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算不好当》寻找汤姆

25、红颜刀

　　“我带你上来。”叶流音足尖轻点，身形一动，鹿绾绾还未反应过来之时她已飘然而至，一手扣住鹿绾绾的腰，微一用力，鹿绾绾便觉得整个人腾空而起。
　　……就不能提前打个招呼吗，也好让她有点心理准备啊！飞到半空的鹿绾绾不住吐槽，两手下意识地抱住叶流音，就像落水之人抓住浮木一样，死死不肯松手。

　　叶流音好笑地看着她，“到了。”抱这么紧还真是快喘不过气了。“嗯？”鹿绾绾脚动了动，发现是脚踏实地，不对，她踩着的分明是琉璃瓦铺就的房顶。
　　“好快！”
　　叶流音眼波流转，本来就只有几步的距离，她要不是考虑到鹿绾绾，还可以飞得更快。

　　“这就是传说中的轻功？”鹿绾绾一抬头就看到了她如玉般无暇的下颌，彼此可闻对方的呼吸，这才意识到自己两只爪子还扒在人家身上，活像一只树袋熊挂在树上。

　　然而琉璃瓦上不同于平地，这么一退鹿绾绾就像是踩到了肥皂，止不住地脚下一滑，就要仰面倒去。
　　变故突如其来，叶流音眼疾手快深深一把拉住了她。“真是不让人省心啊……”他抬手解开了自己的腰带，红衣飘散开来，里衣仍是一片绯红。

　　“你……你要作甚？”鹿绾绾不得其解，但见叶流音取下腰带，先将一头绑在自己手腕上，而另一头则拴住鹿绾绾的手。“这样，你即使是摔了也不会有事的。”叶流音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她的手，和她的手，隔着一根腰带的距离，救起来很方便。

　　“这倒是个好办法。”鹿绾绾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自觉安全有了保障，她小心翼翼地找了个地坐下。“近一点。”叶流音手上一拉，把她拖了过来。然后，自然而然地半卧着，枕在鹿绾绾的腿上。

　　这……似乎有点重呢。鹿绾绾踌躇着还是没有说出口，人家眯着眼睛打着瞌睡惬意非常，她就当是抱了个大南瓜好了。
　　“叶儿，你让我来所为何事？”因着叶流音和她靠得极近，她只要稍一低头就可以看见她那长长的睫毛，红润的双唇，以及细腻如瓷的肌肤。不错不错，大饱眼福了，鹿绾绾下意识地抹抹嘴，秀色可餐呐。

　　叶流音闭着的眼睛忽然睁开，“你猜。”
　　“我不猜。”鹿绾绾眨眨眼，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就吐出了这一句话。
　　“呵呵，就知道你猜不到。”她眼中似有华彩流动，潋滟非常。“绾绾，我们关系怎么样？”

　　怎么样？鹿绾绾不解，这话问得难不成下一句是“瞧我们关系这样好，帮个忙呗”？她习惯性地摆出一副笑脸，“嘿嘿，咱俩谁跟谁啊……”
　　“那帮我个忙吧。”

　　鹿绾绾被她抛来的一个媚眼电了一下，这么一电，任督二脉似乎瞬间被打通了。“叶儿，你该不会是在使美人计吧？”难怪今日一见就如此主动地亲近，原来就是在这等着呢。
　　“是啊。绾绾真聪明，既然看出来了那是接不接受呢？”叶流音一笑，是颠倒众生的魅惑，是无人能拒的风情。她极少这样笑，除了此时此刻，在鹿绾绾面前。

　　鹿绾绾颇为无奈，“什么事你先说了我再考虑。”她抬起头，直视前方，不去看腿上那人楚楚可怜的眼神。
　　“唉，对我这般美人绾绾也是无动于衷，丝毫不怜香惜玉，我要这容貌何用……”语气里是淡淡的幽怨，叶流音摸着自己的脸叹道。

　　“咳，那是本小仙品德高尚，坐怀不乱，不沉迷于美色，和你没关系。”鹿绾绾自觉这话说的脸不红心不跳可见可信度还是极高的。
　　叶流音懒懒地支起身子，她手一搭正好搭在鹿绾绾的肩头，索性整个人靠了过去，这人肉靠垫软软的暖暖的，倒是舒服。

　　“这事我只能告诉你，我们悄悄说……”叶流音凑到鹿绾绾耳边，吐气如兰。鹿绾绾感觉微微的痒，还有一点点的麻，正欲推开，叶流音搭在她肩上的手却一沉，按得她半分不能动弹。

　　“嘘……你悄悄听我说。”他特意压低了声音，本就喑哑的音调钻入耳中像是钻入了一只撩人的小虫子。“绾绾，你看那墙底下。”叶流音几乎是把脸贴到了她的耳畔，轻声细语，若是旁人见了兴许以为是两人正在卿卿我我地私语。

　　鹿绾绾立时明白了几分，墙底下黯淡的月光照出了一片黑黢黢的影子，似是有人藏在暗处。“这是怎么回事？”她一动不动配合着叶流音。
　　叶流音轻笑一声，“大概是有的人终于不甘寂寞，要出手了吧。”她一笑，那双会说话的眼睛也跟着笑了起来，鹿绾绾看了两秒，觉得有些眩晕。

