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明星》小鱼饼干

17、第十七章

　　年后，工作步入正轨，两人又忙了起来。
　　比起以前的聚少离多，住在一起后，白天再忙，夜里也会睡在一张床上，不过这是在林沅没有进组的前提下。

　　年前的那场风波过后，虽然事态平息，可仍有不少媒体秃鹫似的蹲守在林沅家附近，只为拿到一手花边。
　　实在没办法，林沅跟了周世城回去，在男人郊区的别墅暂住下了。

　　期间接了季司庆几通电话，那边交待了些工作安排便直接挂断。
　　后来听罗可欣讲才知道，季司庆拧巴得厉害，虽没提反对两人交往的话，可一提到周世城，还是要发火，别人怎么劝都没用。
　　他那架势，活像是含辛茹苦养大的白菜被猪拱了，哪哪都气不顺。

　　林沅的古装剧终于过审将播，他也开始忙起来，配合片方进行宣传。
　　周世城却是闲了下来，白天在家等林沅，晚上还是在家等林沅。
　　或许是长久绷紧的弦忽然松了下来，又或许是冬到春不经意着了凉，周世城赶在正式进入春天之前，咳了起来。

　　他身体向来好，年轻时候更是风雨里过来的，因此才生病那会儿，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谁知道一夜过去，病来如山倒，周世城高烧起来，病倒了。

　　这么多年都不曾好好休息，周世城倒也想通了，没像年轻时候那么拼命，干脆在家养一养。
　　方晋偶尔来报道，带些报表或清单，或公司帐目，看见独自在家的周先生，颇有些幸灾乐祸，他腆着脸笑了下：“虽然林先生没在家，可孙医生让我带的话儿……我得带到了。”

　　周世城手指翻了下报表，头也不抬道：“说。”
　　方晋往门边靠了靠：“孙医生说，要禁/欲。您上了年纪，不好好保养会留下后遗症的。”
　　也不知道是听了那句“禁/欲”还是听了那句“上了年纪”，周世城眼皮跳了三跳，冷冷瞥他一眼：“快滚。”

　　方晋忙道“遵命”，撒鸭子似的跑了，房间一下静下来，周世城就有点想林沅。
　　都说小别胜新婚，他们这又何止小别，干柴烈火还没烧透就给强行拆分，怎么的都有些难受。

　　晚上周世城一人吃了饭，忍了好一会还是给林沅打了电话。
　　林沅那边有些乱：“周先生？您等我一下。”林沅匆匆忙忙往外面跑，找了个安静的角落：“您有什么事吗？”

　　其实没什么事，只是想听听他的声音。
　　周世城尽量控制着，可还没有说几句话就被林沅听出来了：“您是生病了吗？”

　　周世城见掩不过去，只得承认下来：“不多严重，就是有点儿咳嗽。”
　　那边顿了顿，轻声应他：“嗯。”

　　两人天南海北的说了许多话，行程安排、天气情况……那些完全不值得一提的小事都变得有趣起来，都想与对方分享。
　　掌心的手机慢慢的有点烫手，两人却都不舍得挂断。

　　到最后还是周世城的咳嗽声打断了说话，林沅沉默了许久，才道：“我们……明天再说吧。”
　　周世城看了眼时间，也确实很晚了，他笑着道：“好，明天再说。”

　　*

　　玄关传来电子锁开启的声响时，周世城正倚在楼下客厅的沙发上翻看财报。
　　春寒顺着敞开的雕花木窗渗进来，他偏头轻咳两声，听见了门口传来的细碎声响。

　　林沅的呼吸裹着湿漉漉的雾气，发梢还沾着细密的水珠。
　　他的怀里抱着超市采购的纸袋子，保鲜膜裹着的菜叶从袋口支棱出来，蹭在驼色风衣下摆处洇开深色的水痕。

　　“怎么回来了？”周世城有些诧异，忙放下文件起身走过去，接过对方手里沉甸甸的购物袋时，指腹擦过了林沅冰凉的手腕。
　　林沅搓了搓手，待手心没那么冰了才探向男人的额头，试了试温度，好在已经不烧了，可后颈的薄汗还是暴露了他强撑的事实，他皱紧眉头：“怎么不去床上歇着？”

