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预备一军》秋刀小卷

6、在江湖

　　1
　　我曾经在风雨楼杀人，现下在合欢楼杀鸡。
　　古人常以轻蔑的态度讲杀鸡焉用牛刀，我则以实践证明杀鸡就该用鸡刀，用杀牛的刀和杀人的刀去杀鸡，普遍都是杀不好的。

　　掌柜来到后厨的时候我拿着那把吹毛立断的刀刚割断鸡的脖子，鸡血喷溅得我满头都是。
　　鸡头干干净净落在地上，死不瞑目地看我，好像在说我做鸡都比你体面。
　　事实上我怀疑自己的尴尬胜过有史以来所有的尴尬，别人在暗恋对象面前放屁都要社会性死亡，如我此情此状，理当社会性死去活来。

　　“你看这个鸡，它又肥又大。”我捏着脖子把鸡提起来，对掌柜介绍它的尸体，用尽我毕生所有冷静。
　　“大鸡大栗，今晚吃鸡。”掌柜指着网子里兜着的栗子说。

　　艹，我想，不好笑。
　　王建国，这盛世终如你所愿。

　　2
　　我暗恋合欢楼掌柜的事，要从三年前说起。

　　三年前鸿鸣刀的主人杀了把持朝野十余年的奸相楚南圭，在武林中的名声如日中天，初入江湖或有意向想入江湖的少男少女纷纷效仿，腰间佩刀，以示心怀忠正之意。
　　虽然我不知道这种形式主义有什么用处，但该行为确实大大缓解了我的压力，当时我正投身京城的垃圾清理工作，每日提着刀战战兢兢，唯恐哪天因为无证佩刀被有关部门逮捕。
　　有了鸿鸣刀一事，我终于可以大大咧咧走在阳光下，甚至可以去酒楼浮夸地点一桌宴席。

　　当时不幸遭了我的酒楼，就是楚青的合欢楼。
　　合欢楼是家新开不久的酒楼，由于名字取得过于像青楼，外加开在名字取得一点都不像青楼的青楼知微阁的对面，每天都有嫖客走错门进来，菜还没点就先摸掌柜屁股。

　　所以掌柜练就一身防狼好技巧，踩脚踢裆锁喉一气呵成。

　　我进门时刚好赶上有流氓调戏掌柜，还没来得及英雄救美，掌柜便一脚踢在那流氓□□。
　　我在感同身受觉得身下一凉的同时，又难免觉得快意。

　　那胖子捂住裆虾一样蜷在地上，犹在为了面子放狠话：“你知道我爹是谁吗？”
　　芜湖，又是个拼爹的。
　　拼爹我还从没输过。

　　“那你知道我爹是谁吗？”我一脚踩上他的肚子，假装自己是合欢楼的伙计。
　　那胖子问：“是谁？”
　　我指了指天上，满意地看到他惶恐的神色。
　　笑死，我根本没爹，老天就是我的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