　　“那我们怎么办？”
　　“等。”叶流音又不安分地玩起了鹿绾绾的头发，“他们的目标不是我们，我们只需静观其变就好。”
　　“可是……不用告诉当家的吗？”

　　“不用。”叶流音手上动作不停，拿她的头发琢磨着打了个蝴蝶结，“当家的自有打算。”
　　鹿绾绾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再看向墙底却只有那白月光了，一缕缕的，凄冷而枯黄。

　　花降楼里时间似乎过得格外地快，不过一刻钟的功夫晃晃悠悠地竟如同已经度过几十年一般。丞相四周望了一眼，一切如常，该喝酒的还喝酒，该唱小调的还唱小调，沉浸在纸醉金迷中的人们没有发现，原来守在各个门边的护院不知何时悄然没了踪影，若有人想要穿堂入室简直轻而易举。

　　一声极轻微的鸟叫传来，夜半却是有些突兀，但也独有丞相一人听到了。他施施然地起身，上楼，然后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最后一间房。
　　房里静悄悄的，丞相轻轻一推门便吱呀一声开了。
　　烛火还是亮着的，茶却早已冷了，看来主人离开已有一段时间。

　　丞相静静地环视一圈，很普通的花楼女子闺房，红绡帐，鸳鸯被，迷迭香，活生生地让人生出一段绮丽遐思来。
　　他拍了拍手，头顶忽然出现一个人影。
　　“去看看，鱼儿上钩了没有。”
　　他煞费苦心地布下这局，请君入瓮，现在就等着一场好戏了。

　　丞相府，夜深了守门的侍卫不禁有些昏昏欲睡，眼皮子不住地上下打架。
　　忽然凉风渐起，大门上挂着的两个灯笼被吹得晃来晃去，昏黄的烛火忽明忽暗，伴着那低低的风声竟无端让人有种惊惧。

　　“啧啧，这风吹得，可真阴冷。”一护卫打了个呵欠说道。
　　另一个护卫正想答话，却问到一股淡淡冷香，似有若无的，使劲嗅了嗅反而像是消失了一样。“诶你头先闻没闻见，那股子香气，怪好闻的。”

　　“切，你说的该不会是美人香吧？大半夜哪来什么香气。”那护卫嘟嘟囔囔的竟是要睡过去了。
　　“喂喂，你醒醒，守夜间睡着丞相可是要重罚的！”他摇了摇同伴，可对方睡得像死了一般，渐渐地没过两刻他也忍不住地困意上涌，靠在一旁的石狮子身上闭了眼。

　　又是一阵香风起，有飘忽的身影，绛色长裙摇曳着，轻盈的身姿跃上了墙头。

　　关夫人的居室早已熄了灯，这些时日在鹿小仙鹿大夫的反复教导下，关夫人养成了日入而息的好习惯。而伺候的侍女们也小心翼翼的，生怕吵到了本就浅眠的关夫人。

　　月色凄迷，透过雕花的窗柩，朦朦胧胧地照着床榻上熟睡的那人。
　　轻轻地，有人移开了屋顶的琉璃瓦，微不可查的响动传来，本无知无觉的关夫人忽然睁开了双眼。

　　穿过屋顶细小的缝隙，关夫人看见了那个纤细如柳的身影。她们虽只见过一面，但只消一眼她就能认出她。早有耳闻花降楼的当家是个风尘奇女子，一见之下，关夫人不由轻叹，世间也只有这样的女子能在那人的心中念念不忘了。

　　“你……”关夫人正要说话，屋顶上那人身形一动，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后又是一阵响动，那些掀开的瓦片又被盖了回去，白月光顿时消弭不见，室内再次变得昏暗。
　　而一片缄默的黑暗中，关夫人侧耳细听了一阵，除了细微的风声和衣袂摩擦声，再无其他。她不由蹙眉，开始疑心起来，水凉玉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暗夜中几道黑影在渐渐地逼近，水凉玉扫视一眼，有些了然，看这样子，丞相是早有准备就等她自投罗网了。然而他是几时发现自己和关夫人暗中接触的？除此之外，他还发现了什么？
　　水凉玉一颗心像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沉浮不定，如果是最坏的打算，那……花降楼那边此时一定也是天罗地网等着她了。

　　黑衣人一步步地靠近，手中的刀剑在月光下发出森冷的嗜血的寒光。水凉玉面不改色，如今她近一步是死，退一步会亡，丞相大人果然是老奸巨猾，算无遗策呢。

　　她忽然笑颜舒展，说不尽的柔媚风情，道不尽的写意风流，一笑间容光四射，敛人心神。黑衣人愣了一瞬，似是为她的神情所惑，但下一秒马上又恢复如常了，丞相大人说的一点也没错，花楼女子确实擅长这摄魂夺魄的魅惑之术，这样想着反而更加警惕起来。

　　“呵呵，你们就这些人。”她指尖轻点，一一数了过去，话里话外有种不以为意的轻狂。“别浪费时间了，一起来吧。”她的眼角含着点点犀利，宛如刀锋一般，然而笑容还是那样温软缠绵。

　　这样的月色，这样的凉夜，君不见青丝红颜刀，杀人不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