　　周世城却答非所问道：“沅沅你不用赶行程吗？”
　　林沅换好鞋将购物袋接了回来，进到厨房插电做粥：“我请了假，听方晋说你近几天都不好好吃饭，咱们吃粥行吗？”

　　周世城叹了口气，跟着走到厨房，因着林沅为了自己匆匆赶过来有些高兴，可又因着自己耽误他工作而有些懊恼。
　　林沅看出来了，歪头瞧他：“想什么呢？”

　　周世城向来不爱将心思往外说，只摇了摇头：“没什么。”
　　林沅伸手抚了下他的鬓角，轻声道：“如果是觉得耽误了我工作，您可千万别这样想。”
　　他声音放软：“我请好假了，也安排好行程了，而且……我也想陪着你。”

　　周世城微微愣了下，没想到林沅察觉出来了。
　　男人缓缓展平顺眉心，林沅也弯起眉眼，轻轻笑了起来。

　　厨房飘来米香时，周世城被勒令回房间躺下休息，他无事可做，只好将电脑抱在膝盖上处理文件，也算打发时间。
　　退烧药带来的困意被刻意忽略，直到林沅进来看他时，他才惊觉窗外天色已暗，虽然已经到春，可天气仍萧索，犹其入了夜，春寒料峭。

　　山药排骨粥熬得慢，林沅见他还在工作，坐在床边和他挨得很近：“粥还得有一会儿才能好。就这么点时间，你也不知道歇一歇。”
　　周世城放下电脑：“这点病不算什么。”

　　“可您年轻时候受过伤，早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周世城抿了下唇边，目光才扫过林沅眼下的淡青，体温计已经贴着手心递了过来。

　　低烧。
　　林沅急起来，收了周世城的电脑，不让他再做费脑子的工作，又怕他闲着无聊，将书和平板一并塞进了他手里，周世城发笑：“只是小感冒而已。”
　　林沅叹了口气，伸手去摸他的额头：“是发烧。”

　　周世城道：“上了年纪总是好得慢。”
　　林沅蹲到他跟前，有点儿像在哄孩子：“我们就再观察几天，实在不行就输点液……你无聊了先看看书呢？”
　　周世城依他，便开了平板，过了小一会儿：“沅沅，你之前看的漫画在哪里找？”

　　林沅一顿，脸上不觉起了一片红：“啊？”
　　周世城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唇边是意味深长的笑意。

　　都是成年人，林沅就爱看些十八禁，尤其是久旱逢甘霖的全垒打，能让他脸红心跳爽的不可抑制。
　　他以前都是一个人住，平板从来不上锁，周世城也从不翻看他的东西，谁知道这男人什么时候看到了。

　　这么难为情的东西，怎么好让人知道，尤其是周世城。
　　林沅脸色有点难看，顾左右而言他：“您看这些做什么，可以看看新闻啊。”
　　周世城无意继续捉弄他，伸着骨节分明的手指点了网页来看。

　　男人长得很好看，侧脸线条流畅，滑过脸颊时，棱角分明到有些锋利。
　　林沅想着想着就有些脸红，他忙正了正色，出门去看粥了。

　　许久，粥方熬好，林沅怕粥太寡淡还做了几样小菜，他放进托盘里一并端了过来：“周先生您尝尝这个。”
　　周世城放下平板，抬起头来：“看不出我家沅沅会这么多。”

　　林沅被那句“我家沅沅”弄得脸红，他很少这样叫他：“其实也就会这几样。”
　　周世城笑着看他：“让你费心了。”

　　林沅红起脸，周先生不喜欢家里有外人，所以没雇保姆，可真找个能做饭的人，还不是轻轻松松，又何时轮得到他来做了，他轻声道：“你喜欢吃就好。”
　　周世城舀动了下勺子，眉宇间一片温柔。

