好刺眼……”
原，原来是洋葱啊。
“呼……”她长吁一口气，“总算是切完了，接下来怎么做？”
我以最简洁的方式说道，“放进锅里，加水和咖喱块一起煮。”
她忠实地遵循了我的指导，咖喱饭的工程进展良好。
全力以赴，认真听话的样子，纯粹如同赤子。
我想那正是爸爸中意的地方。
那她究竟是因为什么才嫁给爸爸呢？
当事人不是忘记了，就是不肯说。
现如今，已经无法得到答案了。
随着水温的上升，锅中冒出热气，拿起盖子往里观察了多遍的她重新合上盖子，问我，“小伊，咖喱饭的话，那个‘饭’的部分……”
“诶？”
她抿起嘴，注视着我，期待我的回答。
饭……饭的部分？
糟糕，我忘了饭需要另外煮！
居然沦落到被没看过菜谱的妈妈提醒的地步。
“对不起，我疏忽了。”我垂下头，承认了这个巨大又低级的失误，“饭要单独煮。”
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伸手摸了摸我的头顶，“没什么大不了的，别摆出这么可怕的表情。你笑一笑会更可爱呢。”
“可爱……”我面颊发热，低头往旁边躲开，“这时候开始煮饭还来得及。”
几乎没来过厨房的我，把米找出来就花了不少功夫，正好脸上的热度也在此期间得以消退。
咖喱的香味开始蔓延，我一边估摸着该放多少米，一边对她提醒道，“可以把火关小了，注意别煮糊了，妈妈。”
“XXXXXX”她目视前方，说着什么，我没有听清。
每次我叫她妈妈，她总说“不要叫我妈妈”，这次她却说，“小伊，是不是还有一个和你一样的……”
她转过脸，又说了一遍我没听清的部分。
是三个字。
是一个人名。
是……我弟弟的名字。
“我总觉得还少了点什么。”她朝我走近一步，身体前倾，双手伏在微微弯曲的膝盖上，“你告诉我，小伊。”
告诉？
告诉什么？
告诉你什么？！
我收拢了双手的手指，抑制住变快的呼吸。
“小伊，告诉我。”她温声细语，不是在逼迫，是好奇普通事物一般的神色，“是谁呢？你知道吗？”
对于我来说，却无异于将我逼至墙角。
“有种很令我在意的感觉……”她喃喃地说。
不！不要想起来！
努力维持平静的表情，我在心底里失声大叫。
她神智很清醒，无法阻止她的下一句问询，“也是我很重要的人吗？”
……
将这次意外解决以后，我马不停蹄地去找爸爸兴师问罪，“怎么回事？她想起了绝不该想起的东西……”
“怎么回事？”爸爸反过来问我，“这是应该由我来问的问题。”
我沉下气，“什么意思？”
“用一大堆抱怨的话来推卸责任，你还是小孩子吗？我不记得有教你怎么任性。”爸爸停顿了一两秒，充满遗憾，语带怜悯地说，“所以，你是来告诉我，你及不上你弟弟吗？”
“……”
“她似乎还没能接受你。”爸爸见我不发话，继续往我心口插上一刀，“你不是她亲生女儿吗？”
我反唇相讥，“你不是她同胞哥哥吗？”
在演变成无谓的吵架前，结果自然是不欢而散。
从那天起，我开始不断地对妈妈说谎。
“我不知道，我没有听过那个名字。”我是这样回答她的。
她便没有再问。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说谎的人是我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