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淚》羽宸寰羽大娘Salun

41、第 41 章

　　六十万大军，发军北行。
　　将军的印信授予了列丹毓，却把监军的印信与象征皇权的一纸诏书交到陈固手中。未曾有过监军之权凌驾将军之上的往例，楚勤此举正为昭告天下，他信不过现在的列家。留下来为质的列丹齐，被楚勤安置在文华院。
　　那里曾经是许多权贵子弟学习的书院，却被楚勤亲手废置，只是废虽废了，却舍不得让这里变成杂草丛聚的荒地。每一块青砖、每一个桌椅、每一册书卷，都被妥善地照料打扫，未染尘灰。
　　指尖抚过文华院的每一处，列丹齐眉间的折痕，深得犹如刀刻。
　　曾经，抽出架上的书册打闹；曾经，背着夫子与人大醉不醒。
　　桌上的笔，有一枝是不蘸墨的，因为这枝笔要用来打醒在课堂上打盹的人。床边多出的枕头，因为那人逢冬易病的身体让他看不过去，索性将人拎到床上与自己同睡，省得夜里寒冷又会将体温甚低的那人病着。
　　也许，开始便是错误。
　　不该去疼惜那个虽有皇子之名，却不得父母疼爱关怀的孩子；不该将亲情与爱情的界限，模糊得让那彼此轻易跨越。
　　不该，为他逐渐崭露的笑容动心；不该，借着醉意吻上那片柔软的唇。
　　稚嫩的身体，满载好奇探索着同为男子的躯体，没有厌恶、没有抗拒，带着让他心动的笑容，接纳了男人带予他的欢愉。却在下一刻，对着绝然离去的背影，痛彻心肺地嘶吼──

　　『列丹齐，我恨你──』

　　磅！
　　列丹齐的拳头重重敲在文华院内的柱子上，以为已忘记的过去，走马灯般流转在空荡的书院。
　　『列丹齐，我喜欢你。』

　　楚勤调皮对着山谷大喊，声音回荡群山之间，一句一句，撼动他的心。先爱上的是他，但爱得深的，却是楚勤。

　　『为什么我们不能在一起？我可以不要皇子身分与你远走天涯，我不怕苦，真的不怕。』

　　执着地要逼出不能相守的答案，清澈的眸子第一次染上了凄楚的灰暗，但他给楚勤的，却是没有答案的……答案……
　　取得功名后，他离开了文华院、离开了楚勤，毅然决然踏入列家的军帐。
　　来年，他娶妻，满堂贵客祝贺他娶得美貌又贤慧的妻子。君王的祝贺增了当日风光，太子与其它皇子亦送来贺礼愿新人百年好合。
　　却，独不见楚勤身影……
　　直到宾客散去他才看见，天宁府外的石狮子嘴里叼着一把干枯的紫色花朵。这花长在文华院四周，被夫子称为君子之花，他曾摘下送予楚勤。还记得送花的时候，楚勤脸上的红晕比女孩子还要好看，红得让人着迷。楚勤脸上的红，一半是羞的、一半是气的，甩下手中的花，对他说……
　　『我是男孩，别送我什么花。』

　　从石狮子口中抽出那把干枯的花，花瓣被风干得只要轻轻一碰便会粉碎。虽然没有人告诉列丹齐，可他知道手里的这一束，是他当年送给楚勤，却被甩在地上，同一束的……君子之花……
　　别扭的人是何时把这束花拾了回去？是用怎样的心情看着花瓣干枯？又是如何细心保存才让易碎干枯的花朵维持至今？
　　石狮子的嘴里用石头压着一封信，列丹齐将信抽出，却只见一张白纸，一张……泪迹斑驳的白纸……
　　脑海中的场景，从文华院换到了天宁府，又从天宁府，回到了眼前的书院。这个同样不见岁月流转，与当年一模一样、楚勤不知费了多少心血维护的──
　　文华院！
　　「傻子……」
　　叹，疼宠又无奈地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