　　*

　　后半夜，周世城不知道怎么就醒了。
　　喉咙里像是塞着团灼热的棉絮，眩晕感席卷着撞向太阳穴。

　　床头感应灯亮起的瞬间，他瞥见枕边空荡的位置，林沅没在，周世城抓过睡袍往楼下走。
　　客厅里亮着暖黄的壁灯，林沅蜷在沙发上睡着了，电脑还停留在行程安排的页面，马克杯里的牛奶早已经凉透了。

　　周世城知道他是为了自己才匆忙赶回来的，不知道压缩了多少时间，这下一忙起来，又要昏天黑地。
　　他轻轻伸手将林沅散乱的发丝拨开，不小心碰到他的额头，林沅醒了。

　　林沅：“啊……你怎么在这儿？”
　　“小滑头，等我睡着了偷跑出来。”

　　林沅伸手挠了挠头，男人忽然凑近，周世城压抑的叹息落在耳畔：“让我抱会儿。”
　　医生的那些嘱咐全都抛诸脑后，周世城本来还担心会传染，谁料林沅的手臂环上他脖子的刹那，他就什么都忘了，只想同他亲近，再亲近。

　　……

　　晨光熹微时，方晋推门进来，只一瞬间他就后悔了。
　　方晋了然地挑了下眉，轻快地掏出手机：“周先生，今天所有访客安排取消......”

　　林沅把脸埋进男人的颈窝，滚烫的皮肤贴着发凉的鼻尖，晕出一团水汽。
　　周世城抚着他的后颈轻笑，胸腔震动带起低哑的咳嗽：“就说我病还没好。不过也确实没好。”

　　林沅耳尖漫上绯色，手指无意识地揪紧了毯子。
　　阳光漏进来，透射出细碎的光，暖融融的。

　　结果好巧不巧，方晋前脚刚走，季司庆的电话来得猝不及防。
　　林沅握着震动的手机进退两难，周世城示意他接听，指尖却流连在他的腰际。

　　“杂志拍摄改到明天上午？”林沅努力维持声音平稳，男人作乱的手却突然加重了力道。
　　季司庆在电话那头提高嗓音：“你那边是什么声音？”
　　周世城低头咬住泛红的耳垂，如愿听见惊呼混着忙音。

　　时间过得很快，林沅又要起程出发了。
　　门外的保姆车已经等候多时。

　　周世城站在衣帽间门口，沉默着不说话。
　　“只是去拍外景，最多两天，很快就能回来。”林沅将行李简单装好。

　　男人低哑的嗓音混着震动传来：“记得视频查岗。”
　　林沅好笑地看过去：“查我的还是查你的？”
　　周世城垂眸笑出声：“都查。”

　　林沅知道周世城是想他，却又不肯直说，他直起身，笑着在周世城的唇上轻轻一吻：“保证完成任务。”
　　说完，林沅提上行李快步走出别墅，坐上保姆车消失在蜿蜒的车道上。

　　周世城望着车影远去，转身回到书房继续处理堆积的工作。
　　可不知为何，今天的文件总是让他走神，脑海里不断浮现林沅临走时的模样，他伸手按了按眉心，轻笑一声，自己竟也和毛头小子一样了，才分开，就这么想念了。

　　他摸出手机，看着和林沅的聊天记录，犹豫再三还是发了条消息：“到了吗？”
　　很快，林沅的回复弹了出来：还早呢。

　　周世城愣了一下，也是，从出发到现在，满打满算不过一个小时，指尖在屏幕上划了划，不知道要发些什么，忽然林沅的通话请求弹了过来。
　　周世城顿了顿，伸手点开接通，喉咙微微有些抖：“喂。”

　　林沅的声音自那头传了过来，他轻声笑道：“我想你了，才出门就想了。”
　　车子缓缓前行，驶向远方，阳光透过车窗洒进来，镀上一层温柔的光晕。

　　周世城轻轻笑起来：“我也是。”