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没有人不会说谎》o冥冥o

17、好难吃的东西

　　弟弟被交给管家照看之后，妈妈就只能在爸爸不在家的期间，万分小心地去抱他了。

　　见她闷闷不乐，我也高兴不起来。

　　不明的歉疚心情，令我失去玩弄猎物的兴趣，早点给了对方最后一击，就赶回了家。

　　不能再被动地等她发现我了。
　　她是在乎我的，才会试图在弟弟身上找回亲密的感觉。
　　想到这里，我整理了一下仪表，有点忐忑地去她可能出现的地方去找她。

　　没转悠多久，我闻到一股子陌生的气味。

　　仅仅在外面偶然闻到过，所以我迟了一会才意识到气味的性质，那是食物的糊味。

　　可能是准备饭食的管家出了差错吧，这种微不足道的事情也能引起我的好奇心。
　　毕竟我没见过这种事情，脚步一转，心思便扑到新鲜的事物上了。
　　循着气味，毫不费力就追到了厨房。

　　想起原初的目的时已经晚了，我一边责怪着自己三心二意的毛病，一边抱着将错就错的心理踏进厨房，然后呆立住了。

　　唔……这可真是……永远出乎我意料。

　　经过家族专门培训的管家，做任何事必须严格遵守规则，都是训练有素的，怎么可能犯低级错误，不然早就被筛除出去或者立即解雇了。

　　没想到这一点，是我考虑不周。

　　“妈妈。”喉咙里发出的声音比我想象得要响亮。

　　“唉？”她带着一丝尴尬地转过身来，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轻轻地叹着气，“那个，小伊，我……”

　　我看着她身前正冒着黑烟的锅，有点好笑地说，“怎么突然想要做饭呢？”

　　“我在网上查过制作的步骤，明明好好地记住了的，自己动手就变成这样了。”她快哭出来似的，委屈地皱着眉头，“幸好事先把这里的管家都支开了……你不要告诉别人啊。”

　　尽管残念，做没把握的事情还是知道要摒开旁人，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

　　我和爸爸不一样，绝不会做她不喜欢的事情，于是我很笃定地点头，“我不会说出去的。”

　　她放心地松下肩膀，把锅连同其中的汤勺从灶台转移到一旁摆放器具的长桌上，“糊味好重，帮我偷偷把这个倒到外面去吧，小伊。”

　　“好。”

　　像是交待极重大的事情，她郑重地说，“要比处理尸体更加谨慎，一定要掩人耳目。”

　　这比喻……对她来说，这锅东西的确是名为“成功”的尸体。

　　端起整个厨房中糊味的来源，我倒是很好奇这锅黑乎乎的东西的正确模样是什么。

　　打算询问的时候，她取来新的锅，哗啦啦地倒入大米。

　　“呜，好像倒多了。”她抬起手，“等会多加点水吧。”

　　我没有出声，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生涩的动作。

　　除非出于必要，我们不把精力浪费在杀人或者个人爱好之外的事情上，做饭这件事其实挺稀奇。

　　她磕破蛋壳，不慎把蛋液和碎壳全混到碗里，分也不好分开，只好倒掉了再拿新的鸡蛋。
　　依我看，要等她成功，恐怕得耗上不少时间。
　　不如先做她拜托我的事情。

　　我想起我未提的问题，“这是要做什么？”

　　“这个……”她手上糊着打蛋失败时留下的蛋清，略带羞赧地说，“是鸡蛋粥。”

　　“听起来好麻烦。”

　　“步骤很简单。”她吐了口气，“结果我还是没做好。”

　　“不会做也没关系，这无所谓吧。”

　　“我想做。”回答得很迅速，很果断。

　　低龄化的妈妈表情丰富了许多，表情不是一惯的笑容，很好读懂，就是任性起来有点麻烦，想到要做什么，任何人都拦不住……除了爸爸。

　　我忽然不想走了。

　　需要一个留下的理由，我便问了个明知故问的事情，“做给谁吃呢？”

　　“当然是你弟弟。”她旋开水龙头，冲洗双手，“虽然什么都做不了，但我想我至少可以给他亲手做点吃的……怎么了，小伊？”

　　“不，没什么。我去把这个倒掉。”

　　“恩，小心别烫着了。”她笑着说道。

　　什么啊？
　　那种笑容。
　　我宁愿你是做给爸爸吃的。

　　整座枯枯戮山都是我们的庭院，处理掉一锅糊掉的粥的地方随处可拾。

　　倒掉之前，我舀起一勺明显是无法下口的粥，鬼使神差地送入口中。
　　不是单纯的苦味，其中混杂着浓重的糊味，刺激着口腔。
　　滚下喉咙后，胃似乎也抗拒着，收缩了一下。

　　好难吃。

　　世上竟然有如此难吃的东西。

　　连以高忍耐力自傲的我都难以下咽。

　　味道真的差到极点，而我像个傻瓜似的，把一整锅的粥吃完了。

　　好糟糕的味道。
　　不能用残念来概括。
　　任谁来都会使用“差劲”一词来评价。

　　作为首次下厨的成果，无法苛求妈妈能做得多好。

　　可就算是这么差劲的东西。

　　为什么，也没有我的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